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太陽溫度不高,但照在人身上就是暖洋洋的,舒服,湖邊兩岸的枯樹逢春,都是黃的開始泛青的葉和芽,湖水蕩漾起來一圈一圈的波,偶爾迷途的小鴨子被推得迷迷瞪瞪的,能吓得“咔咔”叫着逃命。
這個時節來個泛舟春水上,美的能上天。
蘇傾钰帶着小心思地非把人傻寶抱在懷裏,傻寶要喝水他喂,傻寶要吃東西他喂,傻寶要伸頭看看水裏的野鴨子,他也要摟着人一起看。
他們的畫舫走的是皇城裏最大的的一條禦城河,來往的船隻有宮内外辦事的,也有商船往來,更多的還是城内富家子出來賞景賞美人順便獵豔的畫舫。
以前蘇傾钰也是那群富家子一員,就是去年這時候他還跟一群富家子調戲了一條商船上的賣唱女,雖然後來他給了幾倍的錢讓人走,也攔住了要把那個賣唱女買回去當小妾的人,可到底掩蓋不了他說過那句調戲話的事實:“小娘子嗓子不錯,不知道臉蛋怎麽樣?帶着面紗作甚,摘了呀!”
所以今天有人跟他打招呼那是再正常不過的。
“世子,好久不見了啊。”并排行駛的一個畫舫裏有五六個二十多歲的富家子,每人懷裏都摟着一個或者兩個衣着暴露的女子,一陣風過,那些女子能瑟瑟發抖,弱不禁風,一個勁往男人懷裏鑽。
蘇傾钰坐在靠船頭的艙沿上,聽到有人喊,轉頭看過去,傻寶也扒着他的袖子伸出頭去看。
那幾個富家子打眼看到滿目清澈,面若瓊花的傻寶,都愣住了。
傻寶今天一身鵝黃衣衫,頭上隻戴了一支淡黃色的珠钗,額頭貼着粉紅的桃花钿,桃花大眼含着孩童的清澈和新婦的妩媚,淺淺的酒窩,彎彎的嘴角,滿是被人嬌寵的甜蜜。
蘇傾钰看到那群人赤裸裸的目光,便将傻寶拉回來蓋到懷裏,再甩了那群人一大把眼刀子。
船尾一直安靜跟着的纨绔默默捂臉。
“哎呀,仙女啊!”先前打招呼的男子笑的一臉我懂的樣子,“難怪蘇兄連粉紅樓都不去了,這樣的美人便是粉紅樓的花魁也是比不得的,隻是,這位姑娘眼生的很,也沒聽說咱們西羅來了什麽驚天動地的美人,莫不是世子這去了趟大賀,半路給搶,額,額,莫不是?莫不是?”那人想到什麽突然一臉驚悚。
蘇傾钰“咳咳”兩聲,壓住要爬起來的傻寶:“王兄,過去的事莫要再提了。”
打招呼的那人立馬拿手從嘴巴上一拉,做了封口的動作,閉了嘴。
“如何提不得,昨日在下去粉紅樓,樓裏的花魁,星蒽姑娘還跟在下打聽世子,說是半年不見世子了,甚是想念,莫不是世子娶了公主就不記得舊人了。”說話的是周玉蘭她哥,禦史大人的寶貝兒子周維。
蘇傾钰滿頭黑線,今天出門沒看黃曆。
周維懷裏的姑娘聲音細細的,像是下一刻就要沒氣了:“可不是,星蒽妹妹知道世子去大賀提親,那段日子茶不思飯不想,可是爲了世子守身,唔,足足三天呢。”
蘇傾钰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拜托,那女人肯定是天葵造訪了好不好?
