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凝殇低着頭,用手指輕輕地扣陳淞胸前的衣扣:“人家就想任性一次嘛,别生氣好不好?下次不敢了。”
“我怎麽會因爲這個生氣。”陳淞按住她亂動的手指:“我有那麽小氣麽?”
洛凝殇的面上立刻浮現出柔婉的微笑,她輕輕地伏在陳淞懷裏:“就知道你最好了。”
“總和韓雨琪在一起呆着,連她的任性脾氣都染上了。”陳淞摟着她,半開玩笑:“我可沒有王欽那麽好的性子,你别想拿我撒脾氣。”
“怎麽會嘛。”洛凝殇主動抱住陳淞:“你最舍不得兇我了。”
陳淞狠狠的往她嘴唇上咬了一口:“膽子越來越大了。”
“你對我那麽好,我幹嘛怕你啊?”洛凝殇咬了下唇瓣上陳淞剛剛留下的牙印:“說起來,你這次突然跑出來,把我一個人仍在Honor,我好氣啊。”
陳淞擡起她的下巴,往她唇上吻了一下,沒有回話。
見他不願透露,洛凝殇也不追問,轉而柔聲道:“我們什麽時候回去啊?”
“怎麽?我爸難爲你了?”
“沒有。”洛凝殇貼到陳淞胸口:“我想回去了。”
“一天就想回去?”陳淞驟然想起電視劇裏那些惡婆婆:“難道是我媽難爲你?”
“噗嗤。”洛凝殇忍俊不禁:“他們二老怎麽得罪你了?你這樣想他們?他們對我挺好的,我就是想家了,想回去。”
陳淞默默的回憶了一下他家二老。
陳老爺子是個爆脾氣,比他還爆,想讓他和凝殇和聲細語的說話肯定不可能,不過凝殇也沒嬌氣到陳老爺子大聲說話她都會覺得受不了。
媽媽倒是很穩,不過婆媳關系什麽的……
“确定不是我爸媽的緣故?”
洛凝殇膽大包天的捏陳淞的鼻尖:“當然不是。”她被陳淞捉住了手,便任他捉着:“他們愛你,我也愛你,愛好相同的人哪那麽容易出矛盾?更何況,就算是看你的面子,他們也不會爲難我的。我是真的想家了。”
“我這就安排人送你回去。”陳淞說着便把洛凝殇從膝上移開。
洛凝殇坐在沙發上,一把拽住陳淞的衣角:“你不陪我一起麽?”
“我忙。”
“可我舍不得你。”
陳淞無奈的回頭。
一天而已,哪有那麽多舍不得。
洛凝殇這是純心要把他往S城綁啊。
他明知道洛凝殇打的是什麽算盤,可就是狠不下心來拒絕。
洛凝殇的溫柔刀,他是一點抵抗力也沒有。
“我做完手裏的任務就去找你,好麽?”
“不好。”洛凝殇嘟嘴:“我不要你走。”她見陳淞眼底隐隐有了不爽的神色,便知陳淞的确和王欽不一樣,任性,在他這行不通。
她隻得退讓:“也不知你要做什麽去,萬一三年五載做不完,我怎麽辦啊。”
陳淞見她改口,這才意識到他心裏的煩躁已經通過眼神流露了出來。他盡量溫柔的摸了摸洛凝殇的頭:“乖,不會很久的。”
“我害怕。”洛凝殇實話實說:“我怕你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陳淞的身體明顯一僵。
“你們陳家,是不是隻能留一個男孩子活到成年?”
陳淞的瞳孔驟然縮緊:“王欽和你說的?”
洛凝殇低眸:“我查的……抱歉。”
陳淞的雙手緊握成拳。
青筋暴跳,但他舍不得和洛凝殇發脾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想發脾氣。
或許,那個傳統,他從一開始就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吧。
“我其實……一度想過報·警。”洛凝殇嗫嚅着,攪弄着衣袖。
她知道說出這些話意味着什麽。
她身處陳宅,是真的把身家性命都交給了陳淞。
她想在這個對她來說最危險、但是對他來說最安全的地方将所有斷掉的謎團全盤托出。
“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爲什麽會在車裏對我……那樣。所以我……”洛凝殇終于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全部内容:“我都查清楚了。很抱歉背着你做了這些事情,可是如果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就一定要了解你……我……”
“你知道陳家的傳統?”陳淞将洛凝殇的支支吾吾直接打斷。
洛凝殇低眸:“嗯。”
“什麽時候知道的?”
洛凝殇攪着衣角:“很久、很久以前。”
“具體。”
洛凝殇擡眸悄悄瞄了陳淞一眼:“我差點被稚笙請來的那些人那個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那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陳淞的聲音驟然提高,他拎住洛凝殇的衣領,貼近:“你就不怕我把你也弄死麽?”
“怕……”洛凝殇顫抖着握住他拎着她衣領的手:“可我更害怕……你說的愛我都是假的。”
陳淞的動作微微一僵。
“你愛我,就不會傷害我……你對我那麽好。”
陳淞松手。
“更何況,你弟弟沒死。”
陳淞連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洛凝殇輕柔的掙脫,放輕了聲音:“你家裏早晚會知道的。”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陳淞壓低聲音,暗啞的嗓音附在洛凝殇耳邊:“你竟然敢查到我爸頭上,就不怕被他發現?你不要命了!”
“你會保護我的……”洛凝殇抱住陳淞的手臂。
陳淞一把将她推開:“我當然。但誰會防備自己親爸!”他擰緊眉頭:“我捅了我弟弟七刀。荒山老林的,他活不下去。”
“不是的。”洛凝殇的聲音柔得讓人心軟:“荒山老林的,你不也遇到我了麽?”
陳淞的目光微微一顫。
是了。
他和她的初遇,本來就不是Z大。
當初,因爲那個該死的傳統,他捅了父親的養子整整七刀。
父親不願母親再受生育之苦,有了他之後從福利院保養了一個男嬰。就是這個男嬰,和他同吃同住、嬉鬧打架、學習訓練,有了陳家的姓氏,成爲了他的弟弟。
然後,因爲陳家的傳統。
在那片林子裏,他給了弟弟七刀。
他不忍看弟弟斷氣,但他也清楚。
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角逐,想要活下去,必須殺死對方。
他成功了。
暴雨中,他蜷縮在泥濘裏,任憑弟弟的血被雨水暈開。
她就是在那個時候,撐着一把傘,胡亂的撞入了他的人生。
“你弟弟沒死。”洛凝殇柔聲:“周源就是陳超。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