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丞相感覺又老了好多歲,站着都是顫巍巍的。
别人怕是還覺得他厲害,根基深,曆經幾朝還沒被換下去,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這是被他們的新陛下放在火上烤,爲什麽?因爲他是當初唯一倒黴的,跟着宗兆帝跑到邊境算計害的新陛下家破人亡的蠢貨,現在新陛下什麽都不用說,就那麽往上面一坐,把自己放在眼皮子底下,就足夠自己心驚肉跳,終日惶惶了,他覺得本來自己還可以活十年的,現在這個狀态,能再活兩年都是新陛下天大的仁慈了。
作爲一位新姓氏的新陛下的第一次早朝,必然是需要載入史冊的,所以正常來說,新陛下肯定要展示一下風度或者胸懷,不大赦天下也得賣弄一下文采,最強說的好聽點,但是西羅這位史上最年輕的陛下,他就不是尋常人,導緻他的第一次早朝,詭異安靜得連史官都手一直抖,不知道怎麽形容這位新陛下,說他性子深沉暴戾?不,人家坐在那就是一個安靜的憂郁的美男子,美到你根本不忍心把任何不好的詞語用在他身上,說他寬容大度?不,整個朝堂都看不見一個姓程的,早朝開始前,踏平北圩王庭,所有參與過計劃埋伏蘇南侯的北圩皇室和大臣,三代内格殺勿論,斬草除根的命令就已經下去了。
所以突然掌握不住新陛下性子的史官好心焦好心焦。
等到新陛下終于發完呆,回過神讓底下人起來時,半個時辰都過去了,還有三位體質不行的大臣已經暈過去了。
新陛下好看的眉眼波瀾不驚,淡色的嘴唇因着近期身體的瘦弱也顯得十分涼薄:“起吧,身體不好的明天就别來了,孤,不想養廢人。”
底下那些差點暈過去但咬牙挺下來的人,背後一層冷汗,慶幸自己挨下來了,然後看看那些昏迷的還不知道自己完蛋的人,默默決定回家就開始鍛煉身體,每天至少跑步一個時辰,再找個教跪禮的好師傅,務必保證約學好後,連着跪上三天三夜都不會死的那種,爲什麽?開玩笑,誰不知道新陛下包括新陛下的老子都曾跪過三天三夜,你還敢跪的比他們時間少?
所以後來世人驚訝的發現,卧槽,西羅不僅因爲有義務兵役而全民軍事素質都很高,而且最後軍事素質最厲害的,壓根不是什麽指望從軍逆襲的平民草根,而是那些站在朝堂上,本來應該腐敗應該享受人生的高官權臣們,他們要是讨論起國家大事,三天三夜不睡都不是事,拉到什麽軍營沙場,災區前線,一個個沖鋒或者救災起來,戰鬥力比誰都強悍,這簡直就是天下一大奇迹。
蘇傾钰一個早朝就兩句話,最後一句是:“工部和戶部的下去商量把皇城所有大街擴大一倍,明天之前孤要看到定稿,行了,沒事就都散了吧。”
衆人愣愣地再次跪下,恭送這位連個近侍太監都沒有的陛下離開,這個年輕人淡薄的身影意外的強勢孤傲,高不可攀,不知道爲什麽,跪着的大臣們突然就有種心疼的感覺。
說到底,他也是他們看着或者陪着長大的孩子和夥伴,就跟家裏的熊孩子,隔壁的小壞蛋,突然地就被人整的不熊了,不搗蛋了,本來算是一件好事,可他們就突然地想要繼續熊一熊這個孩子這個小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