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苦口婆心:“爺,今兒可是你頭一次當值,又是您嶽父大人給親自任命的,您好歹早那麽半個時辰一個時辰的表示一下不是?不然,人陛下一個不高興,再給您把那一個時辰的加回來怎麽辦?”
蘇傾钰困啊,想睡又睡不安穩,纨绔的碎碎念發作起來,那絕對比他娘還可怕。
傻寶也被吵的動了動,臉蛋睡的紅紅的,磕在蘇傾钰鼻子上,燙的蘇傾钰慢慢清醒過來。
迷迷糊糊的,他想起來,他家媳婦體質是冬暖夏涼,不過到底還是因爲生孩子,身體有些虛,如今房裏很涼快,媳婦的體溫還是有些偏高,幸好自己之前想的周全,不然熱起來媳婦可怎麽受得了啊。
“爺,爺,纨绔求您呐,咱就今天早一回成不?”纨绔喊的撕心裂肺。
蘇傾钰揉揉還黏在一起的眼睛,天人掙紮好一會兒,鼻音特别重地回:“别嚎了,就起。”
錯錯抽抽嘴角,看着纨绔眼裏得意,嘴上喊的悲悲慘慘。突然覺得,纨绔也是個表裏不一的人。
纨绔剛過來準備敲門時,錯錯說,才寅時,再過半個時辰喊吧。
纨绔說,不行,你不知道我家爺的拖延症,沒有特殊原因,辰時之前肯定不容易起,起一回至少得大半個時辰。你沒看在西羅時,人五五大人都是提前半個時辰就在門口等着了嗎?
等到蘇傾钰終于徹底離開床,打開門,已經距離卯時還剩下不到一刻鍾。
錯錯這才徹底相信了纨绔的話。
等蘇傾钰洗漱完後,已經連早飯都來不及吃了,懷裏兜着乳娘炸的,脆脆的甜絲絲的薄薄的年糕,一路狂奔往京天府報道去了。
纨绔就知道他家爺要趕不上,所以早早拿了保溫的小食盒裝了,再用布包一裹,給他家爺帶上。
本來完全可以纨绔自己拿,但承業帝下了死令,驸馬當值,誰都不準去慰問,包括傻寶,不然,不然就改爲巡宵禁去,一整夜都别想睡。
等蘇傾钰到了京天府時,還有另外三個看起來非富即貴的人在登記。
蘇傾钰一邊從懷裏掏出來兩塊炸年糕“咔嚓咔嚓”地吃着,一邊勾頭看着那三個人登記的東西,看起來大家都是新人,新人一般都該有共同語言的。
不過,這三個齊羽博,趙鶴山,任彥的名字好像在哪聽過啊?
這時候,親自來造冊的京天府尹笑嗨嗨地說:“大驸馬二驸馬三驸馬,那邊都已經安排妥當了,以後您三位就管着十一十二十三隊的事,具體排班都在各隊的隊房裏,基本一個時辰歇一回,一天也就走個兩三趟。”
大驸馬是個儒雅人,不過有些清冷氣質,看着不大容易親近,二驸馬一看就是女人堆裏出來的,穿衣梳發都是用最繁複的款式,身上很是有這若有若無的胭脂香味兒,估計是家裏的幺兒,三驸馬屬于硬朗型的,兩道英氣的眉毛特别黑特别粗特别顯眼,幸好容貌不差,不然都壓不住那眉毛的霸道。
蘇傾钰砸吧嘴,本來以爲巡邏隊就咱一個驸馬,多少還能有點優待什麽的,今天一看,皇帝嶽父這是把驸馬都批發送到巡邏隊了,不明白,大賀的巡邏隊又是個怎麽樣的神奇存在,才能讓皇帝嶽父放着大把含金量超高的地方不塞人,全給塞到這兒來了。
京天府尹心裏也慌啊,咱這京天府才接手一年,好多彎彎繞繞還沒完全門清,每天戰戰兢兢,兢兢業業地工作,因爲上次宮變就是上任京天府尹給打開的城門,放了叛軍進來,所以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京天府這塊呢,所以那是一點差池不敢有。
可就是這樣了,他那出了名盯上人就不按牌理出牌的陛下,最後還是盯上他了。
一下子給送進來四位驸馬,安排的還是必須要每天親自巡邏的活,這活說累吧,你隻要按時巡邏交班就成,但說不累吧,每天大太陽或者風雨交加的天氣,那都得雷打不動地繼續巡邏,碰上什麽刺頭還真不一定能輕易擺平,這四位都是祖宗,要是萬一出點什麽事,他這官就算做到頭了。
京天府尹鄭大人覺得,肯定是家裏婆娘上回進香時香油錢捐少了。
說實話,承業帝這一出,蒙掉的何止蘇傾钰和鄭大人,包括三位驸馬,他們本來因爲去年宮變的事,得了公主庇護才保全首尾,一年來都是閑賦在家,剛開始的半年都沒臉出門,壓根沒想過以後還能得到重用,結果昨兒個家裏的公主被太子請去了太子府一趟,回來就說,明兒去京天府報道吧。
三位驸馬都給激動得一夜沒睡,暗自發誓,一定要好好幹,不辜負陛下的期望,嗯,怎麽的,也要過的比另外兩位同病相憐的驸馬好那麽一丢丢。
驸馬的老父老母們都痛哭流涕要給公主跪下磕頭。
今天到了這兒遇上其他兩位,才知道陛下這是給了統一起跑線,給了大家一樣的平台,至于以後,端看個人的本事了。
所以說,三位驸馬這會兒心裏可是十分鬥志昂揚的。
當然,他們是永遠也不知道爲什麽不給安排到六部,不給安排到皇宮内,偏偏給安排到了巡邏隊。
原因是,昨天太子這麽跟幾個皇姐說的:幾位驸馬都是青年才俊,不爲朝廷貢獻力量太可惜了,皇姐們覺得驸馬都适合做些什麽?
