沒辦法,丞相看太師一夜間老了許多歲的樣子,站出來,替他說:“陛下,貢品隻差繡品了。”
閑谟帝回過神,可金眸還是有點呆滞,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你們是不是也覺得孤是個廢人?是個失敗的人,不管作爲皇帝還是作爲,”閑谟帝頓了頓,看看下面一臉驚恐的大臣,笑起來,“你們怕什麽呢,看看,咱們能開個朝堂上朝的大臣也就你們這些個人,孤不會随便砍你們的,砍了你們孤一個人有什麽意思,上朝都上不了不是?呵,行了,都散了散了,繡品的事丞相看着辦吧。”
衆人有點蒙蒙的,每回人五人六地各種癫狂狀态上朝的陛下突然這麽失态失落,難道?大賀真要完蛋了?
丞相也很好奇,昨天還各種發狠要誰都不好過的陛下怎麽突然這麽頹廢了?
想了想,丞相覺得問題肯定在皇後那邊,于是決定找人打聽一下消息。
不過很可惜,這回小凳子都不知道怎麽回事,而且覺得後來幾天的閑谟帝特别安靜,除了問點娘娘看過的批注過的那本史書,讓娘娘講點故事,别的都不怎麽上心,都是安靜地看書或者看娘娘處理事務,感覺都要出家似的。
丞相皺眉,想不通哪點讓那個心大到把政權兵權放在别人手裏都不着急的皇帝變得多愁善感,疑神疑鬼似的。
嗯?性情大變,多愁善感,疑神疑鬼?
這是春心萌動的節奏啊喂!
——
“小安子,快過來。”狄瑤這些天忙着織造局的事忙的差不多,終于有空關心起美人了。
閑谟帝正拿着一本兵書對着大賀地圖看,覺着其實大賀地形很奇妙,易守難攻,估計這也是爲什麽大賀風雨飄搖幾十年還是沒破國的原因。
聽到狄瑤一進門就喊他,閑谟帝放下書,走過去。
一個紅彤彤的東西突然套到他脖子上。
“我特地讓人用紅狐皮給你做的,我也有,還給我爹也做了一個讓人送去了,不過,嘻嘻,我還有一件皮草背心,特别好看特别暖和。”狄瑤轉着圈給閑谟帝看。
閑谟帝才看到她換了一身衣服,紅色的背心穿在粉色的棉衣外面,脖子上戴着紅色的圍脖。配上紅彤彤的臉。
其實慘不忍睹。
閑谟帝摸摸特别軟特别暖和的圍脖,沒表态。
“這批衣服已經差不多了,趕一趕還能做一批鞋子。”狄瑤拉着美人溫潤的手往外跑,到了門口,拿了小房子捧着的披風給閑谟帝披上,還是新的,披好了又拉着人往外跑,“丞相早些天跟我要繡娘去繡花,我沒肯,繡花一天能繡多少,可衣服快的話一人一天做個兩三件都有可能,我就使用拖字決,他天天來跟我要,我就天天說我用的流水線操作,實在不能中途斷人,而且現在忙的不可開交,等今天完工重新安排,明天就給,到了明天就說大家都是連夜趕工沒時間安排,哈哈,我有沒有很聰明?”
閑谟帝看她走在雪地裏東搖西晃地,手動了動輕輕地從後面放到她肩上扶住她。
狄瑤沒注意這個,還在顯擺:“就今天,丞相沒辦法,親自過來找我,說再不趕工就真來不及了,我就說要從我手裏要繡娘給别國繡貢品想都别想,咱們大賀将士還缺衣服呢,丞相被我胡攪蠻纏地沒辦法,都要爆發了,我就說,咳咳,這樣吧丞相,本宮聽說羗國的皇後多年不孕,本宮意外得到一張偏方,就用這張偏方代替繡品做貢品吧,就說本宮也用了偏方,如今已經有了,隻是月份不大不便宣揚。”
閑谟帝腳下一絆差點摔了。
“哈哈,丞相當時也差不多是這種狀态,我不給繡娘,他也沒辦法,就拿了偏方走了,其實那偏方就是治宮寒的,世人不是盛傳羗國皇後品德貴重,當年爲使羗國先王不廢太子,跪在大雪地裏兩天一夜,孩子都流了,才使得現在的羗國皇帝順利登基,我猜着就是那落下了病根,要是有用咱們明年的貢品說不定就能少許多,要是沒用,哈哈,就說我這個大賀皇後也深受其害,孩子沒保住,明年如果能順利養好蠶,織出綢緞,也就不愁了,不然啊,我這個皇後就得去賠罪咯。”狄瑤無所謂地說着,還跳起來抓了一朵雪花。
卻被閑谟帝猛的拉住,按住雙肩,狄瑤看他。
看他緩緩搖頭,金色的眸子流轉淡淡的哀傷和責備。
狄瑤猜測着:“你在怪我說這些不好聽的?也是哦,明年肯定都會好起來的。”
閑谟帝直起身沒回她,示意她繼續往前走。
閑谟帝看着她不着一物的發頂,這麽素這麽寒酸的皇後怕是沒有别家了,她把自己能省下來的首飾等财物都送到織造局了,不然哪來的這批新鞋子呢?
而他,隻是不願意聽到她那樣無所謂地拿自己健康安泰做幌子,哪怕開玩笑也不好,很不好。
閑谟帝想,現在的自己怕是如何都做不出三個月前随便拿她名聲去換錢的事,真要錢的話,明明直接弄死李簡都可以啊,隻是幾個月前的自己嫌麻煩,更是不曾爲她着想過。
可她,即使醒來就不曾再見過他,也不再記得他,卻是将他這個丈夫時刻記着,也記着自己身份。
等到了地方,閑谟帝有點無語,竟然是秋千。
她是要他陪她玩秋千?
狄瑤拉着他過去,獻寶似的:“這是我借着敏皇子名義弄的,白天歸他,晚上歸我,哈哈。”
閑谟帝到繩子邊,認命地準備搖秋千。
狄瑤小心翼翼的站到秋千闆上。然後拍拍小安子:“你也站上來,我們一起玩。”
閑谟帝:我不要玩這個,堅決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