其他人都猥瑣地笑了。
隻有那個剛剛打招呼的王公子有點不安,松了懷裏的女人:“好了好了,過去的舊事就不要提了,今日王某人做東,大家給個面子啊,世子,不好意思,打攪了您和公主雅興,今日就此别過,他日再聚。”
蘇傾钰微微點頭。
其他人一聽公主就喝口茶打算作罷,可是周維他不,他妹年前莫名其妙被送回來,他受了多少人嘲笑可還沒忘:“今日偶遇是緣,現在我們的蘇南侯世子可不容易見,不如一起遊玩一趟?”
傻寶好不容易從相公懷裏掙紮出來,一看對方人那麽多,還說什麽花魁就來興趣了,她在蘇傾钰給她的話本子上看過花魁和富家子的愛恨情仇,很是好奇,就嚷起來:“好啊好啊,我們一起遊湖,去看花魁啊。”
對面一船人都石化,蘇傾钰有種轉頭就跳河的感覺,纨绔有種替世子跳河的沖動。
最後從不違逆媳婦的蘇傾钰認命地帶着她去了對面的大畫舫上。
傻寶還是被蘇傾钰緊緊摟在懷裏,睜着清澈的眼睛看着周圍那幫富家子,還有他們懷裏看起來一點都不怕冷的女人。
原本笑語晏晏,葷話連連的畫舫也安靜了,那些富家子的手在那麽幹淨的眼神下都不自覺規矩地放着,再不敢随便摸女人了。那些女人們也被看的不禁把自己衣服拉拉,蓋住露出來的肉肉。
而且因爲曉得這可是大賀的公主,不是什麽他們能開玩笑的,就更不敢出聲了。
傻寶見他們都不說話,也不像剛才那樣熱鬧就覺得有點無趣了,把頭掉回來趴在蘇傾钰懷裏瞅着外面景色看,蘇傾钰不時地喂她吃點東西,她意興闌珊地小口小口吃了,小小的嘴巴像松鼠似的,張不大,還鼓着臉頰,一點點吃了投喂來的東西,在場的都被她萌住了,太可愛了,好想抱到自己懷裏喂,好想自己帶回家養着。
姓王的叫王群,是刺史家的小兒子,有個在兵部的哥哥,家裏比較器重大兒子,對他也就管教松了點,成了個富貴閑人。
傻寶過了一會兒沒等到蘇傾钰喂東西就仰頭看他,眉頭微皺,一副苦惱的樣子:“阿钰,還要吃。”
蘇傾钰眼神都要柔化了,拿了空盤子給她看:“唔,吃完了。”
傻寶就看向了對面王群旁邊桌上的糕點,這裏就他那邊的糕點最多。
王群忙不疊地親自拿了兩盤糕點送到蘇傾钰旁邊桌子上:“公主不嫌棄就随便嘗嘗,也是自家做了帶來的。”
蘇傾钰嘴角緊抿,明顯不想要,可是傻寶已經伸手去拿了。
蘇傾钰隻好禮貌地說聲謝謝。
王群摸摸鼻子識趣地退回去。
傻寶吃了一塊梅花糕,軟軟的香香的:“唔,還不錯,就是蒸的時間還短了點,黏牙,模具也不夠精細,樣子粗了點。”
王群默默看了看糕點默默記下了她的話,雖然做這梅花糕的是他家最厲害的廚子,那是個西羅數一數二的糕點師,性子可傲了,一天就做那麽幾碟子,哼哼,但是人家公主不過嘗了一口就說了這麽多不足,可見那個糕點師也不是最好的,至少比不過大賀的,哼,回去就把他辭了去大賀請一個回來,看他還拽的二五八萬的。
傻寶繼續窩在蘇傾钰懷裏看風景,畫舫靜悄悄的,而迎面來的畫舫上有人唱歌,歌聲清越。
傻寶豎起耳朵聽聽,不一會兒就聽不到了,轉而是男女調笑聲,蘇傾钰便伸手捂住她的耳朵,傻寶不要,但蘇傾钰堅決,她就乖乖不動了,一雙委屈的眸子看得蘇傾钰都想打自己一頓了。
王群就讓人行船快點過去,畫舫速度加快,不一會兒就看不到那個畫舫了。
