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的時候,傻寶瘋了一天,終于在車上感到累了,就倚在承業帝懷裏打哈欠,承業帝喝了不少酒,懶懶地靠在車廂上,突然,傻寶說:“父王,我想小解了。”
承業帝一個激靈,睜開眼:“傻寶啊,再憋一會兒成嗎?快到宮門口了。”
“我憋不了了,父王,停車停車吧。”
承業帝覺得這是個挺丢人的事,就撩開簾子看看外面,左邊有人,右邊竟然沒人跟着,有點暈的承業帝當即決定悄悄帶女兒下去,到宮門口還得有段距離,他腳程快,抱着傻寶很快就能趕上去。
于是承業帝作了一個“噓”的禁聲手示,傻寶迷迷糊糊地又要睡又要尿,壓根沒反應,承業帝把她摟到懷裏拿衣服蓋起來,趁着月末沒月亮,朝着沒人的右邊跳了下去,還重溫了一把當年沙場隐蔽埋伏的歲月,落地瞬間就地一滾,長長的馬車過去後,他已經滾到了路邊的草叢裏,等車隊都過去後,承業帝爬起來覺得奇怪:“孤怎麽不記得今天出來的路上還有草叢?”
傻寶急了,爬出來就往遠處跑,還說:“父王你給我看着啊,我很快就好了。”
承業帝就盤膝坐在地上,看着周圍郁郁蔥蔥的蒿草,發會兒呆,恢複一點思考能力,深深覺得這是不合規矩的,他應該讓一個宮女陪傻寶來的,傻寶都是個大姑娘了,會不好意思。
最後他歸結爲喝多了,果然貪杯誤事。
不過他還沒忏悔完,不遠處剛過去的車隊喧鬧起來。
難道這麽快就發現他們不見了。
不對啊,怎麽還有火光?怎麽還有黑衣人?承業帝扒開面前擋住視線的蒿草看過去,徐公公好樣的,裝死裝的好像啊,就那麽弄點血往臉上一抹,拿把刀往咯吱窩裏一夾,往地上一躺,搞定,被人踩都敬業地動都不動。
等承業帝終于後知後覺知道發生了什麽,傻寶已經回來了,也趴在他旁邊,扒開草往外看,還說:“徐公公裝死裝的好像真的啊。”
承業帝連忙捂着她嘴,把她摟進懷裏不讓她看那血腥場面,他的酒意早就被空氣裏逐漸彌漫開的血腥驅散,眼裏蓄起了風暴。
那幫黑衣人到底抵不過趕來的皇城巡邏隊,加上發現車裏根本沒人就立刻撤退了。
巡邏隊的頭領是上上屆的狀元,嚴青,他搞定海濱漁村遷移後就到了大理寺,兩年多才從鐵公雞嶽大人手裏扒來皇城巡邏隊這麽點小兵權。
等安全了,徐公公一咕噜爬起來,正站在旁邊研究徐公公死沒死的嚴青吓了一跳,白眼翻了好多回,表情麻木。
徐公公已經順着來時路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喊:“陛下,陛下,公主,公主,你們掉哪去了?”
承業帝一臉屎,他記得車馬剛啓動時徐公公說過:“陛下,往裏坐些穩妥,今兒個您高興喝了不少。”他當時壓根都沒動一下。
承業帝抱着傻寶黑着臉出來:“怎麽回宮的路都不知道了?連跟着的一半的人什麽時候不見了都不知道?”