幾位公主先是一愣,然後就是感動了,她們多少探過父王口風,驸馬至少幾年裏是不會啓用的,并且意有所指,驸馬們的起複指望在太子身上。
原本幾位公主都已經沒什麽對驸馬短時間内得用的指望了,畢竟說實話,宮變那事鬧太大了,雖然自家驸馬沒正面參與,但驸馬的家族多少都沾了,尤其大驸馬家。等到太子願意啓用驸馬,怎麽的也要到太子登基,大赦天下,爲了博取美名時才有可能,這麽算,至少還得十年往上。
可是這才一年,都不是父王找她們,而是太子出面,不用想,絕對是太子提起來的,太子看的什麽?除了這點血緣關系,不過是看在她們沒犯過混,或者說,看在她們跟傻寶關系好起來的份上,不然就憑着她們小時候欺負得太子“啞巴”這事,讓驸馬一輩子閑死在家都是輕的。
說到底,都是太子心善,還托了傻寶的福。
于是大公主問:幾位驸馬都安排?那蘇驸馬呢?
大公主想起來傻寶家的驸馬來大賀也好幾個月了,除了吃喝玩樂也啥事沒有,這都安排三個有罪的驸馬事了,不可能不考慮蘇驸馬。
太子說,蘇驸馬也有安排。
二公主精神了,問,安排去哪?
太子笑的特别殺氣騰騰,說,蘇驸馬昨晚請願去巡邏隊。
幾位公主愣了半天,巡邏隊?那個隊頭連九品都算不上的巡邏隊?那個整天走街串巷的巡邏隊?
不過,突然覺得這差事特别适合蘇驸馬怎麽辦?
三公主一拍手,說,得了,太子您也别煩心了,我家驸馬也去巡邏隊。
太子沉默了會兒,問爲什麽。
三公主說,讓他去好好跟蘇驸馬學學,怎麽才算寵媳婦,怎麽才算家庭事業兩不誤。
太子竟無言以對,因爲蘇驸馬成爲兵馬大元帥之前,幹的确實就是巡邏隊的差事。
大公主也爽快點頭,說,我家驸馬也去巡邏隊,蘇驸馬都去得,沒道理他去不得。
二公主點頭,說,我家的也去,多跟蘇驸馬混混,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風流不下流,纨绔不堕落。
太子頭一回知道,原來他家姐夫在幾位皇姐眼裏,已經這麽優秀了。
等到承業帝聽說時,愣是給傻了好一會兒,最後不在狀況地來一句:“原來巡邏隊這麽培養人才,要不以後挑選精英什麽的都從那邊挑?”
所以三位驸馬不知道,就因爲蘇傾钰,都給塞到了巡邏隊。
所以蘇傾钰也不知道,就是因爲他,才顯得巡邏隊高大上起來。
“鄭大人客氣,有勞了。”三位驸馬都是貴族出身,一句客氣有勞都說出來一股子夏日涼風的感覺。
“不敢不敢。”鄭大人本來還在納悶,怎麽四位驸馬,還差一位,都說蘇驸馬是最混不吝,可人家硬是混到了一國兵馬大元帥,所以說,他遲到得有底氣嗎?真的不怕咱們陛下發火嗎?結果一擡頭,就看到三位人高馬大的驸馬後面,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位玩世不恭的美男子。
一身錦衣玉帶,頭戴水晶發帶,腰纏三五塊玉佩,腳蹬紅寶石裝飾長靴。
鄭大人用腳趾甲想,都知道這位大概就是暴發戶六公主養出來的錦繡六驸馬了。
另外三位驸馬也聽到了“咔嚓咔嚓”的磨人聲音,回頭一看,就看到一個個子比自己高一點,穿的比自己好許多點,長的更是甩了自己一條街的男人。
雖然人家在毫無形象地咔嚓咔嚓吃東西,可那紅口白牙咬上金黃的年糕片時,抿嘴舔碎屑的模樣,換個人來做可能小家子氣甚至猥瑣,可人家愣是吃出了一股子風情,柔嫩的舌尖滑過水潤飽滿的嘴唇時,那種慵懶惬意,看得人心神都給恍了過去。
“哈哈,大家都好早啊。”蘇傾钰很自然地把手心裏的碎屑舔進嘴裏,拿出懷裏還剩的半盒子炸年糕,一打開來,香味就霸道地占據了整個房間,“大家吃早飯了沒?要不要來點啊,哈哈”都是咱要敬着的姐夫,多讨好一下肯定沒錯。
對于蘇傾钰來說,共同分享食物就是一種哥兩好的信号了。
鄭大人回過神,先打招呼:“六驸馬早安。”
其他三位驸馬:“…”這炸年糕看起來金黃金黃的,聞起來也好好吃的樣子啊,早上太激動,還真沒吃什麽,就怕誤了時辰。
但是第一次見面,不能這麽自來熟。所以三位驸馬咽着口水拒絕了。
蘇傾钰有點受打擊,幾位姐夫都不好接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