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是王欽說“好久沒見楚雲晴了吧?想她就去看看,正好狄仁傑每天悶在這裏也不是事兒,一并帶去吧。”然後她就來了。
不過,當她看見墨航那個倉鼠眼巴巴的瞅着狄仁傑、狄仁傑離開半步,它便瘋狂撞籠子,以至于臨走的時候墨航不得不讓狄仁傑把倉鼠帶走,她似乎終于明白了。
王欽這個老狐狸……
看上的果然還是精粹啊。
“玩兒的開心麽?”剛進Honor的大門,就迎上了洛凝殇那永遠勾着柔婉笑容的臉。
跟在韓雨琪身後的狄仁傑看着她那萬年不變的溫婉笑容,隻覺得一股寒氣吹上脊梁,整個心都懸了起來。
從某種程度上講,洛凝殇和稚笙是很像的。
一樣的善讀人心。
一樣的喜怒不形于色。
“别緊張嘛。”哪怕狄仁傑面不改色,洛凝殇依舊從他下意識移開的目光中讀出了他的戒備。
“放心,稚笙的事情不會牽連到你的。”
被戳穿心事的狄仁傑有些尴尬:“我說過會用精粹爲她擔保。是她辜負了我的心意。”
“正常。”洛凝殇主動幫狄仁傑拿了拖鞋,放在迎賓墊上:“她可不是會接受别人同情的人。她的自尊心不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說到這,她唇角的笑容竟然揚起一抹落寞:“她太自尊,自尊到失去了自己。”
正打算換鞋的狄仁傑猛的一僵。
他終于明白了他爲何會對稚笙又愛又恨。
他心疼她的孤苦、心疼她以如此羸弱之身拼命努力,沒人會讨厭一個爲了自己的未來拼命奔跑的孩子。
她隻有自己。
到了最後,也隻有她自己。
可他又恨她的不擇手段,恨她深埋在心中的人性本惡。
他說不清那是種什麽樣的感情,直到稚笙被洛凝殇玩弄,在她最引以爲傲的心計上被洛凝殇碾壓,以至于她如行屍走肉般黯然退場,他都不知道,他對稚笙,究竟是心疼多一些、還是讨厭多一些。
“如果她沒有做那些事,我大概會把她視爲知己。”
韓雨琪和狄仁傑都換好了鞋子,洛凝殇陪他們進去,端上溫度适當的茶。
韓雨琪宮寒,所以她準備的是暖性的紅茶。
狄仁傑接過洛凝殇的綠茶,有些猶豫究竟該不該喝下去。
“我唯唯諾諾的活了這麽多年,直到遇到陳淞,才有了揚眉吐氣的勇氣。其實稚笙說得對,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懦弱的人隻會被欺辱,保護弱小的騎士太少,少到多少人這一生都遇不到。不過這也是個可以用腦子來當拳腳的世界,雲晴有她的拳腳,而我,有這裏。”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看着狄仁傑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茶,并沒有真喝,便知道他對她依舊有着防備。
洛凝殇隻覺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
“美貌是種罪孽,這句話一點也不錯。從初中開始,我就因爲這張該死的臉被不同的混混糾纏,每當我滿面驚恐的含淚看着那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混混因爲我的幾句話内讧不止,以至我屢屢拖到等來救援,化險爲夷,我都會打心眼裏鄙夷這些把腦子當成空氣的家夥。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很多人都不會用。”
是啊。
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很多人都不會用。
這也是稚笙常說的話。
狄仁傑将未飲的茶水放回茶幾。
而韓雨琪,已經把茶水喝掉大半,和洛凝殇打了個招呼進屋去了。
“遇到稚笙的時候,我挺開心的。”洛凝殇唇角的笑容永遠那麽溫柔,就像是曾經的稚笙唇角的笑容永遠那麽燦爛:“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我能從她的眼中看出,她是個腦子沒被僵屍吃掉的聰明人。”
幫狄仁傑給倉鼠找了個地方安置,洛凝殇輕聲:“可惜,她算計我。”
狄仁傑跟在她身後的步子不由得一僵:“你早就知道?”
“嗯,我知道。”洛凝殇笑了笑:“但也沒有很早。如你所知,我和陳淞的相識并不愉快。那會兒我滿腦子都是怎麽從陳淞的注意力裏逃出來,并沒有太把稚笙放在心上。直到她借張潇潇的手派那群人來強制性睡我,我才反應過來。”
“你怎麽知道是她?”狄仁傑擰眉:“那些試圖對你不軌的人都失蹤了,而張潇潇一直處于我的監控之下。你根本就沒有機會問她。”
洛凝殇優雅的坐到Honor會客廳的沙發上,抿了口韓雨琪喝剩的紅茶:“你可是狄大人啊。我以爲你知道我怎麽推理出來的呢。”
狄仁傑沉默。
“稚笙學姐突然出現,随後張潇潇那群人就對我下了手。表面上是因爲張潇潇嫉妒我和葉學長說了幾句話,可仔細一想,張潇潇那種到處得罪人的傻丫頭怎麽可能會認識當地的混混?我第一次見到稚笙的時候,是和雨琪一起,雨琪的男朋友又是Honor最負盛名的H丶Mr.Q,随便查一下就能查出稚笙所在的天秤和Honor的那些淵源。當然,這些都不能說明什麽,所以我又拜托雲晴幫我從她們戰隊的徐警官那裏取得了交警的監控錄像,發現事發之前稚笙和張潇潇見面頻繁。随後我又讓我弟弟去了她們經常會面的那幾家咖啡店,很容易就買到了錄像。”
狄仁傑苦笑:“你早就在查了。”
“是啊。”洛凝殇淡淡的笑了笑:“我早就在查了。而且早就知道是她。”
“那你?”
洛凝殇輕輕地聳了聳肩:“反正到最後我也隻不過是被吓得夜夜夢魇罷了。又沒有真的被輪,就算失眠到頭痛,拿什麽來告她?更何況事情涉及到了淞……他是個混蛋,喜歡我都不肯說的。我若是真爲這事兒告了稚笙,說不定還會把淞送進去。我隻能忍。”
夜夜夢魇。
失眠到頭痛。
如此折磨,她竟就這樣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
狄仁傑忽然有些無奈。
初見稚笙的時候,隻覺得稚笙活潑明媚,惹人喜歡。後來卻發現竟是那樣執着卻又陰暗的性格。
而這洛凝殇,在他眼裏不過是個完全依靠陳淞的嬌花罷了,結果竟将工于心計的稚笙耍得團團轉,還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曾經經曆過的悲慘遭遇。
女人,究竟是怎樣的生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