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業帝幾天前聽到大小了先一步回來說,公主驸馬決定舍棄西羅那個破落戶,擦亮眼,毫不猶豫地投入大賀懷抱。就連夜讓徐公公把自己的偏殿,就傻寶以前一直住的地方給收拾出來,自己還不放心地看了好幾遍,就連鏡子放哪寶石怎麽裝飾都要跟以前的一模一樣。就想着等傻寶回來後,還跟以前一樣,自個下了朝看完奏折過來跟傻寶一塊吃飯,被大臣氣到了就讓傻寶派侍衛隊去打一頓,和皇後有矛盾了也能讓傻寶偏着自己多一點,多好。
嗯,雖然現在西羅在地盤上勉強已經拼的上是個大國地域,可實際上沒了蘇家軍做西羅的保護神,不出三個月保證連原來的地盤都保不住,尤其還是把傻寶欺負得住不下去,失去大賀這個靠山之後,在承業帝甚至大小了眼裏,那就是個破落戶,管他宗兆帝之前是不是真有心思栽培蘇傾钰什麽的,既然蘇傾钰都受不了了,肯定是不好的,倒還不如在大賀逍遙自在。
蘇傾钰表示,他根本不知道宗兆帝有那什麽栽培他的心思,他甚至不是很清楚那個公開的秘密,隻知道蘇家一直是西羅皇室的心病,他一直以爲宗兆帝要整他來着。
宗兆帝表示,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肯定不打蘇傾钰,不,是根本不會把程家人放到蘇家軍裏去。
二寶自從得了消息,也立馬把自己宮外的太子府裏,本應該太子住的那個最大院子騰出來,自己東西搬到旁邊小院子,反正他忙起來三天裏兩天在皇宮住,不常回去,給姐姐住正好。
特地讓小徐公公按着傻寶以前喜好布置房間,全是玉石頭,他這個太子還用不起,思前想後,決定用不了玉石的部分就弄來各種形狀各種顔色的真石頭代替,一裝飾還是很好看的。
就這都讓小徐公公要哭了,太子府裏的值錢家當都給公主當家具,到哪也沒這個理啊,本來說什麽都不肯讓太子騰出主人房間,然後二寶說,沒有姐姐,哪裏有今天的我。小徐公公就乖乖去布置了。
小徐公公還是記得那個貌若潘安的驸馬,當初是如何被人砍了一刀,九死一生的。
因爲丞相他們厚臉皮非要賴宮裏跟傻寶吃飯,所以承業帝讓人開了大桌子,丞相太師府備的好吃的也讓人一起弄過來,擺的桌子都要放不下了,蘇傾钰也咽了口水,話說他早就知道大賀夥食不是一般的好了,傻寶更是吃得臉上都是油光,碗裏還堆着小山似的。
等到那邊承業帝和太子都要吵起來的時候,皇後被弄得腦袋疼,一拍桌子,說,“争什麽?讓不讓人吃飯了?”
皇後一出聲,父子兩都閉嘴,瞪了對方一眼,低頭吃飯。
丞相,太師:“……”還好沒什麽其他大臣在,不然陛下殿下這臉往哪放啊。
犇犇低頭,雖然我跟着太子常在宮裏跑,但我什麽都不知道。
皇後被太師有點責怪擔憂的目光看的挨不住,就清清嗓子,扶扶頭上鳳钗:“咳咳,這事問問傻寶不就行了?她愛住哪住哪,反正也隻住一段時間,等她的公主府建好了,就要搬了。”
于是衆人就去看傻寶了,結果就看到對面,傻寶嘴巴吃得鼓鼓,旁邊蘇傾钰也是忙的不亦樂乎,先是往自己塞了一筷子菜,如果是眼睛一亮,那就立馬再夾一筷子給傻寶,如果一般般就撇撇眉毛自己吃了。
發現傻寶碗滿了,就往傻寶嘴裏塞,含糊不清地說:“啫個好七。”
傻寶嗷嗚一聲就吃了,發現真好吃就眼睛亮亮地看蘇傾钰點頭,蘇傾钰就眼睛彎彎像在說“是吧是吧,我說的都是真的”,然後把她面前堆滿的碗拿到自己面前,拿自己面前的空碗給她多盛剛剛新發現的好菜,傻寶低頭繼續啃烤羊排,蘇傾钰繼續搜羅好菜,整個飯桌就他們夫妻兩個吃得最歡樂最若無旁人。
兩個飯桶碰到一起,真是簡直了。
等到傻寶打飽嗝不肯吃了,蘇傾钰就放下筷子給她揉揉肚子,自己也滿足地打個嗝,不經意一擡頭才發現其他人都盯着他們夫妻倆。
哎?剛剛他們不是在吵架嗎?吵什麽來着?剛剛忙着吃好吃的都沒注意,反正人家大賀最高層的内部矛盾咱們不能太積極,什麽皇帝偏殿比太子府好啦,什麽皇宮比太子府大啦,雖然不知道他們怎麽讨論起這個問題,得罪誰都不好,咱們剛來還是不要管了,不過,怎麽不吵了?這麽看着咱,是不是又覺得咱吃的多了?又被嫌棄了?哎呀,明明上回來的時候就暗示自己不要吃太多的,到今天又忘了?
承業帝看看桌上少了近一半的飯菜有點微妙的玄幻感。
二寶想,還好還好,太子府還是能養的起的。
“傻寶啊,你看看,你還住你原來住的地方好不好?都習慣了不是?”承業帝笑的好親切。
你犯規,剛剛不是這麽說的。
二寶:“姐,你想不想随便就可以逛街買好吃的好玩的?我在宮外有一個太子府,上街可方便了,你住那兒可出門右拐過兩條路一個巷子就是皇城最熱鬧的集市了。”
你也犯規,怎麽能誘惑人家?
