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莫邪靠在沙發上，漫不經心的浏覽着網頁。
今天，馬爾福不在。
稚笙素來敢于面對現實，無需姜莫邪多言，她直接承認：“比起圖浩，我拿精粹的方式的确殘忍了些。但無論手段如何，我完成了任務。”
“任務。”姜莫邪喃喃着：“我給你的任務是拿精粹，不是拿命。”
“可妲己不會乖乖的把精粹交出來的！”
姜莫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我知道。”
稚笙沉默。
她忽然覺得，她剛才的辯駁像極了沒畢業的小孩子，爲自己的失誤瘋狂辯解。
BOSS本也沒有表露責怪的意思，她這樣百般抵賴，實在太幼稚了。
“我要的是妲己的精粹，不管你是拿是搶，隻要完好無損的交到我手裏，我就很滿意。”他說着調出聊天記錄，将平闆舉到稚笙眼前：“但你看這個。”
稚笙接過。
是一條微博私信。發信人正是王欽。
“兇器已經毀了。但是最徹底的毀法，是毀滅兇手。”
王欽如是說。
“你利用張潇潇的手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我沒有意見。”姜莫邪将手機重重地放在茶幾上：“可你怎麽這麽不小心？竟然讓Honor查出了張潇潇和我們的關系？”
“張潇潇隸屬墨離戰隊，墨離本就和天秤同屬楚天國際旗下——”
“夢域也是。”姜莫邪冷聲打斷：“楚天國際旗下戰隊無數，Honor怎麽就偏偏發現墨離裏面有你的人？”
稚笙慚愧的低下了頭。
姜莫邪沉默了一會兒，重新慵懶的靠到沙發上：“妲己的事情，你給我想辦法推幹淨。否則——”他平和的語氣驟然一狠：“天秤戰隊最不缺的就是一線選手，不差你這麽一個ADC！”
稚笙剛想開口，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她的腦子裏“嗡”的一聲，看見姜莫邪的臉色驟然一冷。
“對不起！”稚笙連忙挂斷。
進辦公室之前，她竟然忘了靜音！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接。”
一個字的命令，最可怕。
姜莫邪冷冷的看着這個素來要強的女孩兒，開始疑惑她如今的屢屢失手究竟是她的能力真的不夠，還是因爲她有了别的心事？
稚笙猶豫了一下，按了免提。
“稚笙學姐。”洛凝殇溫婉柔和的聲音通過揚聲器直接傳出。
稚笙的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
難道，不僅王欽，連韓雨琪都發現是她挑唆張潇潇逼李白動手了？
他們雖住在一處，但以稚笙對王欽的了解，出于對女朋友的保護，他是不會把這些和楚天國際扯上關系的麻煩事兒說給韓雨琪聽的。而陳淞，則是個把大男子主義刻進骨子裏的人，一直将女人幫男人做男人份内的事情視爲奇恥大辱，更不可能把Honor要做的事情托付給洛凝殇。
所以就算全Honor都知道她才是妲己之死的幕後黑手，韓雨琪和洛凝殇也不可能知道實情。
除非，她們自己查了出來。
稚笙的臉色登時變得十分精彩，旁邊的姜莫邪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眼神中的不滿神色不由得又重了幾分。
她竟然連兩個大學都沒畢業的小丫頭片子都瞞不住了麽？
王欽有警局的徐逸凡幫忙，查出來情有可原，可韓雨琪和洛凝殇又算什麽？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罷了！
姜莫邪的臉色越發陰沉。
稚笙緊張的攥着電話，語氣間維持着平日裏的溫柔明媚：“學妹有事兒嗎？”
“方便的話，想請你喝杯咖啡。”洛凝殇的聲音依舊軟軟的、糯糯的，哪怕隻是聽着，就讓人感覺得到她靈魂深處的順從婉約。
稚笙望向姜莫邪。
姜莫邪點頭。
在姜莫邪的授意下，兩人約好地點，稚笙立刻更衣出門。
在一家裝橫典雅的咖啡店裏，稚笙看到了身着一身象牙白連衣裙的洛凝殇。
陳淞不在。
不會有人受傷了。
稚笙松了口氣，随後又緊張的将這口氣提了回來。
陳淞不在，說明洛凝殇已經知道她是主謀的可能性相當高。
她有些緊張的拉住了狄仁傑的手。
狄仁傑輕輕皺了下眉，沉默着選擇順從。
坐到洛凝殇對面，稚笙看到了那對柔情、婉約的眸。
她深深的望着她，如水的秋波幾乎将她淹沒，哪怕稚笙是個女子，都會爲她的姿色所傾倒。
不愧是王昭君。
或許是因爲心虛的緣故，稚笙錯開了洛凝殇的眸：“什麽事，說吧。”
洛凝殇依舊深深的望着她：“我欠了一位朋友很多東西，怕是還不起了。如今另外一個人也欠了她東西，她讨不回來，學姐覺得，我要不要幫忙呢？”
稚笙是聰明人。
洛凝殇口中的朋友是韓雨琪，她欠韓雨琪的那些東西是韓雨琪在學校爲她出國的氣，而另一個人……
稚笙的身上微微發涼。
因爲另一個人是她。
她欠韓雨琪的東西，是妲己的命。
洛凝殇，果然知道了。
隻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不是因爲事情敗露。
而是因爲，那個半年前還低眉順眼的躲在韓雨琪身後，低着頭不敢看她的洛凝殇，此刻已經可以如此勇敢的直視她的雙眼、獨自一人來和她談判。
這個有着王昭君靈魂的懦弱女孩兒，終于越來越有冰雪之華該有的模樣了。
她不是王欽，沒有徐逸凡那樣的警局人脈。她也不是蘇子衿，沒有強大的家族後台作爲背景。她更不是陳淞，可以用拳頭來解決掉大部分不肯配合的對手。
但她卻真的發現了。
看着這個和印象中的模樣完全不同的洛凝殇，稚笙感到了從所未有的恐懼。
究竟是洛凝殇太聰明，還是她的手段太拙劣？
她甯可相信洛凝殇是過于聰明的。
因爲她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自己是個手段拙劣的跳梁小醜。
她強迫自己擡起頭，露出最燦爛的微笑，鎮定的盯着洛凝殇的眼：“如果我是你，我會看好自己的東西，而不是多管閑事。”
“這樣啊……”洛凝殇溫柔的望着她，唇角始終帶着一抹輕柔的笑。她的聲音輕的像是一個柔情的吻：“謝謝學姐的教誨。我會看好自己的東西的。”她抿了口咖啡，唇角噙着不明意味的笑容：“不過……我恐怕會管不住自己的嘴呢。”她望向坐在稚笙身邊的狄仁傑，友好的開口：“狄大人，你的令牌和嬴政的金劍，究竟哪個更快更尖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