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大長公主沒死,楊承郎,本公子憑什麽信你?”林公子半點沒有要将劍移開的意思,隻是,語氣,很明顯聽得出來,他松動了,并且,震驚了。
“大長公主親口告訴了我林老爺的身份,你認爲,我的話,有多少分可靠性?大長公主既然會将林老爺身份的事情告訴了我,自然是信得過我,大長公主現在在哪裏,也隻有我知道,大長公主有話托我帶給林老爺,你若是想知道大長公主的消息,可以,等什麽時候我見到了林老爺,我就會親口告訴林老爺大長公主和永榮侯的去向。”楊承郎不慌不忙,不緊不慢,“現在,還請林公子請回,莫要提着劍吓壞了我的媳婦。”
“林公子,你和我與夫君之間,真的用不着用劍相對。”周琳琅知道對方是林景雲以後,心情反而放松了下來,“林公子,我和夫君都記着你的恩情,在青桐縣的時候,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和夫君現在是什麽結局都不知道呢。林公子,夫君要見的,是真正的林老爺。”
周琳琅說到這以後,壯着膽子将林景雲橫在楊承郎身前的劍移開,然後道,“林公子,你聽聞大長公主和永榮侯的死訊如此的憤怒,以至于深夜隻身一人闖入楊府來給大長公主和永榮侯報仇,那麽,我是不是可以大膽的猜,大長公主和永榮侯對你,或者對你的義父林老爺非常的重要?既然如此,那麽,我可以不可以信任你?”
周琳琅說到這朝着楊承郎看了一眼,她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是,楊承郎知道她這個眼神的意思,所以,對着周琳琅輕輕的點了頭,答應了下來。
見楊承郎沒有異議,周琳琅這才開口繼續道,“林公子,大長公主告訴了夫君,林老爺是永榮侯世子,是大長公主的長子,這麽重要的消息,關于人命的消息,大長公主既然敢告訴夫君,那必然是十分信任夫君,所以,夫君想要見的是林公子真正的義父,也就是真正的林老爺。”
不等林公子開口,周琳琅又道,“我知道我見過的林老爺一定不是大長公主口裏說的那個林老爺,這裏面的疑惑,隻有林公子,或者真正的林老爺能解惑。”
“這些都是大長公主親口告訴你的?”林公子聲音有些驚愕,十分的意外,這件世上找不出第八個人知道的消息,如今竟然輕而易舉的從楊承郎兩夫妻的嘴裏說了出來。
這個隐秘的秘密,一藏,就是數十年,幾十年。
所以,林公子便真的就相信了周琳琅和楊承郎。
“好,我信你,我這就給義父送信告知這個消息,隻不過我義父年事已高,不适合長途奔波,且,義父現如今不願意踏入京城,所以,你們要見義父,需要等上一段時間。”林公子收回劍,目光直逼楊承郎,“楊副統領,我信你,也希望你,别辜負我對你的信任,我不願意在這個節骨眼上和你反目成仇,周姑娘是個好姑娘,我也不願意傷害你讓她難過。”
說完,林公子跳出窗外離開了。
楊承郎将周琳琅抱着回了床上,這才去将窗戶重新關上,“媳婦,剛才吓壞了吧?冷不冷?手給我摸摸看,是不是好不容易捂熱的手又涼了?這個林公子也真是的,這麽冷的天,大半夜的,瞎折騰。”
“行了,你也别抱怨了,林公子剛才那會兒的殺氣我都能感覺的出來,他那會兒恨你是真的恨,所以,大長公主和永榮侯對林公子應該是真的很重要。”周琳琅拍了拍邊上的位置拉着楊承郎趕緊上床榻,等楊承郎上去以後,她就自發的滾到了他的懷裏,“承郎,我心裏有一個很大膽的猜測,你要不要聽聽?”
