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承郎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指了指桌上的藥包,道,“這是長公主府暗衛隊長留下的。”然後,楊承郎将暗衛隊長說的話,重複給了大當家聽。
跟着感歎道,“我欽佩這樣的人。”
“如同我們楊家的兒郎一般,當年我和你二伯在戰場上,和所有的将士都一樣,随時準備爲了保護國家付出自己的生命,隻是……”隻是,楊家的下場太過慘烈。
“那就按照他說的來,他的計劃,是最萬全的方法,長公主和驸馬年事已高,再經不得半點意外。”
大當家都這麽說了,楊承郎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麽,如他所言,這個确實是最好的萬全之策。
午前,楊承郎就換了裝束直接去了永昌侯府,一聽是楊副統領來了,永昌侯府的人連忙将楊承郎給迎了進去,絲毫不敢怠慢。
楊承郎的到來,讓永昌侯震驚了一番,顯然,他對于京城這個才被提拔爲禁衛軍副統領的楊承郎什麽時候到的錫州絲毫不知情,也莫不清楚,這個時候,楊承郎到永昌侯府來做什麽。
永昌侯擔心京城虹山一事,楊承郎被自己那不争氣的兒子指着鼻子罵是窩囊廢一事将楊承郎惹怒,到了現在才來秋後算賬,所以,永昌侯來的時候,連帶着将前世子也一塊帶去了。
“楊副統領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周司農和楊副統領在京城風生水起的時候永昌侯沒有去過京城,對京城的事情雖然知道一些,但是卻不清楚這個楊家兩夫妻究竟是什麽性子,所以,見到了,永昌侯直接讓他那不争氣的兒子給楊承郎跪下了。
“這是我那逆子,他回了錫州以後我才知道他在京城犯下的錯,今天,我就讓他好好的給楊副統領賠罪,希望楊副統領能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上莫要和他一般多計較。”
面對着永昌侯那一張堆着笑的老臉,楊承郎掃了眼跪在地上如今屁都不敢多放一個的前世子,擺擺手,“我今日來不是來和貴公子秋後算賬的,這是皇上賜予的令牌,我來錫州,是有要務在身,現在,需要永昌侯的配合。”
楊承郎随手将皇上賜下的令牌往永昌侯面前的桌面上一拍,看似随意的一個動作,卻将永昌侯鎮住了。
永昌侯不傻,一看到令牌,又聽楊承郎說來錫州是有要務在身,頓時就想到了大長公主府!
“皇上讓楊副統領來錫州,莫非是要讓楊副統領親自動手,将大長公主和驸馬……”接下去的話,永昌侯沒有明說,隻是對着楊承郎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楊承郎繃着臉恩了一聲點點頭,“我昨日潛入了大長公主府……”
“楊副統領是說,你昨夜一個人,隻身一人闖入大長公主府?你可……”大膽和命大兩個詞語永昌侯默默的就又吞了回去,改口詢問道,“可有發現了什麽?”
“無微院外有暗衛,人數不知,本事不小,我一個人進不去,所以,需要永昌侯的幫忙。”楊承郎将藥包拿了出來,“我知道永昌侯在錫州奉命監視大長公主府,也知道,大長公主府有永昌侯府的人,我需要永昌侯的人将這包藥投入吃的水井裏,然後,借用永昌侯府的侍衛,在我行動的時候,将無微院的暗衛引開。這藥是六個時辰才會起效的蒙汗秘藥,有了這個,永昌侯也不用擔心你的人有去無回。當然,殺了大長公主和驸馬,這是永昌侯和我一同立下的功,皇上面前,我自然會如實說。”
永昌侯原本聽說楊副統領要借永昌侯府的人辦事還不是很樂意,畢竟,永昌侯府的可用的人并不多,這些年也陸續折損了一部分,但是,聽了楊副統領這麽詳細的安排,還有他的保證,他的心思,有立刻起來了。
“幫楊副統領辦事,那就是替皇上效命,這是永昌侯府應該做的事。”永昌侯謙虛的寒暄了兩句,又連忙道,“那事後就勞煩楊副統領在皇上面前多替我美言幾句了。”
楊承郎恩了一聲,心裏暗罵楊副統領這隻老狐狸,得便宜的事情,還要讨的這麽道貌岸然。
而後的時間,楊承郎便在永昌侯府和永昌侯詳談事情的安排,皇上需要大長公主和驸馬在元宵十五之前死,所以,最後,兩人一商量,定下動手的時間就在年十四的晚上。
和永昌侯制定好計劃以後,楊承郎便一個人離開了永昌侯,然後按照暗衛隊長留下的方式将消息傳遞了出去,而後的事情,他便一個人在錫州逛着。
他出門的時候,周琳琅生怕他有什麽萬一,讓他帶了足夠的錢,所以,難得來錫州,他就想可以給周琳琅和在周家村的阿楊他們買點錫州的東西。
有趣的事,也不知道是永昌侯前世子有意,還是無意,這兩天,楊承郎時常能遇見他,街上,酒家,首飾鋪子裏,隻要楊承郎看上了什麽,他一定會在楊承郎之前搶着付了錢,然後一臉讨好的将東西送到楊承郎的手上,說了無數的好話。
“楊副統領,當初在虹山我多有得罪,還請别見怪,回了京城,還請楊副統領替我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幾句。”永昌侯前世子就差沒有把所有身家都捧到楊承郎面前去了。
在他看來,皇上的懲治,無非是因爲他得罪了周司農和這個新上任的禁衛軍副統領,永昌侯前世子如今是懊悔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都怪他當初自己嘴賤說了那些話,如今想來,當真是禍從口出,好好的一個世子的位置,就因爲他那幾句話給沒了。
再想想遠在京城的宜歡郡主,他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都是那個小賤人,若不是看她讨厭周司農,他犯得着爲了遷就她說出那些話得罪周司農和楊副統領啊?
