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就不能了?我就看上他了!我每天看着他和周司農親密無間我就難受,我就生氣,我就嫉妒,我就是要他當我的郡馬,我就是要看着周司農在我跟前哭,看着周司農在我面前求我,我就是要看周司農被她的夫君抛棄休棄!”
啪。
一個巴掌聲清脆響起,長公主在宜歡郡主說話的時候,氣的忍不住擡手給了宜歡郡主一巴掌。
“看來娘平時真是把你寵壞了!寵傻了!”長公主怒不可遏的罵着,“如今周司農正得皇寵,娘要你接近周司農,和周司農打好關系,要你想辦法接觸周司農的夫君,最後的目的也是爲了拉攏周司農,你倒是好,你竟然想搶人家的夫君?你這是要将周司農得罪死?”
“不過是一個六品司農小官,娘何須将她放在眼裏,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失去了皇寵,根本就是廢物一個!”宜歡郡主捂着自己的臉眼淚啪嗒啪嗒的就往下掉,“娘你竟然爲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打我!娘,到底我是你女兒,還是那個周司農是你女兒?”
宜歡郡主簡直不敢相信,從小将她捧在手掌心裏寵愛的人,竟然因爲一個外人将她給打了。
“娘!周司農的夫君,我還就要定了!”這種屈辱,宜歡郡主全部都算在了周司農的身上。
周司農,你給我等着,總有一天,我要你失去所有,看着她挽着她夫君的手,看着她夫君将所有的柔情都給她這個郡主!
吼完以後,宜歡郡主就啪嗒的将房門關上,不管長公主在外面你如何說如何罵,她再也不吭聲。
冬日的城外,四處都顯得一副蕭索。
周琳琅跟着葛大人走訪了村民以後,做好了記錄準備回去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說實話,周琳琅雖然不喜歡皇上,但是,不得不說,皇上一手提拔上來的戶部的每一個人,都各有各的本事和能耐。
如今,坐上了大司農這個位置,還會冒着寒風親自出巡的人已然很少了,但是,看葛大人和那些村民說話,可半點官架子都沒有,村民端出樸實的一碗熱白開,他也能笑呵呵的道了謝接下合上兩口,坐上農家小屋子裏略顯破舊的木頭椅子上,也沒有半點的嫌棄。
周琳琅坐着馬車回到城門的時候,楊承郎早已經下了值在城門口等了好長時間。
看着那個身影直直的站在那,也不知道找個地方躲躲冷風,周琳琅一陣好氣。
等楊承郎上來以後,她便責備道,“等了多久了?也不知道找個地方躲躲,就傻傻的站在那。”
“走遠了怕你回來了看不見我。”楊承郎無所謂的笑了笑,“倒是你,看着臉都凍紅了,沒冷到吧?”
周琳琅搖搖頭,張口想問宜歡郡主的事情,可話到嘴邊,想起這事戶部的馬車,并不是周家自己的馬車,便有強忍了回去。
馬車聽在周府的門口,帶周琳琅和楊承郎下車以後,馬車的車夫才和周琳琅道了别離開。
進了府,周琳琅才終于忍不住了,問道:“宜歡郡主這事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找上你了?沒有爲難你吧?”
提起宜歡郡主,楊承郎就下意識的擰着眉不高興。
但是,很快的就又将這種情緒收斂去,沒叫周琳琅看出什麽。
宜歡郡主下午的那一番話,楊承郎想了想,還是隐瞞了沒有告訴周琳琅,就怕她知道了不高興,還要多想,影響心情。
總之,他自己明白,無論宜歡郡主說的多麽天花亂墜,給他展現一個多麽好的宏圖,但是,他都不會心動。
所以,楊承郎也就簡單的提了下,“宜歡郡主前日送了燕窩到了軍中,不過被趙大将軍攔着沒讓她進去,燕窩我讓人吃了,沒碰,沒想到,這又來了城門。”
“她腦子有病?”周琳琅多機靈的一個人,就這麽一聽,頓時就感覺到,“宜歡郡主這是要和我搶夫君的意思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不是說京中閨秀多矜持嗎?我看這個宜歡郡主就挺不要臉的啊。”
難怪下午在城門的時候那叫一個挑釁的,非要給楊承郎送吃的喝的。
隻不過,宜歡郡主這麽做,她就有些搞不明白,她的目的是什麽?