“不知又是哪個賣唱女被人…”周維搖着把山水扇子猥瑣地笑。
還沒說完被王群打斷:“哈哈,今天天氣不錯,有個新開的酒樓就在附近,樓上有個極好的雅座,能看到半個皇城的景色,不如今日去那,王某做東,各位賞個光。”
傻寶聽到吃的就高興了“:好啊好啊,剛好我餓了。”
蘇傾钰看到這麽愛熱鬧的媳婦就好想回家啊。
一行人上了岸,沿着河邊青石闆鋪就的小路,兩邊零星開了幾朵野花。
蘇傾钰還是把人攬在手邊,不讓她亂跑,也擋住了其他男人不時地偷看。
傻寶不樂意了:“阿钰,我要自己走,不要你拉。”
蘇傾钰看看周圍停下來看他們的人,頭疼了:“唔,昨天下雨,我怕路滑,”
“世子,昨天可沒下雨。”周維不懷好意地多瞄了傻寶日益變的波瀾壯闊的胸口兩眼。
蘇傾钰臉色一黑,王群立馬笑着說:“吃飯還早了點,不去先去脂粉鋪子看看,看,前面就是城裏最好的脂粉鋪子了。”
傻寶沒什麽興趣,她不喜歡在臉上抹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平日裏不出門,敷點珍珠粉,抹點錯錯做的花蜜口脂就夠了,出門的話也會有嬷嬷自己做的能吃的香粉,才不用買外面的呢。
可其他女人高興了,都喊着要去。
蘇傾钰趁機和傻寶說:“你不喜歡是不是?那我們就去别的地方,不和他們一起了?”
傻寶看看這群穿的花蝴蝶似的男人女人,心裏沒什麽喜歡不喜歡,再說相公認識他們,如果她說不喜歡會不會不太好?
“不用了,我們一起去吧,等下還要去吃飯的,唔,還要看花魁。”
蘇傾钰頭上成千上萬的烏鴉飛過,姑奶奶你怎麽就忘不了花魁呢?
這裏所謂最大的脂粉鋪子,在傻寶看來根本就不入流好不好?沒一樣是她看得上的。
可是其他女人都跟貓見了魚似的興奮,這個看看那個抹抹,老闆熱情極了,不停地誇着這些東西弄到她們臉上是多麽美麗多麽動人,那幫男人也搖着扇子看自己帶來的女人照鏡子試妝,十分有面子似的,更有人比如周維手裏颠着鼓鼓的錢袋子,惹得老闆兩隻小眼眯的看不見了。
“各位請看,小的這裏的鎮店之寶,這可是大轅宮裏娘娘用的,小的費了好大功夫得來的,今兒早才到的,可是一個都沒賣過呢。”老闆很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個雕刻了牡丹花的精緻小盒子打開。
“哇!”女人們都擠過來,看到裏面有比平日裏看到的樣式顔色不同的胭脂,就連眉筆都有好幾種顔色,還有據說是修睫毛的剪刀棒子,都齊齊驚歎起來。
富家子們也是開了眼界,女人們都跑到帶他們來的男人身邊吵着要買。
周維眼皮上翻,眼白都出來了,一手颠着錢袋一手摸了自己女人臉蛋一把,很大款地朝老闆說:“多少錢?說了趕緊給爺拿一套。”
老闆等的就是這句話,周維一說完就立馬把自己手上的一套遞過去:“不多不多,也就是二百兩一套。”
周維手一抖,錢袋子跌到櫃台上,衆人也是一驚,王群拍着手裏的扇子:“二百兩一套?平常不過幾十兩就是頂好的了,老闆,你這做生意不太地道啊,周兄可不要随便應下。”
周維臉色有點尴尬,立馬把錢袋子拿起來打開,眼皮上翻,語氣不屑:“區區二百兩罷了。”
