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寶盯着那個快有柳編簍子大馬蜂窩,就想知道一件事。
“這個馬蜂窩能掏出來二斤密嗎?”如果這也算寶藏的話,傻寶覺得,“這蜂是那種一吃包治百病,吃了還想吃的嗎?”
啞巴摟着大樹準備拔樹的動作頓了頓,一頭黑線,三下五除二地把那棵樹拔下來扔到一邊。
傻寶發現那個大馬蜂窩竟然沒有蜜蜂飛出來,跑過去踢了踢馬蜂窩,那馬蜂窩滾了開去,還是沒有馬蜂,而且那個馬蜂窩還破了,破了!
上手一摸,嗯?竟然是個假貨,紙糊的。
傻寶感覺自己被大自然騙了,怎麽能連一棵樹都是紙糊的呢?
啞巴跑過來,揮手揮腳讓傻寶跟着他。
傻寶一本正經地歎口氣:“難怪浮生總說,往後的世界有可能都看不到一顆真的自然的樹了。”
啞巴嘴角一抽,拿出拇指長的火折子在洞口探了探,火折子很快滅了,但是是自然的因爲太短而熄滅的,證明裏面沒毒氣也沒什麽鬼,就帶頭從大樹根底下露出來的洞鑽了進去。
傻寶搖搖頭,從袖子裏摸出來一顆很小的夜明珠,這是她一根簪子壞了後掉下來的。
果然,她剛到洞口就聽到裏頭有人“撲通”栽倒的聲音。
傻寶悠哉地拿着珠子照着,慢慢下去,一副“你太天真了”的表情看啞巴。
大馬趴才爬起來的啞巴:…卧槽,我也是頭一次來這裏好不好。
下面泥土地走了十幾米後就有一道門,門上一個棋盤。
啞巴抓耳撓腮地擺了幾回,每動一顆棋子,頭上那把閘刀就往下落一截。
傻寶一直在觀察這個機關的形成制作原理。
最後在閘刀離他們頭頂一寸時,随手把啞巴要往左移三格的棋子拉了一把,落在了第二格。
那把閘刀突然收回去,那扇木門也轟然打開,面前一條青石闆路通往深處看不見的地方,牆上兩邊還有不會滅的火把照明。
啞巴捂着胸口,直愣愣盯了傻寶一會兒,傻寶大小眼和他對視。
啞巴憤然轉頭往地道裏面跑了。
第二道門是一個九宮格遊戲,啞巴看傻寶,傻寶二話不說填了一個零,二道門開了,裏面是白銀鋪的路,兩邊的燈盞也換成了銀。
啞巴木然地往前走,然後走上了金子鋪的路,白玉鋪的路,最後踏上黑曜石鋪的路。
在最盡頭,有十三道門,每個門上裝了一盤棋,同事貼了一個個标簽,比如“金”“銀”“玉”“銅”“鐵”“炸藥”“水泥”“锂電池”“原子彈研究中”“鑽石”“衣食”“住行”隻有最後一個們,上書“不可開,有毒”
啞巴打開了其中的金門,一開門就被裏面噴湧而出的金子淹沒。
等他好不容易掙紮出來,卻看到傻寶已經開了最後一扇門,原因沒别的,因爲那個門上的牌子是紫色的鑽石造的,傻寶覺得石頭好看,跟她相公最配。
啞巴想大喊不要開,可是傻寶已經進去了。
啞巴想追進去,卻被大門彈了回來,上面的門牌沒了,結果大門變成了透明的。
啞巴目瞪口呆地看着裏面的傻寶輕輕松松解開裏面唯一一個平台上放着的九連環,然後整個山洞都開始晃動,可以聽到地道外面山體在崩塌重組,可是這條地道卻是完好無損。
棋奧村。
那座月前才動過的大山,突然又開始晃動,整個村長的人都在奔走喊叫。
蘇夫人感覺大地在震動,腦子一片空白,倒是旁邊一直盯着萌萌手裏食物的小啞巴突然像小豹子似的跳起來,抱着萌萌就跑出了屋子。
抱起的一瞬間還晃了晃,差點摔倒。
蘇夫人微博緊跟着出來,心裏隐隐知道是傻寶那邊做了什麽,心裏一時沒有什麽想法,因爲在離開黃泉林時就覺得是多活的,宗兆帝他們那麽狠心地要弄死她們,無非兩樣,一個是搞死蘇家,一個就是逼反蘇家,那位帝王一生庸庸碌碌,卻在臨老下了一盤最大最危險的棋。
蘇夫人這一刻,突然萬分思念她家老男人,這麽久了,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如果知道她們去了黃泉林還能堅持找她們嗎?又會不會做出什麽蠢事呢?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周邊幾個村子無一幸免,好多人家的茅草屋已經毀了。
“老天這是要亡了我們啊!”有個老人跪地哭号,“封閉了我們的出村之路不夠,還要我們的命,老天爺,你饒了我們吧。”
蘇夫人也随着人流跑到了村裏的曬麥場,浮生也很慌張:“卧槽,老天你太會玩了,特麽還想我這麽快死第三回啊!”
焦老頭凝眉:“格老子的,我的水泥研究出來還沒來得及試用呢!”
