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風宴設在大賀王宮最大最豪華最天下聞名的宮殿,純瑤殿。純瑤殿據說就是大賀百多年前那位傳奇色彩十分濃烈,被後妃捅過一刀的奇葩閑谟帝給建的,構思造型十分奇特,雖然在當時勞民傷财,但不可否認,這座宮殿已經成了大賀标志之一,也是當時乃至如今的建築水平的最高體現。走到門口就能一眼看穿整個宮殿,往上擡頭一看怎麽都得有六七丈高,往裏一看,兩人合抱的通頂柱也就四根支在四個方位,都是上好的金絲楠木,上面油繪着紛繁的祥雲圖案,除此以外也沒有旁的支撐了,大殿都沒有牆壁,而是透明的琉璃隔斷,四面八方看去竟然是四季的景,進入純瑤殿也分爲四條路徑,輪到哪季就開哪一面的琉璃房,來人也隻能步行從那一季景色裏不足兩米寬的小道進入純瑤殿,其它三面都會封閉。
純瑤殿的東面有永遠開不敗的桃花林,被封在琉璃隔斷房裏,如夢如幻,南面有一望無邊的接天蓮葉,此時就開在路過人的腳下,好些荷葉荷花都爬到了路上,來往的人好似人在荷上走,西面是開的如火如荼的楓葉林,望過去連人的心神都能被吸進去和那楓葉一塊燒着似的,北面則是堆得半人高的皚皚白雪冰塊,黃色,紅色,墨色的梅花開了一樹又一樹,說是宮殿,置身其間,更像是坐到了真正的瑤池裏。
這樣的大殿其實更适合用來靜靜欣賞,但承業帝一直堅定的認爲這樣的宮殿更适合用來炫耀,鎮住所有非大賀的牛鬼蛇神。
此時大殿裏滿滿當當的,來來往往的宮娥,進退有度的太監,桌子從主位台階一直擺到門口,菜肴也是精緻的讓人舍不得下口,前來參宴的人也陸續進來,不一會兒就是人聲鼎沸。
“各國貴使到——”随着傳令員的叫喝,延國大轅西羅這三國來求親的有志青年分别帶着自家外交官進來,都是差不多身份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朝氣蓬勃,鮮衣怒馬,尊貴無比,春風得意,一下子把殿裏那群早就侯着的大賀高官們比了下去。
顯然再尊貴的外國來賓,也被這傳聞裏猶勝瑤池仙境的純瑤殿給鎮住了,矜持着矜持着還是癡癡看了四周好一會兒。
大賀高官們十分淡然十分主人家地請人坐下,開懷暢談,說說這琉璃房怎麽造的,看着都一樣,實則四個琉璃房用的材料,建造地基都是十分講究的。
你問什麽講究,大臣們就會笑而不語,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不可說不可說,此乃國之機密。
其實真相就是,他們也不知道什麽講究,天知道那個有鬼才雄主之稱的閑谟帝怎麽想出來的,據說當年建造宮殿隻是爲了延國皇帝一句“固窮,難養兒”的戲語,他就把國庫裏所有錢都拿出來建了這個宮殿,建到後期資金不夠,又去把大賀周圍兩個小國吞并了,拿了戰利品繼續造。至于這個宮殿的結構圖關鍵技術又因爲某些原因被那位奇葩皇帝給一把火燒了,有野史說,閑谟帝是怕别人建出一樣的宮殿,他就不是獨一份,就不能在他皇後那裏加分了。
其他人最多也就多瞧幾眼,多啧啧稱贊幾回,但蘇傾钰不是。
蘇傾钰挪到角落裏,四處瞧瞧沒人注意,摳了摳琉璃牆,想把牆裏那個成年男人拳頭大的粉粉嫩嫩的桃子摳出來,結果是真沒辦法摳出來,看着透明的牆壁實則不下一指厚,蘇傾钰咽咽口水,覺得能看到卻吃不到十分殘忍,然後又覺得大賀皇帝好幸福,别說夏天,就是秋天都有桃子吃,冬天估計也能吃上鮮嫩的藕片,想想都覺得妒忌。
仔細看會發現來使都是精心裝扮過的,延國盛行冕旒,那皇子世子都用最上好的絲綢做了冕旒并精心繡上滾邊圖案,神氣十足。大轅和大賀一樣喜愛高飾,便是将頭發全部梳起在頭頂抓成圓髻,圓髻上面喜愛冠上裝飾,大轅由以水晶爲貴,上次那個哈倫王爺就炫耀他滾了一道水晶的發冠,這次大轅的兩個求親人也同樣帶着水晶發冠,還是全水晶的,爲了更好地彰顯地位。西羅大約是舍不得用發冠的,衣飾也是不如其他兩國華麗,但他們因爲人少,成年男子都有三到五年的兵役制,不論地位身份,所以他們一旦正襟危坐氣勢就比别人強上幾分,當然那個草包例外,他總是懶懶的看起來沒力氣。
還有别以爲你想偷桃子的行爲沒人知道,隻是不點破罷了,畢竟想偷桃的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就是丞相太師,也是默默肖想過的。
得知傻寶選了西羅,丞相和太師便一直全程關注西羅的幾個人,突然發現除去那個愛給頂髻系各式各樣發帶的蘇南侯世子,其他兩個還是能看的,長得不是在場最好看也是前幾名好看的,舉手投足也是有禮有節,說話不急不緩,拿捏得當。這還差不多,還值得給傻寶挑挑揀揀,然後再讓他們以這幾個人爲例給傻寶普及一下看人的技巧,以後方便傻寶找個最完美的驸馬。
随着一聲“陛下娘娘公主們到——”,衆人都起身行禮,大賀的都跪下了,别國的都彎腰行半禮。
行禮時求親的人就已經偷偷瞄公主,結果發現一個比一個漂亮,縱使見過很多美人的蘇南侯世子也不得不感歎大賀的公主名不虛傳,當得仙女二字。
不過這還是跟他沒關系,自小就被自家父親嫌棄,長大又被所有正經姑娘嫌棄,他早已經習慣了好人家的美人與自己無緣。
算算這回來大賀能看到這麽些美人也是個大好事了。
四公主一身粉色宮裝,頭上梳着飛仙髻,明眸皓齒,顧盼神飛。五公主梳了墜馬髻,頭發蓬松附在一邊,一身淺藍宮裝顯得小巧溫婉,當然她的眼神冷豔無比,絕不會讓你真有好欺負的感覺。傻寶嘛,老樣子,梳了垂鬟分肖髻,帶了滿頭珠翠,一身墜滿各種寶石的淡黃色宮裝,一雙繡了水晶珍珠的同色鞋子,明亮的大眼裏總是藏着小喜悅,如此暴發戶卻一點都沒有掩蓋掉她作爲公主的高貴,似乎她天生就是這樣的珠光寶氣,那些珠寶與她渾然一體。
隻是幾國來使看到這樣把價值連城的東西當裝飾後不淡定了。以後誰再說大賀沒有錢他們跟誰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