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咣當一聲。
林皓軒跌坐在椅子上,一手,不小心将桌面上的東西掃落在地,而他,恍如未知。
“表姐她……”就連雲璟都有些錯愕的站在那。
但随即,又立刻反應過來,是了,關心則亂,他一早就知道周琳琅是生母早逝去的。
“這件事情,還需要兩位去查證。”楊承郎輕輕的捏了捏周琳琅的手心,然後牽着周琳琅提出了告辭。
許是因爲周琳琅生母已經病逝多年的消息讓林皓軒隐隐期待這個消息是假的,又或許是因爲這個尋找多年的妹妹可能早已經死去多年的消息讓這個老者大受打擊,面對提出告辭離去的兩人,雲璟和林皓軒兩人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一直等到下人進來收拾東西,兩人才輕輕一動,看着早已經空去多時的身邊,相互看了一眼,而後,各自苦笑。
“義父,沒事的,這個消息不一定準确。”雲璟輕聲的安撫着,這個時候,心裏也隐隐在祈禱,希望這件事是假的,這樣的話,至少,活着的人,還能給人一線生機。
但是,雲璟的心裏卻分明的偏信,楊承郎和周琳琅說的,或許是真的了。
林家之所以會在青桐縣有個林宅,那是因爲很早已經,有暗樁曾經查出,在青桐縣一帶有人疑似見過明珠郡主,所以當時義父去了青桐縣,一呆就是好幾年,一直在暗中查找。
隻是,找了多年都沒有消息,那以後,義父才離開了青桐縣,尋找别的關于明珠郡主的蛛絲馬迹。
而周家村,就隸屬青桐縣。
“和我說說這個周琳琅生母的事情。”林皓軒癱坐在那揉了揉眉心,“你和周琳琅來往挺多,也去過幾次周家村,應該知道一些他們家的事情吧?”
被林皓軒這麽一問,雲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周家的事情,随便拿出一樁來說,都是膈應人的,作爲外人,他都在替周琳琅不值,可如果,周琳琅真的是明珠郡主的女兒呢?那麽,這種不值放在親人的身上,哪裏還是不值?恐怕,隻會讓心難安。
“說吧。”林皓軒見雲璟良久都沒有開口,便再次催了一聲,“你去安排人到周家村一趟,去試着找一找當初那個人牙子,也去周家村那,找村長和村民确認一下。”
雲璟點點頭,然後就出了門喊了人安排此事,等他回來的時候,林皓軒坐在那,姿勢都沒有變動過,想來,是一直在等他回來說說周家村周琳琅生母的事情。
他這才坐了下來,道,“義父,不是我不告訴你,隻是,我所知甚少,隻知道周家兩兄弟因爲争奪周琳琅生母當妻子而不和,因此,周家老婆子特别讨厭周琳琅的生母,周琳琅生母雖然最後嫁給了周老婆子更疼愛的長子,但是,那長子一無四處,又是個蠢笨之人,周琳琅的生母生前一直被周老婆子欺負,後來周琳琅生母生下了女兒,那周老婆子重男輕女,似乎連月子都沒有給她做就讓她下地幹農活了,大概也是因此,周琳琅的生母染了病早早就病逝了。”
這就是雲璟所知的所有關于周琳琅生母的一切。
林皓軒聽完以後,隻留下一句話就緩緩的站了起來,“去查。”而後,步履蹒跚的離開了。
離開皇宮後,周琳琅就和楊承郎直接回了楊家,周二根和羅氏一早就在等兩人回來,一看見兩人就追了上去詢問情況。
“永榮侯世子應該會派人去查,至于結果,不是我們所關心的。”楊承郎道,“事情過了那麽久,也不一定能查得出來。”
羅氏和周二根相繼歎了口氣,搖搖頭,“也是,,那時候人牙子都那麽大歲數了,這個時候,誰知道還在不在呢?”
之後,沒有人再提起那畫像的事情了。
登基大典轉眼在即,一大早,周琳琅和楊承郎就将阿楊給拎了起來,沐浴了之後,便坐上了宮裏派來的馬車和楊家一大家子進了宮。
這是阿楊第一次進宮,敏感的孩子,看着宮門口一臉嚴謹的禁衛軍,臉上也沒了往日的嬉笑,隻是有些懶散的靠在周琳琅的懷裏,顯然是還有些睡眼朦胧沒有睡醒。
“阿楊,到了,下來吧。”馬車停在九華殿外,裏面的路,便轉乘坐轎子進去,到了九華殿裏,就能看到已經等在那的文武百官。
“楊夫人~”儀柔郡主一看到周琳琅便主動走了過去和她打了一聲招呼,然後朝着正好奇的看着她的阿楊溫柔的笑了笑,将阿楊都笑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拽着周琳琅的手躲着。
周琳琅看了眼儀柔郡主今日的裝扮,一掃以往素淡的妝容,今日她是特地精心裝扮過後的,但是,卻也不是以前的那些郡主公主一般金珠寶簪的全部往頭上去。
她額間畫着一朵桃花花钿,身上的衣裳是和桃花花钿一個色系的淡粉色衣裳,披着一件純白色的披風,站在那,淡淡的笑着,雅緻中,帶着一絲豔麗,倒是讓周琳琅都不經眼前一亮。
“儀柔郡主今天很漂亮。”周琳琅誠心誠意的誇了一句,然後道,“今日之後,我應該要改口稱呼你爲儀柔公主了吧?”