就在衆人慌亂無張時,瘋老頭突然一身紅色道服地出現曬麥場的打谷石磨上,雙手高舉,念念有詞。
衆人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但都是心神一定,就連浮生這一刻都摸摸頭:“感情這瘋老頭還真有兩把刷子。”
焦老頭皺眉,默默走到瘋老頭背後,不動聲色地一巴掌抵上了瘋老頭的後背,低聲說:“最後的風家人,可别撐不住啊,這場過去,我請你喝酒啊。”
瘋老頭明顯精神一震,眼裏含着憐憫衆生的微笑,低聲回:“孫子,可算曉得來孝順爺爺了。”說完就将手心劃破,握住一把柳木劍開始在半空中畫出一道道看不懂的符畫。
蘇夫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每畫出一道,天空就明朗一分,地動也減輕一分。
一直狂躁不安的小金子小袋子也慢慢安穩下來。
不知道從哪裏飄過來的雲汐,飄到瘋老頭腳下:“我是被詛咒之人,如果需要祭奠,不用跟我客氣。”
浮生突然覺得自己這個不合格的奴婢其實長的也真心不錯。
黃泉林邊上。
姚狗蛋已經瘦了一大圈,看着都給挖出來石頭的湖底,疲憊而無奈地跟那位随意坐着都讓人不敢直視的年輕帝王跪地求饒:“陛下,已經到底了。”
蘇傾钰指間捏着一枚精緻的水晶桃花,細細打磨着,本來桃花剛來那會兒說好要給他家寶寶親手打造一套水晶桃花首飾的,可是現在桃花落盡,桃子都要長出來了,他還在打磨第一片花瓣。
仿佛沒聽到面前人的話,他隻是在專心打磨着,還在思考爲什麽自己會沒有時間打磨東西,爲什麽沒有時間陪在寶寶身邊,讓她現在下落不明。
啊,是了,因爲這樣那樣的瑣事啊,什麽奏折,什麽邦交,什麽兵權,什麽國家大事,真的是,好讨厭啊,還有這些人,不過讓他們給他找人,總是有這樣那樣的借口不想繼續,什麽?累死了幾百人?跟孤有什麽關系?當初把寶寶她們逼近黃泉林的不就是他們嗎?那麽讓他們不吃不喝給孤找人有錯嗎?
“陛下,當初,當初那批人如今已經不剩幾人了,您,您開恩呐!”姚狗蛋眼裏全是紅血絲。
蘇傾钰隻是不說話,整個人如同蒙了更厚的一層冰,姚狗蛋便不敢再多話。
坐在蘇傾钰旁邊的二寶,臉色也是蒼白,雖然也在擔心姐姐,但看着底下已經幾百米下去的坑洞,暗暗心驚,他絕對,看着這個洞其實就像看着他如今已經貴爲帝王的姐夫。
這些天,他是親眼看着他姐夫能連續三天三夜不睡不吃不喝地雕一片花瓣,能目色淡淡地把一把刀捅進反抗他不肯繼續挖下去的人。對于那些曾經參與逼迫的人更是殘忍,雖然同時還有西羅其他軍隊跟大賀帶來的人一塊挖坑,但是,其他人可以輪流吃飯睡覺休息,隻有那幾百人,不準吃不準喝,反抗隻能死的更快,最後被生生磋磨死。
二寶覺得,越是曾經多情的人,絕情起來越讓人驚心。
“姐夫,可能姐姐她們也不在…”二寶也心累了,他覺得這個林子都這樣了,挖不出什麽,就算黃泉林毀了,他姐姐也好好的,那也肯定不會是那種被埋在地底下的好好的,他們其實可以去别的地方找找看。
然而,挖黃泉林似乎已經成了蘇傾钰的執念和支撐他不倒下的信念了。
蘇傾钰的刀頓了頓,涼涼的聲音響起:“來人,送大賀太子殿下回去,西羅,不歡迎他們。”
二寶手心顫了顫:“姐夫。”
姚狗蛋隻能硬着頭皮請人走,被陪着二寶來的犇犇狠狠瞪了一眼。
姚狗蛋:…我家陛下發瘋我能怎麽辦?我也很絕望啊。
二寶說:“姐夫,我剛剛失言了。”開玩笑,被趕走了以後該怎麽繼續找姐姐?
蘇傾钰微微擡頭,墨色的眸子看不到一絲煙火氣:“我答應過她,哪怕有一天全世界都抛棄她了,還會有一個我一直在尋找她,直到找到她爲止。”
二寶突然想哭,也不再阻攔了。
“好歹吃點東西吧。”二寶心軟了,“你這樣,會醜的,我姐姐,總歸喜歡漂亮的東西。”
蘇傾钰似乎考慮了一下,才放下手裏的東西,接過二寶親自遞來的一碗粥。
就在蘇傾钰拿起勺子時,突然底下傳出了喧嚣。
蘇傾钰的冰臉突然裂開,扔了碗,想也不想地就要往下跳,二寶一把抓住,多天沒好好吃喝的蘇傾钰也确實身體虛弱了很多,被二寶一扯,就跪到了那個坑的邊緣。
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牙齒都在抖動,死死瞪着下面。
可算,在底下石頭翻滾間,許多人被掩蓋,被砸傷的血迹斑斑裏,大地母親格外開恩,把他的寶寶終于送出來了。
他那個黑的發亮,大小眼都可以把人看化的寶寶啊。
蘇傾钰突然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傻寶蒙蒙的,坐在一堆亂石裏,周圍好多人,又從石頭裏把拉出來好多人,然後擡頭,就看到她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貌美如花的相公了,今天的太陽不大好,但是她還是可以在隔了這麽遠認出來她的阿钰。
“阿钰—”傻寶興奮地揮手大喊,“我就知道你會找到我的。”
聲音在石頭坑裏來回撞擊,差點震破人的耳膜。
蘇傾钰想笑,眼淚卻一直往下掉,好半天才扯着嗓子喊:“寶寶,歡迎回家——”
二寶一時忘了反應。
也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他姐姐就跟突然從地裏長出來似的,這個應該不算是他姐夫挖出來的吧?
二寶突然對老天多了一層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