王群臉色一變,放下了扇子,微微皺眉。
拿出二百兩的錢袋立馬癟下去了,周維還是吊着眼皮,他懷裏的女人高興極了,墊腳親了他一下:“公子真是疼奴家。”說着還得意地瞧了好幾眼其他女人,惹得那些女人一陣咬牙切齒。
“公子~”王群身邊的拉着他的袖子搖,王群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待會還得請客吃飯,銀子怕是帶的有點緊,而且這個老闆擺明了是要宰他們的。
周維他爹和王群他爹官差不多大,明裏暗裏的也較過勁,到了兒子這,刺史有個大兒子成器,禦史就周維一個寶貝蛋,遊手好閑,自然落了下乘,也罵過周維,周維比不過王群他大哥,就時不時和王群比。
王群是個很大度的,他爹他娘不怎麽管他,也絕不算冷落了他,他大哥和他關系更好,從小有什麽事大哥都給他抗,所以他的性子被慣得有點粗,平日裏嘛事都不當事。但他哥和他爹在大事上還是要他分清是非的,比如你當纨绔可以,你買很多東西也可以,但你不能随便被人坑,除非你願意的。
此時看出王群的不願意,周維就得瑟了,看看,還是我們家有錢吧,連個女人家的東西都買不起:“哎呀,王兄可是錢沒帶夠?兄弟這還能支援點,别讓人家姑娘失望不是?”
王群臉色有點僵硬,其他富家子也是不願意買的,畢竟太貴了,二百兩可是朝裏一個一品大員幾個月的奉祿了,其中一個就說:“王兄,這老闆不地道,擺明坑人的,咱們不買。”
另一個也說:“是啊,我們去别處罷。”
王群也是想離開,可是周維不肯:“王兄可是真的…”
蘇傾钰本來在看那些化妝品,覺得根本沒有傻寶平日裏用的那些好看,顔色不正,粉質又粗,估計洗還不能一下子洗幹淨。周維一直逼着人家買也讓他很反感。
看到王群爲難,周維一開口,他就拉着傻寶要走:“我們趕緊去吃飯吧,這裏不好玩。”
王群感激地看了蘇傾钰一眼。
傻寶也覺得沒意思,又是一群沒銀票的不合格的纨绔,就往外走,其他人也慢慢往外走。
周維氣急:“喲,莫不是世子都買不起?不是說公主嫁妝豐厚,怎麽這點子東西都買不起?”
蘇傾钰厭惡地回頭看他一眼:“你要當傻子讓人宰沒人攔你,爺我不想當你管得着?二百兩一套你們禦史府可真是有錢,爺我沒記錯的話,禦史一年的奉祿不過三百多兩,不知道你這錢是哪來的。”
周維冷哼:“買不起就是買不起,廢話那麽多做什麽。”
老闆也趁熱打鐵地說:“也不過兩百兩,世子哪裏能付不起,周公子言重了言重了。”
蘇傾钰氣笑了,還當誰都稀罕那玩意不是,就問傻寶:“寶寶喜歡那套東西麽?喜歡相公就給你買。”
傻寶同情地看着周維:“那套東西不是大轅皇宮的,我五姐姐要出嫁到大轅時,我看過大轅送來的胭脂,粉可細了,顔色也不是這麽暗的,老闆被人騙了。”
衆人一愣,然後都同情地看着周維,周維吃了蒼蠅似的,老闆臉色蒼白,急忙說:“小夫人可不能亂說,這的的确确是大轅宮裏的東西,小的可是花了大力氣大價錢弄來的,這,怎麽能是假的。”老闆一副被雷劈的模樣,話說這可是他夫人的親哥哥帶回來的貨,怎麽會是假的呢,但這個小夫人的模樣真誠更不想假的。
蘇傾钰抽抽嘴角,對老闆說:“本世子的夫人還不需要說假話,你自己還是去問問給你貨的人吧。”
