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有放過炮仗的痕迹,大紅燈籠,迎風搖擺,不過是幾日,這裏依然看不見當初的蕭條和破敗,門庭若市,外邊還有不少探頭探腦好奇的觀望的百姓。
“媳婦你别緊張,大長公主和永榮侯都是很和藹的人。”楊承郎注意到周琳琅有些緊張,便低聲安慰了一番,見到院子裏還有一行人,他便悄聲和周琳琅介紹,道,“那邊幾個是永俊王一家,儀柔郡主我們在虹山有一面之緣,永俊王身穿紫色,邊上穿着紫紅色的,是永俊王妃,對了媳婦,我似乎還沒有告訴過你,林公子實則是永俊王的長子,是儀柔郡主的親長兄!”
周琳琅腳下打跌,啊了好大一聲。
“這就是爲什麽我們當初會在虹山遇到儀柔郡主了,想來,那次應該是儀柔郡主趁機去見長兄,還記得嗎?我們見了儀柔郡主之後沒多久就見到了隻身一人的林公子。”楊承郎道,“還有,永俊王妃的壽辰,儀柔郡主的生辰,是林公子找上二當家提出請望隴閣的廚師去永俊王府做一頓菜給她們母女慶賀的。”
“原本以爲是林公子好朋友和永俊王有交情呢,那時候,還真沒有往林公子是永俊王的孩子這方面想去,這個消息,有點驚悚。”周琳琅揉了揉楊承郎,道,“也就是說,永俊王登基以後,那林公子就成了太子了?我去!”
雖然聽不懂周琳琅這句我去到底是在說什麽,但是,楊承郎卻聽懂了裏面的語氣的意思,類似炸毛要跳腳的小貓似得。
“怎麽了?好像林公子成了太子,你很驚恐一般?”楊承郎好笑的問道。
周琳琅悄悄的對着楊承郎點點頭,扭捏的道,“你不知道,當初我剛被皇上留在京城,知道回不去的時候,氣的指着林公子的鼻子是破口大罵,你說,這未來太子爺,應該不是什麽睚眦必報的人吧?”
“林公子是個有氣度的人,他若是真記恨上你了,要報仇,早就報仇了,再者,如今我們身份已經明了,林公子對待大長公主這個姑姑,那是無比的尊重,想當初大長公主的死訊傳回京城,林公子不是氣的沒了理智提着劍隻身一人闖進了楊家要殺了我報仇嗎?林公子隻要一天心裏有大長公主這個姑姑,他就不可能因爲記恨而來動你,因爲,楊家和大長公主府是世交,且,大伯和永俊王也是少年一起成長的夥伴,你擔心的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
楊承郎的的确确半點不擔心未來的太子爺會做出什麽損害楊家的事情來,首先,林公子本人不是那種人,再者,大長公主和永俊王也一定不會讓他做出這種糊塗事情來。
“他是不記恨幫着他爹打江山的你們,不代表不可以記恨我,他成了太子爺,要弄死我簡直和捏死一隻螞蟻似得,你說,他以後,會不會因爲看不慣我,然後來個棒打鴛鴦,給你找個什麽郡主公主的貴千金啊?”說完以後,周琳琅自己都忍不住呵呵的笑了出來,對上楊承郎那一臉無奈的神色,她也隻好吐吐舌,“好嘛~我知道我話本看多了,開個玩笑緩緩心情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有點緊張。”
“醜媳婦見公婆?”楊承郎想了半天也才想出這個形容詞來,“所以媳婦你緊張。”
周琳琅撓撓頭,而後很坦誠的點了點頭。
楊承郎撲哧的笑了出來,“當初你見大伯的時候都不見得緊張,再說了,大長公主和永榮侯不過是楊家世交長輩,但是,又不是我們日後要日日相處孝敬的爹娘。”
“和大伯相認那會兒簡直就是像是話本裏說的一樣,就關是擔心你和害怕了,哪裏還有那種念頭?倒是一開始和你去見師父的時候有點這個感覺。你也說了,大長公主和永榮侯是世交的長輩。而且,我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貧農之女,長的還不漂亮,大長公主等會要是用挑剔的眼光看着我,然後不停的搖頭,那我怎麽辦?”
“你啊,杞人憂天。”自家媳婦的話楊承郎真的是聽了以後狂笑不止,他擡手,壓了壓周琳琅的手背,柔聲安撫,“放心吧,我媳婦這麽好,沒有人會不喜歡的。”
不由分說的,也 不給周琳琅再有自己吓自己的機會,楊承郎直接拉着周琳琅朝着人群走了過去,開口喊了在場的長輩,然後和大家介紹起周琳琅。
“大長公主,永榮侯,永俊王,這是我媳婦,周琳琅。”楊承郎說完以後,略微得意,“咱們大燕朝的第一個女官,怎麽樣,我媳婦,厲害吧?”