儀柔郡主腼腆一笑,視線便越過了周琳琅,落在了不遠處正帶着人走進來的那個身影上。
周琳琅回頭一看,一點不意外這讓儀柔郡主這頓時失神的人是趙知真,然後就拉着楊承郎走了,但是,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儀柔郡主好幾眼,酸溜溜的道,“承郎,你看,儀柔郡主長的可真好看,大家都說林寶珠長的是絕色無比,怎麽到了我這,就這副模樣?”
周琳琅是真的對自己的外貌恨鐵不成鋼啊,“我和你說,我在我那裏,不長這樣的,雖然也沒有非常漂亮,但是,好歹也是溫婉可人,小家碧玉的,很多同學都說,一看到我就想起南方水鄉的那種溫柔。“
楊承郎低低一笑,自家媳婦這是把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詞語都用在了她自己身上了吧?
“可惜,我見不到。”楊承郎輕輕摸了下周琳琅的臉,笑,“你這樣也挺好的,紅顔終究會老去的,不用這麽在意這些。”
楊承郎的确是好像周琳琅的世界,也好奇周琳琅原本的模樣,但是,無所謂了,隻要她還在他身邊,那些好奇,他都壓制的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比她在對他而言更重要的了。
昔日受人恥笑的瘋傻王爺,如今,穿上了龍袍,成爲一國天子,還是名正言順的有着先皇的遺诏登基爲皇的。
那些曾經爲了廢皇帝取笑玩弄過新皇的人,如今站在人群裏,百般不是滋味,如同腦子就懸在刀口上一樣,随時會掉下來,生命不保。
這個登基大典舉辦的很重大,整整花去了一個早上才結束,新皇登基一連下了好幾道的聖旨。
将永俊王妃封爲皇後,将雲璟封爲太子,讓周琳琅意外的是儀柔郡主成爲了慶安公主。
就單單一個封号就能看出新皇對這個女兒的寵愛,将儀柔的封号去掉,不同于那些被圈禁的郡主,天下獨一無二的慶安公主。
楊甯肅被封爲了忠勇王,成爲了大燕朝唯一一個異姓親王,趙知真封封了侯,楊承郎被封爲了二品大将軍,趙繼康也官升兩級,成爲了三品武将。
值得一提的是,張先生也在這一次的受封之中,一腳踏入了内閣,成爲了二品大臣。
聖旨是當着文武百官的面下的,沒有對任何人的懲罰,今天所下達的聖旨,通通都是論功行賞。
聽着楊承郎被封爲二品大将軍,周琳琅一陣心塞不已,不是說不當了嗎?怎麽這新皇還非要給楊承郎弄一個大将軍?
隻不過,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楊承郎不好駁新皇的面,他心裏也是猜測,新皇多半也是以這種心态,才給他來了這一招,讓他有點措手不及。
登基大典之後就是宮宴,回到臨時休息的地方以後,周琳琅瞅着楊承郎手裏的聖旨是怎麽看都覺得不順眼。
楊承郎看周琳琅那一副恨不得用眼光燒了他手裏聖旨的表情,不禁無奈萬分,“我如是有心要帶你回周家村,别說是聖旨了,就是繩子捆着我都沒用。”
周琳琅會心一笑,墊着腳尖就在楊承郎的唇上輕輕一吻,“要做,就做個蝸居在周家村的二品大将軍!”
如今,周琳琅是十分的信楊承郎的話,他說要帶她會周家村,就必然會說到做到,她自信,對于楊承郎而言,她的喜好,重要過唾手可得的權勢。
兩人正坐軟塌上親昵的說着話,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然後是趙繼康的聲音。
周琳琅慌忙從軟塌上下了地,整理好衣服以後才喊了聲進來,等趙繼康推門進去的時候,她已經端坐在一盆蘭花前假裝在欣賞蘭花了。
趙繼康來特地找過來這一趟,純屬是因爲昨夜趙知真說給他聽的一些事情。
昨晚上,他聽完以後,第一個反應是,趙繼康這個大哥在和他開玩笑,等趙知真嚴肅的告訴他這些都是事實的時候,趙繼康才覺得有些笑不出來了。
“喂~”趙繼康走了進去以後,就站在了周琳琅的邊上,然後朝着半躺在軟榻上拿着本不知道是什麽書在翻看的楊承郎看去,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尖,“楊家的事,昨晚我大哥和我說了。”
楊承郎這才不急不緩的将根本沒有看進一個字的書放回了觸手可及的桌上,半響,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哦了一聲。
除了面對周琳琅之外的人,楊承郎本來就悶,所以他這個性格的人,别指望他會做出和親人相認喜極而泣這樣誇張的表情來。
當初楊俞明和他相認,也是楊俞明先一頭熱,而後他才慢慢習慣了有這個堂弟的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