“按理說,長公主府想要拉攏我,難道不明白不能得罪我嗎?宜歡郡主這公然的對你示好,我是女人也不高興,這不是明擺着惹我生氣?”周琳琅說到這,又擡眸看了眼自己身側的男人,“莫不是宜歡郡主真心喜歡上你了?以前,我怎麽沒發現,我夫君這般的招蜂引蝶啊?”
楊承郎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擡手捏了捏周琳琅的鼻子,“我就招我媳婦這隻蝴蝶就成了。”
周琳琅彎着唇角一笑,楊承郎的這話,讓她聽的很是高興。
“以前覺得你不怎麽會說話,現在看來,你的甜言蜜語也是張口即來。”周琳琅踮着腳尖在他的唇角上輕輕一壓,“是不是偷吃糖了?”
楊承郎寵溺的的拍了拍她的腦袋,就這樣一句話,沒想到,倒是把她給哄得喜滋滋的。
這件事,周琳琅自己都猜出來了,楊承郎也沒再瞞着了,當下就将宜歡郡主下午說的那一番話說了出來,而後分析道,“宜歡郡主未必見得是喜歡上我這個人,多半是還是因爲和你較上勁兒。”
楊承郎可不覺得自己是多俊朗的男子,京城中的閨秀,多是喜歡白淨清秀的少年郎,像他這樣成天風吹日曬的粗漢子,京中閨秀是不會對他多看一眼的。
也就他家媳婦,将他當這個世上最珍貴的寶貝護着。
皇宮中,皇上正對着棋盤思考着,聽聞貼身伺候的太監說趙知真來了,便朝着門口看去。
“知真,來的正好,來,和朕一起下盤棋。”皇上看到趙知真進來眼裏掩飾不住喜意,“如今能陪朕下棋的人,可是寥寥無幾了。”
趙知真也沒有推脫,便在皇上的對面坐下,觀察了棋面以後将白子落下。
兩人沒再言語,有些默契的将這一盤棋下完,一直到趙知真笑着認輸。
“臣就算是再練個幾十年,怕是也赢不過皇上。”趙知真一臉無奈,然後道,“皇上,有件趣事,皇上想不想聽聽?”
“說。”皇上直了下身子,一邊讓下人将炭火燒的旺一些,自嘲道,“人老了,越發的怕冷?”
“皇上,莫要将天氣的罪過強加到您自己的身上,今年的冬日要比往年更冷,就連我,不怕皇上怪罪,在軍總,都恨不得一直呆在屋子裏實在舍不得踏一步出去。”趙知真道,“用周司農的話說,就是,起個床,如同打一場特别艱難的戰,出個門,恨不得将被子裹在身上,将被子做成衣裳,将床榻搬到馬車上。”
“這是周司農說的話?”皇上頓時笑了出來,“倒是像她能說出來的話。哦對了,你剛才說什麽趣事?”
