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在衆人矚目中,梳起高飾,一身墨青色皇子裝束,眉鋒上斜,目光沉靜的五皇子随着承業帝走進來,兩人站在一起,如出一轍的冷漠威嚴讓人一眼就看出了少年的身份,他的後面有丞相太師元帥恭敬跟着。
朝堂上領頭的幾個老家夥一下子白了臉,三個才“大病初愈”的皇子慌得退了半步。
承業帝坐下後,徐公公宣旨,爲七公主郝連寶殊正名後,又爲娴妃正名,從此娴妃不再是金家女,而是覃家唯一的小姐,當朝太師的親妹妹。
陳大人燕大人嶽大人死死盯着五皇子,恨不得立刻弄死他。
五皇子擡眸,冷冷看回去,常年習武,内力醇厚,氣勢自然銳不可當,生生将三位大人一一看到低頭再不敢擡起,随後又一一看過其他或好奇或想提異議或想歡呼的人,衆人心驚,五皇子的威壓竟是與陛下别無二緻。
承業帝一直閉目養神,等徐公公旨都宣完了,才睜開眼,想着今天下面要有人敢吵吵就直接掐死,結果一看下面全都是低着頭一副“你最大你說什麽是什麽”的樣子,心裏“哎?”了一會兒,今天他還沒說話呢,也沒和誰有過目光交流啊。
然後發現就幾個皇兒愣愣在那,憤恨地看着站在他身邊的人。
承業帝轉頭,哎呀,兒子,你才第一次見人家就把人家吓成這樣真的好麽?
随即又是不愧是我兒子的自豪感冉冉升起。
承業帝開口,威嚴不容置疑:“五皇子請願與元帥一同去海濱,立志保家衛國,孤心甚慰,其母賢惠,孤決定晉其母位爲皇貴妃,禮部便去籌備典禮吧,還在對戰期間,皇貴妃典禮從簡便可。”
禮部尚書史大人一臉喜氣地說:“喏”
下了朝,五皇子就換了件騎馬勁裝,拿着一個裝了兵書和衣服的包袱在還沒睡醒的娴妃門口磕了個頭,起身就上馬走了。
不是他不跟母妃商量,也不是他一時少年意氣,隻是不想再讓他柔弱的母親費勁心力庇護他,不想再看到父王對着皇子時無力失望的眼神,不想再發生因爲戰争而需要他的姐姐們遠嫁和親這樣的事。
誠然,他是個少年,也有少年人的雄心壯志,從小被僞裝成女孩的憋屈,從小隻能被傻傻的姐姐保護的不甘,越長大越開始承受不了那樣的壓制。說到底都是因爲從小被傻姐姐無意識灌輸了太多文武兵法,不可避免的悄悄有了雄心,想要征服天下,至少打得别人再不敢挑釁大賀的雄心。
所以他自願走上了父王爲他鋪下的路,不管前面有多兇險,多少明槍暗箭,他都想要搏一搏。
娴妃醒過來的時候,承業帝在一邊看書,面容是多年不見的放松。
“陛下?”
“還是叫小連子吧。”當年他想告訴她名字,可沒說完她就打斷說“郝連?這個名字挺奇怪,我就叫你小連子好了。”
娴妃一愣:“你記起來了?”
承業帝點頭,過來讓她靠着他:“二寶已經是五皇子,跟着元帥去海濱了,不要急,聽我說,我不是十年前的我了,即使朝裏那三個老家夥還沒除了,但也快了,再說,丞相太師元帥三位的份量還比不得他們嗎?他們三個老家夥分别支持三位皇子,丞相這邊三個合起夥來支持二寶,你還有什麽可怕的?況且,太師說,你母親也是他母親。”
娴妃被震傻了,從聽他說“我”這個字開始就哭起來,一直哭,承業帝就一直哄着:“委屈你了,都是我不好,以後不再委屈你,不再委屈我們的孩子了。”
娴妃當天就在承業帝陪伴下跑到太師府去認親了,娴妃抱着玉佩嚎啕大哭:“你知不知道母親跟我說過多少次,我有個哥哥,聰明伶俐,粉雕玉琢的哥哥,讓我長大一定要找到的,讓我能夠真正依靠的哥哥,可我一出嫁她就自殺了,她活着那麽多年,忍受着各種陰謀詭計,還給人家生兒子就是爲了我,都是爲了我啊。”
覃落含淚抱住娴妃:“妹妹不哭,哥哥都知道了都知道的,你放心,很快金家就會落在咱們弟弟手裏,到時候誰欺負過你們,咱們一個個慢慢收拾,一個都不放過。”
錢小樓陪着一起哭:“娘娘你好可憐,小姑啊,你哥就不是人。”
所以麽,這麽憂傷的氣氛被錢小樓一句話愣是給蓋了,娴妃忍不住又笑出來。
覃落臉黑成鍋底。
話說二寶去軍營,還沒出了皇城就有黑衣人來襲,真的是夠了,你敢不敢再等會?
二寶不慌不忙地拿出傻寶給他玩的弓箭,十發連射,箭無虛發,好家夥,黑衣人一共隻來了七八個,濃眉大眼還帶着嬰兒肥的五皇子就動用了一次弓箭,不僅把那些黑衣人射下來了,還順帶射了兩隻路過的大雁。
元帥剛拔出刀來還沒動手,發現那邊人已經都完了,五皇子已經繼續拍馬趕路,看都不看那些人一眼。
跟着元帥的家将滿眼冒星:“五皇子威武!”
稍晚,徐公公把這事告訴承業帝,承業帝展眉一笑:“有乃父之風。”然後又說,“這事就不必讓皇貴妃知道了。”
徐公公笑眯眯地:“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