“什麽?”楊承郎細心的替自家媳婦将被子蓋好,不讓一點冷風透入被窩當中。
周琳琅先是輕聲一笑,而後才緩緩道,“林老爺幾乎不出面,好像也沒有聽過林老爺管事,現如今大家知道的那個林老爺都是假的。”
剛才,周琳琅無數次說楊承郎要見真正的林老爺,林公子一次都沒有否認過,所以,已然是很明朗的事實,周琳琅見過的林老爺,是假的,是用來敷衍皇上和世人的,那個表面上的林老爺,應該是真正的林老爺的心腹手下。
“林家所有的産業,都是林公子在打理,林公子在林家擁有非常大的産業,你說,林老爺這般放心義子,有沒有可能,林公子就是真正的林老爺的親子?林老爺隐藏身份,但是爲了栽培自己的孩子,将林公子放到明面上來也是完全有可能的,所以,林老爺很放心的将整個林家交給林公子打理。”周琳琅猜測道,“所以,大長公主和永榮侯很可能是林公子的爺爺奶奶,所以,猜到你殺了大長公主和永榮侯,林公子才一怒之下,一個人闖進了楊府來想殺了你替親人報仇。”
“你這個聽上去好像也不無可能。”楊承郎點點頭,“隻是,當初我和大長公主還有永榮侯提起林公子的時候,大長公主和永榮侯兩人對待林公子的态度并不像對待孫子,甚至好像在我提起之前,他們甚至不知道林公子這個人的存在。”
“啊?”周琳琅這會兒蒙圈了,“會不會是錫州那盯得緊,林老爺後來就再也沒有和大長公主兩夫妻聯系上,所以這件事,大長公主和永榮侯一直不知道。”
“或許。”楊承郎點點頭,“等什麽時候,見到了林老爺那自然就都知道了。媳婦,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
周琳琅打了個哈欠恩了一聲,抱着楊承郎這個天然大暖爐,果然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第二天,楊承郎正常的去了禁衛軍那報道開始當值,當天的下午,皇上就以楊副統領當值認真這樣簡單敷衍的借口,賞賜了楊府一大堆的東西,奇珍異寶,田産地契,這些賞賜,豐厚的叫人咋舌。
周琳琅回去以後,也樂不思蜀的收拾進了庫房,皇上給的,不要白不要,這些東西将來有機會她變賣成錢了,那也能換好大一筆錢,一部分自己留着,一部分交給崂山。
如今,大長公主府沒了,大長公主也沒有了封地,爲了不讓人起疑,大長公主和永榮侯離開的時候,應該也帶不了多少值錢的東西走,兩個老人年紀都哒了,在山裏住着,也得多顧着,這也是一筆大開銷,總不能讓那麽大年紀的老人跟着山裏的糙漢子一樣随随便便的應付着。
想到這,周琳琅看這些賞賜就覺得分外的耀眼了,都是值錢的寶貝。
且說江南臨安城林家的沉沨院内,一雙皮膚發皺,滿布蒼老痕迹的手捏着信激動的不停的在抖着。
“主子莫要太過激動。”外人眼裏的林老爺,此刻一臉恭敬的站在一個滿是白發的老人身邊一臉的恭敬,看着主人在劇烈顫抖的身體,他滿眼的擔心。
“阿斌啊,我如何不激動?這叫我如何不激動?”被林老爺尊稱爲主人的赫然是沉沨院内住着的老管家,隻見他手裏捏着兩封信,一封來自京城,是林景雲親筆,一封老子青桐縣,是他數十年未見的爹娘親筆。
那熟悉的字迹,老管家,哦不,應該說是永榮侯世子林皓軒看到有些紅了眼。
太久了,久到,他險些快記不得多少年沒有再看到這樣的信了。
“阿斌啊,爹和娘沒死!爹和娘終于離開了那座牢籠,我馬上就能見到他們了。”永榮侯世子林皓軒将信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那臉上的喜悅還沒來得及漾開,便迅速的被哀痛取代,“隻是,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去見他們,不知道,該拿什麽臉面去見他們,妹妹至今杳無音信,當年,是我弄丢了妹妹,明珠,她如今究竟在哪裏?爲何,我找了數十年,任然未能找到半點關于她的消息?”
“主子,郡主吉人自有天相,找到郡主,是遲早的事情。”被喚作阿斌的林老爺安慰道。
“當年,我若是再細心一點,緊緊的,死死的握着她的手就好了,她若是沒有和我走散,如今,怕是早就爲人母,甚至都當了祖母了。”永榮侯世子林皓軒低聲的歎息着,“我林家産業遍布大燕朝和周邊的國家,我找了數十年,找了那麽多的地方,卻仍然未有半點她的消息。”
“不管如何,主子都盡力了,郡主若是知道主子付出了這麽多的努力,也不會怪罪主子的,幾十年了,主子也找了幾十年了,爲了找郡主,主子一生未娶,郡主知道了,也會心疼主子的。”
這樣的勸慰,也勸了幾十年了,他知道,除非有一天,明珠郡主回來了,親口告訴主子不怪哥哥,親口勸主子,他的主子,才能真正的釋懷。
“主子,不管如何,大長公主和永榮侯也數十年未曾見過你,再怎麽樣,如今好不容易能見到,你也該去見一見,大長公主和永榮侯都老了……”而後的話,一切盡在不言中。
都老了,誰都不敢肯定,大長公主和永榮侯老得還有多少個年頭能活。
好半響,永榮侯世子才點點頭,“我明白。”
然後,沉默了很久以後,才道,“去安排馬車,我要秘密千萬青桐縣,明日一早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