“這趣事也是和周司農有關系的。”趙知真就等着皇上開口問,然後便将虹山一事說了出來,而後道,“皇上,雖說永昌侯是皇上親封,但是,周司農也是皇上親封,永昌侯那一番話,還是太過猖狂且目中無人。永昌侯世子來了京城,倒是和長公主府來往甚密,臣聽聞,長公主有意将宜歡郡主許配給永昌侯世子。“
趙知真說的這些,皇上怎麽可能不知道,長公主府的動靜,他是了如指掌。
聽了趙知真的話以後,皇上也沒做什麽表态,也沒說要懲罰永昌侯世子什麽的,倒是讓人拟了聖旨,給周府去了很多的賞賜,也算是安撫周司農。
見皇上這般,趙知真便也沒有再說什麽,皇上面上雖然對長公主府和永昌侯沒什麽太多的問責的意思,但是,他知道,這不代表皇上沒有将這件事放在心裏。
皇上處事,一向會忍。
今後,長公主府要是安安分分的也就罷了,要是長公主府再鬧出個什麽事情來,皇上就會連同這次的事情一塊問責。
趙知真見皇上打算輕易的将這件事揭過去,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就如同他一開始的意思一樣,隻當這是一件趣事。
兩人有下了幾盤棋,皇上便留了趙知真用膳。
雖說就兩個人,但是,皇上的晚膳還是多到令人震驚。
早些年皇上剛登基的時候并不見得會這般的鋪張浪費,那時候國庫空虛,皇上甚至帶頭提倡節儉。
隻不過,越是上了年紀,越是開始享受這種日子,禦膳房每天都要絞盡腦汁的想每一次的膳食。
“朕若是沒記錯的話,再過幾日便是永俊王妃的生辰吧?”用完膳以後皇上突然問了句。
“約莫是,皇上的記性一向好。”趙知真應,心裏想,也不知道皇上這個時候突然提起這件事做什麽。
“知真,那你就走一趟,将這些用剩下的膳食給永俊王府送去,就當做是朕賞賜給永俊王妃的生辰禮。”皇上笑眯眯的坐在那,道,“朕聽聞,永俊王妃爲了給儀柔郡主準備生辰,又拿了一件首飾去當了十兩銀子。沒想到,那曾經萬衆寵愛一身的永俊王府也有今時今日。”
趙知真起身領了命,等宮女收拾好這下殘羹剩菜的時候,就帶着這些東西出了宮。
趙知真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聽着侍衛和宮門口當值的人說話,想着遠去的宮門,神色越發的冷。
永俊王府,這大概是整個京城最清冷的王府。
雖說是王府,但是,一踏入這裏反倒是覺得這裏清冷的沒有半點王府的樣子,王府因爲沒錢,這些年,逐漸的辭退了賣了一些下人,偌大的王府,空空蕩蕩,看不到多少府裏的人。
趙知真将皇上賞賜的殘羹剩菜送去的時候,永俊王妃和儀柔郡主才正準備用晚膳。
即便知道,這是皇上在給永俊王府下臉面,永俊王妃和儀柔郡主還是一臉欣榮的跪地謝了恩。
“娘,你身體不好,就在這坐着,女兒去送趙大将軍。”儀柔郡主将永俊王妃扶起來以後朝着趙知真腼腆的笑了笑。
世人都在傳,儀柔郡主膽小懦弱,随便一個人的眼色,都能吓得儀柔郡主渾身打顫。
可趙知真看着眼前的女子,卻隻覺得,傳言都不對,儀柔郡主是一個堅韌的女子。
儀柔郡主長的像永俊王多一些,永俊王時候,是京城出了名的俊朗王爺,如今二十四的儀柔郡主,身上甚至還帶着少女的青澀,但是,這種青澀,和性格無關,隻是那一張看不出年紀的臉,讓她一如十六歲的少女一般柔美。
趙知真走在儀柔郡主的身後,目光一直定在前面那個略顯消瘦的身影上,想着少主曾經說過的話,她不應該受這份苦,卻偏偏替他受了這一份苦。
“儀柔郡主,外面天冷,莫要再送了。”想到這,趙知真就忍不住開口喊住了前面的女子,然後扯下腰上的錢袋,幾步上前,直接塞到了儀柔郡主的手中,而後,大步的離開了永俊王府。
看着那個離去匆忙的身影,儀柔郡主低頭看着自己手裏莫名多出的錢袋一陣驚愕。
打開裏面的錢袋一看,赫然是幾張銀票,不由得,儀柔郡主輕聲的笑了出來,“真是傻蛋,這怕是你多年的積蓄吧?”