結果,那個小賤人竟然瞞着他去求皇上給她和楊承郎賜婚,他雖然是丢了世子的位置,但是,永昌侯就他一個兒子,永昌侯的位置,遲早還是他的,但是,她堂堂宜歡郡主沒了郡主之尊,還被賜婚給一個窮小子,他多少也覺得解氣了很多。
現在,永昌侯前世子就像,皇上器重楊副統領和周司農,他隻要讨好了他們,讓他們在皇上幫他說好話,永昌侯世子的位置,終究是會回到他手裏的。
轉眼到了年十四,這一天一整個白天,楊承郎都沒有離開客棧,一直等到晚飯時間才出門,徑直去了望隴閣,然後潛入了萬隆個的後院。
這個時候,按照計劃,大長公主和驸馬應該是已經被暗衛送出來了,所以,他需要來确認一下。
到了後院,聽到裏頭的聲音,楊承郎面上一喜。
他聽到大長公主和大伯的說話聲,也就是說,事情已經成功了一半。
“承郎。”大當家注意到進來的人,整個人激動的像個三歲孩子一樣,“大長公主和驸馬已經來了,爲了避免夜長夢多,我和張先生準備連夜将大長公主和驸馬送回崂山,今晚的剩下的事情,你切記,要小心行事。”
“這次我們的計劃很周全,應該不會有什麽意外,如果,真的有什麽意外,你就咬死了,将所有的責任全部推給永昌侯!你是一人來錫州心思,走漏了風聲和計劃的人,不可能是你,就一定是永昌侯府的人!”張先生姜還是老的辣,從聽永昌侯府也在計劃之内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這個其中一個後路。
“之前,永昌侯和長公主有牽扯和秘密來往,你們兩方比起來,皇上一定更信任你。”張先生拍拍楊承郎的肩膀,道,“萬事見機行事,莫要沖動。”
楊承郎鄭重的點點頭,然後對着大長公主和驸馬抱拳,道,“大長公主,永榮侯,現在一别,日後我們還會再見的,到時候,我帶我媳婦去見你們!”
“好!”大長公主重重的應下,“那我和夫君就在崂山等你們回來,孩子,記得要安全的回來,我等着你帶媳婦來見我們。”
莫要問大長公主如今是什麽心情,離開了那個牢籠,遇見了昔日曾經在自己膝下嘻哈玩笑的孩子,這種歲月的滄海桑田,已然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她已白發蒼蒼,而當年她看着長大的孩子,也已經老去,爲人父,甚至,也有了白發。
楊承郎離開了以後就直接去了永昌侯府,而大當家楊甯肅和張先生則帶着大長公主和驸馬連夜離開錫州趕往崂山。
這一夜,對于錫州并不太平。
一夜之間,錫州發生了一件讓人聞之震驚之事。
大長公主府的無微院昨夜走了水,一夜大火,将整個無微院燒個精光,住在無微院裏的大長公主和驸馬最終沒能逃過這一劫難,雙雙被燒死,就連大長公主和驸馬從來不離身的扳指都被燒的黑漆漆的。
錫州的百姓聽聞大長公主府的下人言,被燒死的兩人,到死都相互緊緊的摟着,直到火滅了,死屍被燒的面目全非,兩人黑乎乎的屍骸,依舊緊緊的摟着不曾松開。
整個錫州的百姓都知道,大長公主和驸馬感情好,如今聽聞這一消息,無不是爲之震撼,都在猜想,面對大火,兩個老人多無助,多無奈,最後,隻能用這種方式試圖相互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