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萌萌坐在小金子背上,傻寶拿着繩溜小金子。小金子的脖子上還挂着兩個馍馍,四五個雞腿,七八個熟豆角,是蘇夫人怕她們母女倆玩餓了沒東西吃給備着的。
溜到村中心的時候,被孤立的那個房子裏突然沖出來一個髒兮兮的小孩,看起來也才兩三歲的樣子,臉上手上黑的跟萌萌有一拼。
那小孩盯着小金子脖子上挂的東西,但是小金子比他大好多,出于本能,他沒敢直接搶劫小金子,就對着傻寶揮手揮腳想表達什麽,剛開始動作很慢,但可能想到了以前别人不懂也不願意花太久時間去懂,後面就開始急躁,一邊快速揮手一邊發出“啊啊”的聲音。
傻寶莫名其妙:“你嗓子不是能正常發音嗎?爲什麽要學啞巴?你跟二寶學的嗎?父王說,他是在騙取我們大家的感情,是不對的。”
那小孩更加着急,一直“啊啊啊”喊,最後耍賴地躺在地上,躺在小金子腳邊打滾,撲騰起來的灰嗆得小金子嫌棄地退了兩步。
“啊啊”同樣隻會用“啊啊”的萌萌突然開口。
那小孩慢慢安靜下來,盯着萌萌:“啊啊”
萌萌嚴肅臉:“啊啊”
小孩扁嘴,揉揉扁扁的肚子,破爛的衣服全是洞:“啊啊”
萌萌很嚴肅很鄭重地把自己的磨牙棒丢了一根下去。
那個小孩就抱着磨牙棒啃,然後牙被硌了,哭。
傻寶跟萌萌說:“你的磨牙棒不能吃的。”然後就把挂在小金子脖子上的一個馍馍摘下來給小孩。
小孩抱着就是一頓啃。
這個時候,啞巴爹一瘸一拐地從遠處回來了,還能用的右手上拿着不知道從哪裏偷來的一把白米飯,左手垂着,腰間别着一把青菜,看着就是浮生田裏才能長出來的。
啞巴看到小啞巴在吃東西,很着急,跑回來要搶,小啞巴就滾着躲到傻寶後頭去了,萌萌又給他摘了一隻雞腿,小啞巴盯着萌萌看了一會兒,才接過來,還小心地碰了碰萌萌腳上粉粉的虎頭鞋,那金色的老虎栩栩如生。
啞巴爹很激動,對着傻寶就是一頓指手畫腳,神情猙獰。
傻寶說:“我沒有下毒,我不認識他。”
老頭動作一僵,又做了幾個動作。
傻寶說:“對啊,我能看懂你的意思,是他跟我們要吃的,不是我們要給的。”然後又指着青菜說,“浮生說要給青菜澆三天的肥料,沒有半個月不能吃的。”
啞巴爹拎着小啞巴就回家了。
傻寶溜着小金子繼續帶閨女溜達。
等到要回家又路過啞巴家時,啞巴爹突然就告訴傻寶,他知道一個寶藏,裏面的财富富可敵國,但是傻寶要給三天飽飯,頓頓有肉才行。
傻寶覺得三頓肉換一個寶藏還是值得,回家就催着小金子去打獵了。
蘇夫人本來覺得傻寶被人忽悠,問了浮生,浮生說,村裏是有這麽一戶人家,但是一般那小啞巴不會出門,長到五六歲唯一兩次出來,一回把鄰居家的雞咬死了,血淋淋的吓死人,一回出來被村裏小孩嘲笑,他一個人把五六個小孩都給打的頭破血流,還搶走了他們的食物,都說是狼崽子,平日裏都是啞巴爹出來偷東西,可能那晚分肉,那個小孩記住傻寶有肉的事,才會堵上來的。
蘇夫人換個角度想,給幾頓飯就當做好事了,也沒什麽大不了,就不讓傻寶爲這點小事不高興了。
傻寶帶着浮生焦老頭跑到啞巴家,啞巴警惕地看着另外兩個人。
小啞巴往傻寶身後瞧,沒看到那天和自己一樣黑但是有漂亮虎頭鞋的小娃娃,不高興。
浮生被人這麽防賊似的看着,想捂臉:“啞巴,你幹啥這麽看我,是你偷我菜又不是我偷你的,我今天也不是來要菜的,就是陪這傻大姐來玩的,你有什麽好玩的地方就趕緊帶她去,去完了我還得回去刷馬桶呢。”
啞巴一個激靈似的,收回了對浮生的目光。
焦老頭側瞄一眼:“我焦某人兩袖清風,頂天立地,莫不是被老頭子我的傲人風姿迷住了?”
浮生清楚的看到那啞巴似乎受到會心一擊,眼睛眨巴好幾回,像是要下一刻就破口大罵,但到底還是沒罵出來。
但是眼裏的戒備慢慢沒了。
啞巴爹要求去那個寶藏地方前,把小啞巴放在傻寶家。
浮生不同意,你家小啞巴這麽兇殘,傷到萌萌哒的萌萌怎麽辦?
焦老頭提醒,萌萌更兇殘。
傻寶無所謂,把人帶回家,給萌萌介紹:“他要跟你玩,他叫,哎?他叫什麽。”
啞巴爹頓了會兒,拿手蘸着水寫了個莫字。
“啊,他叫莫。”傻寶忙着去看寶藏,跟閨女介紹完就要跑,那邊正準備繼續寫什麽的啞巴爹也就停了手。
萌萌下意識跟着喊:“莫,馍,馍馍,”
小孩盯着萌萌手裏的馍馍看。
蘇夫人皺眉,啞巴爹還識字?
浮生嘿嘿笑:“萌萌,跟你馍馍哥哥玩啊,他最喜歡吃馍馍了,哈哈,馍馍,好名字。”
焦老頭拽着浮生領口就走:“别欺負人家小孩子,要點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