老闆真的不管他們就跑到後院去了,不一會兒就看到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抱着布包捂着頭跑出來,後面老闆拿着一把菜刀追出來,大喝:“你個騙子,把我的錢都給我還回來。”
再後面一個女人哭喊着追出來拉着老闆:“當家的,你這是做什麽啊,那是我親哥。”
一溜煙那個猥瑣男人跑了沒影,老闆扔了菜刀對着女人吼:“你親哥?你知不知道他把我們這家鋪子都給騙走了?他說有途徑拿到大轅皇宮的貨,我都去地下錢莊把鋪子抵了拿錢給他的,結果他給我一批假貨,你攔着,攔着這下就甭想再先到他了。”
老闆娘一聽不哭了,抄起菜刀就跑了:“殺千刀的,親妹子你都坑,我宰了你。”
老闆原地跺腳抱頭蹲下了。
一群富家子頭一回看到這個情況,都是愣愣的,半天,周維反應過來,抄起身邊女人摟在懷裏的東西就扔到老闆面前:“敢騙你周大爺,不想混了,你給爺等着。”
周維的小厮就把櫃台上的錢拿起來,還踹翻了一個貨架子,灑了一地紅粉。
老闆面色死灰,也說不出什麽,其他人也有點同情老闆,對周維這種做法頻頻皺眉。
蘇傾钰于心不忍,就說:“你去報官吧,總還能有點希望。”
老闆搖頭,低聲說:“找不回來了,小的那個大舅子本是個賭徒,去年突然半年不賭跟人出去闖蕩,回來說發了财,還有大轅那邊的路子,小的才信他,現在想來怕是又被他賭了,就算把他送到牢裏也追不回那筆錢了。”
傻寶看他那麽難過,就問他:“你差了多少錢?這個鋪子值多少?”
“這是小的三代傳下來的,鋪子能值三千兩,可現在差了地下錢莊一千兩,拿不出來就得用鋪子抵。”老闆心疼死了,可是不抵也強不過那些地下錢莊的人啊。
“唔,三千兩啊。”傻寶想了想,“是金子還是銀子?”
“哎?”老闆擡頭看她,其他人也差點嗆出來。
“銀,銀子。”老闆看外星人似的看傻寶。
“唔,銀票可以嗎?”傻寶從蘇傾钰袖口掏出一個小荷包,蘇傾钰來不及開口問話她就從裏面翻啊翻,發現面額都是五千兩以上的,糾結了,無辜的看着蘇傾钰:“阿钰,沒有三千兩的。”
蘇傾钰不解地拿過荷包,這是她今早臨出門随便塞到他袖口裏的,原本都是錯錯給帶的,但錯錯現在不在,錯錯臨走時給備了好幾個荷包,叮囑了好幾遍讓傻寶出門必須把這些荷包随便帶上一個,要買東西就從裏面拿錢,傻寶掂掂幾個荷包,這個最輕就給帶了。
蘇傾钰朝荷包裏一看,倒吸口冷氣,裏面雖然就五六張,可每張都是五千兩以上的,他敢保證,就這個荷包裏的随便一張銀票,就抵得上他們西羅最好的酒樓了。
蘇傾钰淡定地抽出一張五千兩的銀票準備讓纨绔去給化了,傻寶以爲他是要給老闆的,就趕緊替纨绔接過來給老闆:“唔,這個雖然是五千兩的,但總比三千兩多,你不要難過了,你要是想要大轅的胭脂,我可以寫信給我五姐姐讓她給你弄點。”
老闆石化,其他人淩亂了,蘇傾钰肉疼了,還得賠着笑臉:“是啊,多的錢就拿去進點好貨,可别把我們西羅皇城胭脂鋪的名聲弄臭了。”
老闆反應過來,痛哭流涕,說什麽都要把鋪子七成份子給傻寶,傻寶問他:“唔,你能把我的份子錢換成石頭給我麽?”