徐公公顧不得批評,已經痛哭流涕:“菩薩保佑啊,陛下陛下啊。”
承業帝抽了抽臉,扔下一句:“不是菩薩保佑,是孤的傻寶福氣大,孤才占了便宜。”就走了,傻寶早就睡着了,更不可能發現徐公公被她父王嫌棄了。
不幾天,大理寺卿嶽大人主動交出了皇城所有的護衛隊,還有他手裏近一半的兵權。
承業帝這兩天特地允許傻寶每頓多吃一盤豬頭肉。
娴妃點着她的腦門:“你哪裏來的狗屎運,撒泡尿都能躲過一場暗殺。”傻寶正在吃豬頭肉,被這麽冷不丁一戳,到嘴的肉掉到了地上。
傻寶委屈地抱着豬頭肉從冷宮跑回父王那了,二寶剛吃完一塊豬頭肉發現盤子沒了,也委屈地看看母妃,姐姐的豬頭肉那可是全皇宮最厲害的禦廚用家傳最久遠的法子做出來的,可算是天底下最最好吃的了。
娴妃甩甩帕子:“不就一盤豬頭肉,你自個跟你父王要去呗。”
晚上承業帝過來時得了娴妃的信,帶了兩盤子豬頭肉,娴妃全給了二寶,二寶就拿着去跟姐姐分了吃。
休息時,承業帝跟娴妃閑聊:“愛妃啊,你猜猜丞相那個夫人是個什麽人?”
“不是說是個賣魚女麽?”
“是個賣魚女,不過是個會使鞭子的,你說這丞相白衣書生一個,哪天打起來豈不是隻有挨打的份?”
“陛下,你被騙了吧?”娴妃擡起頭,“他不是會一套擒拿手嗎?陛下上次出征他遇刺,可是直接一個擒拿手把那個刺殺他的人的脖子給擒拿了。”
“此事當真?孤一直以爲那是以訛傳訛,有人故意神化的。”
“陛下錯了,是真的,當年我拿鞭子抽他的時候他可是直接伸手把我鞭子抓了,額,陛,陛下?”娴妃心虛地縮縮脖子。
承業帝心底掀起巨浪,不是驚訝她跟丞相在入宮前認識,畢竟多少年前丞相就借傻寶的口告訴他了,隻是:“哦?是嗎,你可知他那時對人家姑娘說什麽了嗎?”
看他沒生氣,大概是早就他們在入宮前相識了,感覺心裏放下了一塊石頭,語氣歡快起來:“莫不是還是那句,姑娘好生威武?”
“哈,你猜對了,他也問過你?”承業帝笑的響,可眼裏一點笑意都沒有。
“是啊,那時候我還罵他,你才威武,你全家威武,他當時就楞在那,半天還紅着臉說,你這姑娘,怎麽這般無禮。哎呀,想想都多少年沒看過丞相紅臉了,跟現在的面癱都是兩個樣。”
娴妃完全忘記繼續觀察承業帝的臉了,承業帝在她說出那句“你才威武,你全家威武”的時候臉色就已經黑透了,聽到丞相紅臉更是整個人都不好了,别說她好多年沒見過,他是從來沒見過,承業帝的聲音很飄忽:“愛妃啊,是不是覺得丞相挺有趣的?對了,一直忘了問你當年怎麽想到把傻寶給丞相養的?”
“那時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陛下又出征不知何時回來,整個大賀,除了陛下,我認識的也隻有丞相,隻能把傻寶托給她。”
“唔。”承業帝好過了一點,“那愛妃覺得孤和丞相,誰更,嗯,厲害點?”
娴妃終于察覺不對勁,可是再看他臉色時也沒覺得有什麽不悅:“陛下怎麽這麽問?整個大賀還有大得過陛下的嗎?”
其實承業帝想問誰更讨你喜歡一點呢?
承業帝有點郁悶,還是決定不問了,娴妃當初對丞相有沒有那個意思他不知道,丞相是實打實地心思不純,大約丞相也沒想到娴妃說起他這麽坦然,一點都不怕他誤會,教他發覺了他的陰暗心思,那麽這麽一看,娴妃多半對丞相沒那個意思,而且這麽久處下來,她對自己的情不自禁倒是不小心就暴露出來。
想通了這點,承業帝就歡歡喜喜地抱着娴妃滾床單去了。
娴妃後來一晚上都在想,我今天沒作死啊,陛下怎麽跟瘋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