“瞧你那嘴巴都要咧天上去了。”楊甯肅打趣了一句,然後跟着就誇,“承郎媳婦是個好的,聰明,機靈,心思靈巧通透,當初和林公子合作時候賺下的銀子,她自己隻留下了一點點,其餘的幾十萬了,她全部給了崂山。”
楊甯肅的誇獎來的有些緊張,他是打心眼裏喜歡周琳琅這個侄媳婦,覺得周琳琅雖然出身鄉野,但是有一顆常人比不上的七巧玲珑心,所以,他這般誇獎也是想要告訴幾位長輩,他是真的很滿意這個侄媳婦,也希望這些長輩聽了他的誇獎以後,能對周琳琅寬厚一些。
聽了楊甯肅這番話,周琳琅朝着他投去了感激的眼神,然後低聲謙虛的道,“我哪裏有大伯說的那麽好?”
“我媳婦就是好,哪裏都好。”楊承郎還上綱上線的繼續誇了起來。
好半響,儀柔郡主和永俊王先撲哧笑了出來,永俊王笑道,“頭回見誰這般誇自家妻子的。”
“爹,周司農大人卻是很好。”儀柔郡主一時間也沒能将對兩人的稱呼改過來,但是,卻依然記得過年的時候,在虹山梅林和周琳琅的初見,那是世間除了親人之外,第二個對她露出那般和善的面容的人,而且,她還記得,周琳琅對着她笑的時候,特别的溫柔。
“好好好,都好,瞧你們這一個個的,難不成害怕我這老骨頭說不好然後來個棒打鴛鴦啊?”離開了牢籠,見到了皇弟一家,有見到了孩子,大長公主如今的心性開朗的了許多,也開始學會和大家開起了玩笑。
“我們還能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麽?”永榮侯輕聲一笑,“我們這一輩子風風雨雨都經曆過來了,若是還一味的追着什麽門當戶對,那我們這些年,也是白活了。”
聽聞,周琳琅真的是大大的松了口氣。
雖然說,永俊王和大長公主不是她的公婆什麽的,但是,如果,他們不喜歡她,那麽,護着她的楊承郎和楊甯肅就會夾在中間兩面爲難。
“都别站在這裏,快進屋去坐着喝口熱茶。”林皓軒适時的開口說了一聲,然後道,“今天都是自家人一起吃個飯,分開幾十年,能再相遇,是天賜的機緣。”
林皓軒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默默的歎了口氣。
一餐飯,吃的是熱熱鬧鬧的,吃過了飯,大家就去了西廳去聽戲,大長公主府裏請來的,是京城最有名的戲班子,唱戲的,都是大燕朝最有名的角兒。
台上依依呀呀的,周琳琅聽的那叫一個津津有味的,楊承郎一回頭看着周琳琅那認真的表情,都不禁感到好笑。
“趙大将軍來了。”楊承郎轉頭和周琳琅說了一句。
倒是沒想到,周琳琅後知後覺的恩了一聲,反倒是她身邊的儀柔郡主下意識的站了起來朝着門口的方向看去。
兩夫妻,就這樣一臉似笑非笑的看着儀柔郡主的反應,然後默默的對視了一眼,然後,周琳琅埋在楊承郎的胸口悶聲輕笑着。
實在是儀柔郡主的反應太過明顯了,就好像是在耳朵上安裝了一個系統叫做捕捉趙将軍一切消息,楊承郎提了句趙大将軍來了,儀柔郡主嘩的就站了起來,換個傻子也能感覺得出來,儀柔郡主很關注趙大将軍啊。
許是周琳琅和楊承郎的眼神太過肆無忌憚,儀柔郡主沒一會兒就發現了兩人戲虐了眼神,她這才驚覺自己失了儀态,有些羞惱的跺了下腳然後坐了回去,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憋得通紅。
“沒事沒事,我和夫君沒有取笑你的意思。”周琳琅看儀柔郡主是真的羞愧萬分的樣子,便出聲安撫了幾句,但是心裏也真是快笑瘋了,儀柔郡主的反應,當真是太有趣了。
看别人八卦,也當真是太有趣了。
楊承郎也知道,這會兒他就像坐在這裏儀柔郡主隻會越難堪,所以就找了個借口離開了,留下自家媳婦在那和儀柔郡主說說話。
但是,也别指望這會兒楊承郎能去哪裏。
他起身以後徑的朝着門口的方向去,拍了下正在不知道找什麽的趙知真,打了聲招呼,“再找永榮侯世子啊?他這會兒不在這裏,應該是陪着永俊王和林公子他們進宮去了,過不久,新皇登基大典應該是要舉行了,宮裏這會兒肯定很忙。”
趙知真轉頭看了眼楊承郎,摸摸鼻尖,沒說話,眼神依舊在不經意的四處的轉着,一會兒以後,才哦了一聲,轉身又離開了。
周琳琅和儀柔郡主說了幾句話以後儀柔郡主就推說要去休息了,然後先走了,沒人陪着,周琳琅就起身去找楊承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