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錯錯還是一路留下痕迹的,不止馬車隻挑隐蔽林子走,還專門走會留下車印的地方,同時還一路丢天蠶絲,極細極細絲線一不留神就給忽略了,但是對于已經帶了兩三年天蠶絲纏制的發帶的蘇傾钰,加上他那會兒精神強大集中到一個可怕的境界,那是一絲一毫不放過,路上連根頭發絲都要研究是不是傻寶留下的,所以很容易就看出了這個線索,一路跟了過來。
落在最後面,一臉鼻青臉腫的纨绔半死不活地趴在馬上。
他怎麽都不敢相信再過幾天就要跟自己成親的錯錯竟然給自己給所有人下藥,更沒想過他家爺說讓他滾,永遠别再出現。
蘇傾钰眼睛一直是紅的,盯着那兩條路上的石碑,都快把石碑盯出了洞,他的眼珠是化不來的漆黑,他已經五天五夜不眠不休了。
蘇傾钰這回并沒有親自去到東炀,因爲半路就碰到了南宮邢,那個這場禍事的罪魁禍首。
秉承着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信條,南宮邢害得東炀女皇死了以後,就又換了一張臉,縮在皇城一個酒樓當小跑堂。
南宮邢在蘇傾钰出發的當天就收到了小四子的飛鴿消息,知道自己闖了大禍還連累了主子,吓哭了半個時辰後,他那智商能達到兩百的腦子就迅速開始運轉。
主子來東炀爲啥?爲了解藥啊,解藥能在哪?毒是攝政王的人下的,爲的是毒死女皇,如果有解藥存在,那就兩個地方,攝政王府和皇宮呗。
攝政王府雖然沒去過,但是現在王府已經沒人了,消息說攝政王傾盡所有報複主子,現在更是已經挂了,那府裏肯定也沒什麽人,于是就先把王府給抄了一遍,解藥沒找到,倒是順手拿了好些好東西。
至于皇宮,這個地方他熟啊,女皇當初迷戀他的時候連自己寝宮的密道都告訴過他,所以他就從密道跑進了寝宮。
寝宮裏沒人,倒是門口守了上百人,不,裏面有人,有個死人。
南宮邢看着冰櫃裏依舊貌美如花的女皇,有點心虛,就怕女皇突然睜眼索命,但是對于确定的,如果沒有解藥主子肯定要弄死自己的結果,這會兒臆想出來的死人複活恐懼就不算什麽了,最後他在女皇全身上下唯一的舊物,一對泛黃的珍珠耳墜裏找到了解藥。
一拿到解藥,南宮邢就感覺自己的小命拿回來了,趕緊也不管會不會暴露的問題了,跑出密道就找了馬往西羅跑,反正再過不久東炀就得亂大發,其實這會兒已經有亂的迹象了,城門審查已經不如攝政王剛走那段時間嚴了,他這會兒跑還真挺順利。
總之,南宮邢算是将功贖罪了,蘇傾钰接過解藥時,渾身的殺氣陡然少了一半,隻是冷冷剜了南宮邢一眼。
可問題是,蘇傾钰回來時,解藥有了,卻發現媳婦閨女不見了,親爹跟慶王打的不可開交,以爲是慶王把人抓走了,找了半天,卻在樹林裏發現親娘和小二普父女還在昏迷不醒,纨绔半昏半醒,懷裏揣着錯錯留的一封信,大意就是說,她是烏喜的公主,不可能嫁給纨绔這個下人,以及要拿傻寶母女去換她在烏喜的地位。
蘇傾钰感覺天都要塌了,把纨绔揍個半死,誰讓纨绔不長眼看上這個藏的最深,心最狠的錯錯,總歸,他不會怪自己媳婦爲什麽會挑這麽個丫鬟的。
一路追下來,其實蘇傾钰心裏的怒火已經少了許多,雖然還是手腳冰涼,不過也算是看出來一路上錯錯都在天人交戰,不然不可能五天了還沒完全跑出伽澤,當初他們隻是進入伽澤地界,不過才走了一個時辰。
可是現在到了岔路口,突然所有痕迹斷了,蘇傾钰眼裏重新蓄起風暴,心頭的厲氣快要壓制不住,手裏的鞭子一直跳,回頭就想繼續毆打纨绔。
突然頭頂起風,隐隐有哭聲。
蘇傾钰擡頭一看,一大棵綠油油的灌木樹從遠處飛來了,然後,又飛過來一棵小點的,那哭聲就是從後面那棵傳來的。
傻寶對于自己這回在天上飛,還是覺得好玩的,就跟上回那個飛鳥似的,一低頭竟然還看到了相公,高興了,她就知道她家阿钰肯定回來找她們的,于是就那麽松手了:“阿钰!阿钰!”
蘇傾钰心頭一跳,眼淚都快跟着跳下來了,一看傻寶就那麽掉下來,吓得趕緊扔了鞭子,一踩馬镫,飛身上了半空,頂着風沙接住了歡樂的傻寶。
蘇傾钰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被後頭那棵灌木撞了一下,下意識抓了一把,抓到了他還在嚎啕大哭的閨女,接着被灌木砸了下去。
蘇傾钰趕緊摟着媳婦閨女,心甘情願地墊在她們下面,感受到後背火辣辣的疼,蘇傾钰圓滿了。
“寶寶,萌萌,你們可算回來了,不是說好不亂跑的嗎,啊啊,”蘇傾钰那把子哭腔把後面差點被刮飛的侍衛隊給鎮住了。
說實話,驸馬你這把子哭腔挺好聽,特别容易引起人的憐愛之心。
傻寶和萌萌一看蘇傾钰,都高興了,爬起來一左一右給了蘇傾钰一個香吻。
傻寶“阿钰阿钰”地喊不停,萌萌“嗚嗚”地喊,突然就冒了個“爹”。
蘇傾钰那串子熱淚就真給流下來了:“閨女啊,你終于肯喊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