“石頭?”老闆很驚悚。
傻寶就把蘇傾钰腰帶上的那塊紫寶石指給老闆看。
老闆明白了,淡定了,不就是銀子換成寶石,反正西羅每年還是有番邦商人來的,也常帶那些珠玉什麽的過來,隻是沒什麽人買得起罷了:“可以可以,鋪子生意好的話,每年都能買這樣的石頭好幾塊的。”
然後傻寶就高興地把人家鋪子七成份額拿走了,還叫出來侍衛丙丁,讓他們回去侯府拿上一套水晶頭面去大轅,跟她五姐姐要胭脂。
老闆臉就笑成菊花了。
一行人再次上路,目的地是酒樓的時候,很安靜,衆人看着蘇傾钰和傻寶這對傻瓜夫妻的眼神很詭異,他們知道了世子袖口裏藏着名叫銀票的殺氣,知道了傻寶有個當了大轅皇妃的五姐姐,知道了二百兩對上五千兩,那就是找虐。
就像剛剛還盛氣淩人的周維現在臉臭臭,隻能遮遮掩掩地跟在最後,人家蘇傾钰摟着傻寶繼續走在最前端。
到了酒樓,一行人包了頂樓最大的雅間,大家坐下了還是很安靜,隻有傻寶趴在桌子旁的窗台往外看,入眼都是青白的湖水,翠翠的細柳,小販賣的五顔六色的東西,高高低低的房子,不時還有各種鳥飛過。
是的,有鳥飛過,傻寶興奮了:“阿钰,有鳥,有鳥,你把它打下來,我要吃,那隻最肥!”
蘇傾钰二話不說,從纨绔懷裏拿出一把彈弓,抄起桌子上的一支筷子,模拟射箭的架勢,幹淨利落的上弓,繃拉,放手,筷子對着傻寶說的那隻鳥射去,隻聽“哇”一聲,衆人默默看着那隻肥肥的,飛的最低的鳥,呈抛物線落了下來,纨绔高高興興地奔下去拿鳥了。
雅間裏一陣靜寂,這射法這準頭,真的隻适用于打鳥?
也就傻寶樂呵,拍着窗子喊:“阿钰好厲害,我就知道你肯定會打鳥,再打一個,再給娘打一個。”
于是當纨绔好不容易跑到湖邊草叢裏拿出那隻肥鳥,又有一隻落到河對岸了,隻能認命地跑到對面去拿。
蘇傾钰盤算了下,就跟傻寶說:“寶寶啊,我們下午去城外樹林吧,我再給你多打點鳥。”
“不是說好去看花魁了嗎。”傻寶很執着。
蘇傾钰再接再厲:“花魁随便什麽時候都能看嘛。”
“唔,打鳥還得分時候嗎?”
“……”貌似也不用。
王群善解人意,連忙笑呵呵地說:“公主啊,不好意思,在下想起來下午還有事,可能不能去粉紅樓了。”說着還給其他人遞個眼色。
其他人意會,紛紛說有事。
隻有周維不說話,傻寶看着周維時,蘇傾钰立馬小聲說:“他是周玉蘭她哥。”
傻寶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周玉蘭是誰,就果斷不要跟周維一起出去玩了:“好可惜,那我們什麽時候再一起去看花魁啊?”
“會有機會的。”王群保證,“下次我們在聚會就通知公主。”
“那好吧,我們下午去打鳥。”傻寶看看纨绔撿回來的肥鳥又笑眯眯的了。
蘇傾钰松口氣,贊賞地看了王群一眼,默默記下這個聰明人。
吃完飯,大家也就散了,周維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回家跟他爹報備蘇傾钰随便給人五千兩的事,放眼全西羅也沒人這麽撒錢的,必須得好好參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