蘇傾钰才知道他們在讨論他們夫妻住哪的問題,不過不管是皇帝的偏殿還是太子府,真的合适嫁出去的公主帶着驸馬住麽?怎麽到了大賀什麽都突破咱的世界觀了?
傻寶很茫然:“都好啊,我不挑。”傻寶很大方地笑笑,表示自己不介意住哪,覺得自己很懂事。
衆人:“…”
“公主啊,這個總要挑一個的。”看着大賀最高層的兩個大小男人又要開始吵,丞相立馬解圍,“要是都不喜歡,白白那裏你也熟的,你的房間也都留着呢…”
“你閉嘴!”最高層的大小兩個男人一起對丞相吼,哪裏輪到你來搶人。
丞相“咳咳”摸了摸袖子,發現太師一副“我早就知道這個結果所以我就看看不說,我才不要被吼”的表情,還抛給了自己一個妩媚笑容,丞相抽抽嘴角低頭不說話了。
“傻寶啊,你就不想念父王麽?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後父王都沒動過偏殿一分一毫,父王就騙着自己你還在呢,好多回被那幫混帳氣的胃疼的時候就想找你吃飯,可到了偏殿才發現你已經不在了,父王真的好難過,”
承業帝雖說有做戲成分,可是說的也有八分真,尤其傻寶剛走那會兒,他得了新鮮玩意,得了好吃的,興沖沖跑到偏殿才想起來傻寶不在了,不會再跑出來抱着他軟軟喊父王,拿着新鮮玩意高興地恨不得宣告全天下,也不會有人三天兩頭攤個收不了的攤子讓他頭疼,然後再轉爲歡喜。想到這,承業帝的眼眶真紅了。
蘇傾钰也慢慢收起驚悚表情,雖然他還不能完全理解承業帝的心情,可如果現在有人要把傻寶帶跑了,那是一天都不可以的,他絕對會拎着把菜刀就上去跟人幹。
“父王,我也想你的。”傻寶也難過了,“老想跟父王吃飯,跟母後睡覺,跟二寶一起欺負犇犇,跟白白要好吃的,跟太師舅舅要好玩的,跟元帥要石頭,西羅一點都不好玩,那時候我天天想父王的,我要阿钰送我回來,可是阿钰不肯,他說他是我相公,我不能不要他,我走了他會難過的,我不要阿钰難過,父王,我也想你的,可是不要阿钰難過。”
傻寶說不清了,她愛她的親人,可是又不想她的相公有一點難過,可是不離開阿钰,就要離開父王他們,父王他們一定很難過,傻寶也急了,她一直不大會處理這些情緒,就覺得難受,眼眶也紅了。
“我也不想父王母後你們難過的,可我也不要阿钰難過,阿钰,阿钰他很好,我不準任何人欺負他,誰都不可以,我也不可以。”傻寶說的語無倫次,情緒也有點激動。
蘇傾钰心裏酸得不得了,他不懂太多人情世故的媳婦,竟然會當着親人的說出這樣維護他的話,蘇傾钰隻覺得比世間所有情話加起來都好聽。
“寶寶,寶寶,阿钰都知道,不急了啊。”蘇傾钰心疼地傾身摟住她,極少看到她這樣難過,她不太懂親人和愛人之間的取舍平衡,覺得對哪一方好都對不起另一方。
蘇傾钰很自責,讓她感到這麽爲難,以前一直看她開開心心,可是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在悄悄思念親人?
想到這蘇傾钰覺得以前的自己太大意了,心裏難受得不得了,有點手足無措地親親她的額頭:“以後阿钰就陪你住在這裏,就跟你父王母後在一起,不要難過,不要爲難,以後阿钰不會難過,你父王母後也不會難過,寶寶更不要難過。”
其他人在看到傻寶紅眼眶的時候就後悔了,尤其承業帝,好不容易回來吃個飯還把成天樂呵呵的傻寶弄難過了,真是太不應該了。
承業帝聲音有點低啞:“傻寶啊,你回來父王就高興了,你母後他們也不難過了,你放心,在大賀,敢欺負你相公的還沒出生呢,你那小腦袋瓜子裝不了什麽複雜的事,也不用想太多,每天高高興興就行了。”
傻寶點頭,想想以後的生活模式好像可以和和親之前一樣,還能多了個蘇傾钰,就高興起來,眼眶紅什麽的立馬沒了,樂呵呵地玩起相公昨天拿給她的一個黑玉葫蘆絲,吹了吹,聲音質地醇厚,底部還有一個小隔層,隔層裏裝了花蜜塊,無聊了擰開隔層還能舔上幾口甜甜嘴。
要不是她腦袋瓜子構造真和别人不同,在場的都要懷疑她剛剛紅眼是不是故意博同情了。
蘇傾钰替他媳婦走神之快有點心虛,看大家都直直盯着自己了,幹幹笑笑,趴在桌子上,腦袋湊近傻寶視線裏:“那寶寶,你選一個,住偏殿還是太子府。”
“嗯,那我還住父王的偏殿,跟以前一樣。”傻寶一錘定音,說完不耐煩地把相公擋住葫蘆絲的腦袋推開。
二寶都沒能說句不,承業帝就橫了他一眼,然後笑的彌勒佛似的跟傻寶說:“父王就知道你最愛的是父王了。”
說着還橫了蘇傾钰一眼,蘇傾钰覺得好無辜。
不過看媳婦這麽喜歡這個葫蘆絲,心裏美滋滋的,不枉自己花了幾個晚上不睡親手用這迦澤皇室珍藏的黑曜石打磨出這麽個小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