儀柔郡主折身回去以後,就看到對着一桌子飯菜出身的永俊王妃,還有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了的永俊王。
“爹,娘。”雖說永俊王是王爺,但是,儀柔郡主卻習慣親切的喊他們爹娘。
“趙大将軍可有說了什麽?”永俊王妃朝着儀柔郡主問道。
“未曾,就是給了女兒這個。”儀柔郡主搖搖頭,然後晃了晃手裏的錢袋,看着桌上這些飯菜,跟着便笑了笑,直接喊人将這些宮中送出來的扯了下去喂府裏的狗。
永俊王看着眼前像極了自己的女兒,也跟着歎了口氣。
“苦了我們家的儀柔,當初,爹和娘就應該把你一起送走,而不是自私的将你留下來陪着爹娘。”
這番話是出自永俊王的口,此時的他,哪裏有在外人時候的癡傻。
他的雙眸,雖說有些滄桑,但是,卻沒有半點瘋癫和空洞,隻是,面對他的女兒,身爲父親,他心有愧疚。
“哥哥在外打拼,女兒就應當陪在爹娘身邊代替哥哥照顧爹娘,有女兒在,哥哥才能安心一些。”儀柔郡主卻不覺得辛苦,“女兒更心疼的是哥哥,幾十年了,也未曾見過一面,女兒知道,爹娘也一定和女兒一樣想念哥哥。”
“如今你已經二十四歲了,我的儀柔,爹害苦了你,若不是爹,你早應當嫁個如意郎君,或者兒女成群了。”這才是永俊王心裏最大的愧疚。
儀柔郡主如今已經二十四歲,京城如今的局勢,他也不知道,皇上究竟還能活多久,更怕,他自己會比皇上先去,再拖下去,他的寶貝女兒,怕是真的要孤苦一生了。
“爹,如今世上無人敢娶女兒,女兒能一直陪在爹娘身邊豈不是更快活?前面的時間那麽苦,我們都熬過來了,眼見府中所有眼線都被哥哥一一拔除,我們在府裏也過的越來越自在了,爹,你說,女兒有何好苦的?等他日,哥哥登上皇位,女兒就是大燕朝最尊貴的公主,爹和娘這般疼愛儀柔,還有哥哥在,到時候,就怕儀柔不願意嫁,你們都要将大燕朝所有的好男兒帶到儀柔面前,讓女兒一個個挑選了。”
永俊王府一開始的日子才是煎熬,整個府裏,全部都是皇上安排監視永俊王府的人,永俊王府是用時間和皇上耗,等皇上安排進來的人,老死的老死,病死的病死,如今永俊王府裏的下人并不多,十幾個人,全部都是外面的人費盡心思幾番周折安排進王府的,如今能在王府裏的人,都是王府的心腹,隻是,表面承于皇上。
那些王府窮破的事情,都是有意讓皇上知道的,隻有讓皇上知道,永俊王府日子越發的難過,皇上才越安心。
儀柔郡主捏着手裏的錢袋,暗自偷笑,那個趙大将軍又不是不知道,卻偏偏還真是記在了心裏。
皇上給永俊王府賞賜膳食的事情當天就在整個京城圈中傳開了,永俊王府如今給個郡主過生辰都要永俊王妃當首飾的笑話也跟着傳開了。
周琳琅是在戶部當值的時候聽到的這個消息,聽着耳邊全部都是對永俊王府的譏諷,她也是好長的感慨。
皇上做事情,損起來的時候,當真是夠損。
本來,放在别人家,皇上能賞賜膳食,這是莫大的光榮。
但是,放在永俊王府的效果卻完全不一樣了,又是這個時候傳出永俊王府窘迫到要當了永俊王妃陪嫁來的首飾過日子,就更是能凸顯出皇上給永俊王府下臉子的意思了。
中午,周琳琅并沒有回周府,而是彩雲送了飯到戶部來,跟着送來了一件讓周琳琅驚心動魄了消息。
“夫人,皇上早上突然召見老爺!”彩雲壓低了聲音和周琳琅道,“老爺從軍中匆匆的趕了回來,用了飯,沐浴更衣之後就跟着宮中的人入宮面聖了。”
周琳琅一聽,哪裏還有心情吃飯。
“夫君有說皇上召見他所爲何事嗎?”周琳琅頓時就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