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
“你不該殺甄姬的。”
王欽随意翻弄着桌子上的醫書：“是甄姬不該殺鄭月。她沒有權利決定别人的生死。”
“你也沒有。”
王欽翻書的手微微一頓：“你翅膀硬了。”
韓雨琪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無論作爲什麽身份，我都沒有權利決定别人的生死。但是作爲APP的管理員，我有權利也有義務删除錯誤的數據。”王欽平靜的看着韓雨琪：“如果萬不得已，我不會讓她疼的。”
韓雨琪輕輕皺眉：“這不像你的作風。”
“我什麽作風？”王欽微笑。
韓雨琪仔細回想：“當初狄仁傑爲稚笙做了那麽多壞事，你這麽需要精粹，都沒有殺他。”
“因爲他沒殺人。”王欽的态度依然溫和：“我知道你是個内心很溫柔的姑娘，但溫柔需要底線。否則就是軟弱、就是任憑悲劇發生的圍觀者。所有冷眼旁觀的圍觀者都是幫兇。”
韓雨琪低頭：“可甄姬是雲晴的母親，我……對不起。和你在一起這麽久，我還是學不到你半點的理智。哪怕是這種關乎人命的是非，我也會感情用事。”
“學不到正好。”王欽站起來，按了下韓雨琪的頭頂：“一家不需要有兩個人保持理智。那樣太冷酷了。”他笑着看她：“我就喜歡你感情用事。我就喜歡你的溫柔和心軟。”
韓雨琪錯開目光：“我哪裏溫柔了。我又不會像小洛那麽照顧人。”
“溫不溫柔和會不會照顧人是兩回事兒。”王欽頓了頓：“洛凝殇和我一樣，她不溫柔。恰好相反，淞哥才溫柔。”
“我聽不懂。”韓雨琪皺眉：“淞哥那麽兇。”
王欽笑了笑：“慢慢會懂的。還是之前那句話：永遠不要站到我的對立面。”
韓雨琪愣了愣。
他明明是笑着說的。
眼神也還是那麽溫柔。
但她知道，他這是在警告她不許插手甄姬的事情。
“好了。在外面走了一天，累不累？”王欽掐了下她的臉頰：“洗洗睡吧。明早我送你回去上課。”
韓雨琪還想替甄姬争取些什麽，卻不知從何說起，隻能坐在原地發呆。
王欽便去書房搬了筆記本電腦出來，坐在韓雨琪身邊演算公式。
“說起來，你沒變吧？”韓雨琪忽然沒由來的問了一句。
王欽停下手裏的運算，擡起頭來。
“你之前說過，隻要最終的結果對，你不介意算法是什麽。解析幾何也好、三角定理也罷，你要的是結果。”
王欽點頭。
“你之前總是習慣做兩套方案的。”
王欽微笑：“這次也一樣。”
韓雨琪“噌”的一下站起來，湊過去往王欽臉色輕輕地親了一口：“我愛你。”
“我也愛你。慢點跑，别摔了。”
快步跑進卧室，韓雨琪撲到床上，立刻撥通了楚雲晴的電話。
“嘿，雲晴！”電話接通了，她甚至沒有給楚雲晴回答的機會：“周末去掃墓吧！給你媽媽。”
書房。
王欽剛把東西搬回去，電話響起。
是個陌生的号碼。
但王欽卻沒有選擇挂斷。
“喂？”
電話接通了，裏面傳來橘右京溫雅的聲音：“打擾了，這麽晚還給你打電話。”
王欽放下圓珠筆，靠在椅子上：“不晚，我在等你。”
橘右京微愣：“你知道我會打給你？”
王欽的目光落在之前放在訓練室的那本醫書上：“也不算。如果你找我，我會找你的。因爲我幫你找到了個好東西。”
橘右京的聲音有些遲疑：“是……那本醫書麽？”
王欽的唇角勾起滿意的弧度：“扁鵲的真迹。前幾天特意拖張良從那邊兒送來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電話彼端開始了長時間的沉默。
王欽不緊不慢的翻開醫書：“你知道親眼看着最珍重的東西被毀滅是什麽感受麽？”他頓了頓，嘗試着引起橘右京的共鳴：“認真打磨的名刀被奪走、悉心照顧的狗狗當着你的面死掉、恨不得護在心口的戀人虛弱的病死……”
“夠了。”橘右京打斷：“你……”
“你要死了。”王欽單刀直入：“這個世界的醫生無法治療那個世界的肺病。而現在沒人找得到扁鵲。如果得不到這本醫書，你會死。”
橘右京沉默着。
“想想SAKULA，想想她是怎麽一筆一劃的勾畫你、設計你、創造你、愛上你，想想你一點點虛弱、一點點病入膏肓、一點點失去生命的熱度的模樣。”王欽稍微停頓了一下：“你想讓她把你埋葬在哪裏？”
隔着電話，他聽到了橘右京沉重的呼吸。
但他沒有心軟。
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着：“她該抱着你的骨灰去哪呢？你和别的具化英雄不同。她創造了你，給了你屬于這個世界的軀體。讓骨灰随着海風飄散如何？或者讓你的靈魂随着樹根、在她淚水的澆灌下長得枝繁葉茂？還是——”
“我幫你。”橘右京終于做出了決定：“我幫你，把醫書給我吧。”
王欽的唇角露出滿意的笑容：“在拿到甄姬的精粹前，每天來Honor取藥。我會辛苦廚房的工作人員幫你熬好。”
電話彼端，橘右京垂眸。
不愧是王欽。
果然滴水不漏。
如此一來，哪怕是藥渣，他都得不到一兩。
更别提找有經驗的老中醫根據藥渣還原配方了。
“等甄姬的精粹到手，無論你是否拔刀，你都會得到那本醫書。”
橘右京敏銳的捕捉到了話語間的隐藏信息：“難道你還找了别人幫你？”
“不，我隻找了你。”王欽合上醫書：“殺人償命，我要的是甄姬永遠離開這個世界。”
永遠離開。
橘右京松了口氣：“好。”
挂斷電話，收好醫書，廚房恰好在發宵夜。
王欽幫韓雨琪拿了份兒水果沙拉，回房。
門虛掩着。
他直接就進去了。
韓雨琪穿着睡裙，正趴在床上背單詞。
見他進來，她擡頭，一臉的審訊：“雲晴竟然跟我說，我哥約了她周末去掃墓。”
王欽用牙簽往她嘴裏塞了塊兒蘋果：“哦。”
“哦？”韓雨琪含糊不清的抗議：“誰會沒事兒約喜歡的女孩子掃墓啊？說，是不是你在背後搗鬼的？”
王欽認真的吃東西。
“喂，别逃避！”韓雨琪狠狠掐他：“你們兩個不是向來不合麽？你怎麽說服他幫你的？”
“還用說服麽？”王欽挑眉：“假傳聖旨就好了。我跟他說這是你的意思。”
韓雨琪丢掉英語書，整個人撲到王欽身上：“打你打你打你，老公你壞死了！”
王欽一手摟着她，另一手穩住手裏的水果沙拉：“壞就壞吧。你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