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過去了這麽久,雖然看在長公主府的份上,很多人并不敢這麽明目張膽的拿這件事來取笑宜歡郡主,但是,怡甯郡主是什麽人?從小性格霸道,不知道忍讓,更不知道什麽是表姐妹之前要謙和,看到宜歡郡主吃癟,就是她最高興的事情。可以說,隻要一有機會,她就會不餘遺力的取笑宜歡郡主。
怡甯郡主已經和郡馬坐着馬車走遠了,隻有宜歡郡主的馬車依舊留在那,一雙眼睛,猶如飛刀一樣恨不得砍了遠去的怡甯郡主府的馬車。
等前頭的馬車看不見了,宜歡郡主才收回了視線,朝着不遠處還牽着手正在說着話的兩人看去。
在宜歡郡主看來,周司農的夫君稱不上好看,灰頭土臉的,想來是連日趕路,風餐露宿,連好好洗臉的時間都沒有。
遠遠的看去,倒是身形高大,壯士,一看就讓人覺得特别的有安全感。
至于五官,在這京城滿是俊朗公子的地方,周司農的夫君也隻能稱得上是普通,皮膚不同于京城那些貴公子的白皙,倒是和周琳琅一般黝黑,不過,看上去萬分的精神。
要說,最讓宜歡郡主覺得礙眼的,莫過于那一雙深邃的眼睛裏,望着周司農時候的那種眷戀和寵愛,就是這兩種感情,讓宜歡郡主覺得萬分的刺眼。
難不成,這個天下,真的有男人不爲一個女子的容貌所動?娶了周司農這樣一個黑土婦,卻還能真的這般的疼?
宜歡郡主就不信了,暗想,哼,多半是鄉下人,不曾見過什麽叫做貌美如花的女子。
“下車去會會他們。”宜歡郡主帶着侍女就下了馬車,讓前面的侍衛直接撥開前面擋着的人群,而她在身後,将自己的儀态整理了一番以後,才款款走去。
“周司農大人,聽聞你的夫君今日就回到京城,不想,我這才出了城門就看見了你,想必,這位便是你夫君吧?”宜歡郡主聲音嬌嗔,語氣裏,帶着一副天真無邪的好奇,一雙黑瞳,眨巴眨巴的望着跟前的人,“周司農大人,你們兩夫妻的感情可真是好,隻是,身爲婦人家,在這城門口摟摟抱抱的,總是失了儀态,丢了婦人家的矜持吧?這樣可不太好,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周司農大人你……”
宜歡郡主說到這拿着手帕捂嘴輕笑,“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周司農大人你不檢點呢,這感情再好,這種事,可得到了家裏在做,您這樣迫不及待的,可不僅僅叫你丢了臉,也讓你夫君丢了臉,周司農是婦人家,這種事情,總應該要記得的。”
宜歡郡主說完,周圍是一片鴉雀無聲。
倒是也沒有人說周琳琅什麽,隻是,礙于宜歡郡主這位皇室宗女在這,所以圍觀的老闆姓,要麽散開,要麽就不說話站在一邊看着熱鬧。
周琳琅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宜歡郡主,應道,“我夫妻分開甚久,再見面,情難自禁,且,我們也并未做别的出格的事情,怎麽就不檢點了?”
“這位是誰?”楊承郎依舊緊緊的握着周琳琅的手,并沒有因爲跟前這個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的話就松開了,雖說,大庭廣總之下摟抱卻是有礙瞻觀,也失了儀态,但是,他和周琳琅,都是點到即止,也沒有做出什麽親吻或者别的更加露骨的事情來,如何被人用不檢點來形容?
有些事情,做的人光明正大,心裏沒有别的想法,自然就不會被人看輕,思想污穢的人,那自然是看什麽都不檢點了。
“我乃長公主府的宜歡郡主。”聽楊承郎這麽一問,宜歡郡主的背又挺直了兩分,特别傲氣的将自己的身份報了出來。
說完以後,宜歡郡主就等着從周司農夫君的眼裏看到類似于驚豔這樣的神色,隻是,等了好半響,對方卻依然緊握着周司農的手,沒有松開的意思,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平靜的好像他似乎聽不懂郡主這個身份有多尊貴似得。
“宜歡郡主,我和我夫君就先進城了,下官就不擾宜歡郡主出城辦事了。”周琳琅就特别想和宜歡郡主說一句話,堂堂皇家郡主,能不能别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而後,周琳琅就牽着楊承郎往周府的馬車去。
那邊,宜歡郡主突然喊住人,卻是開口莫名的朝着楊承郎問了一句。
“周司農的夫君,本郡主問你,是本郡主好看,還是周司農長的好看?”
楊承郎眉頭微微一蹙,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這般,便是心裏不喜的意思。
他沉默了幾秒,頭也沒有回的上了馬車,倒是也回了宜歡郡主一句,“或許在世人的眼裏,宜歡郡主要美幾分。”
說完後,他就一句話沒多說,轉身将自家媳婦給牽上了馬車,然後放下車簾,遮住了宜歡郡主的視線。
即便如此,宜歡郡主卻依然歡喜無比,她對着周府的馬車輕聲的哼着,她就知道,她的容貌勝過大多數女子。
想着周司農幾乎不講整個皇城的皇子皇孫放在眼裏,還公然的在城門口和她夫君親昵,那狂傲的不可一世的模樣,當真以爲有皇上恩寵就多了不得了?
她倒是想看看,等她被抛棄的那一天,她要怎麽哭着來長公主府求她宜歡郡主繞過她。
周府的馬車回了京城,周琳琅坐在馬車裏,一掌排掉楊承郎要過來摟她的手,“你剛才說,那個宜歡郡主比我美幾分?嗯哼?”
看周琳琅這一副拈酸吃醋的模樣便覺得好笑,低眸看了眼被拍開的手,他呵呵低聲一笑,又再一次将人往懷裏一拉,“媳婦聽差了,我是誰,或許在世人眼裏她美上幾分,但是,在我楊承郎眼裏,媳婦最美,那宜歡郡主,給你提鞋都不配。”
“油嘴滑舌,不過,本大人甚是高興!”周琳琅反手摟着楊承郎的腰就埋在他的懷裏一陣小人得志的奸笑着,“哎,可算是把你給盼來了,自從知道你要來京城,我每天都在掰着手指頭算着你大概多久能到,不過,你可真是厲害,竟然這麽快就來了?我看看你這臉色,蒼白蒼白的,胡子拉渣,眼眶都是青青的,你肯定是每天都沒有睡好覺,天天在趕路了。你也真是的,也不知道顧着點自己的身體。”
楊承郎搖搖頭,将在自己臉上摸的手放在了唇邊親了一口,爲了趕路,他甚至放棄走水路,商船到了一個港口需要停靠,這對他來說,是浪費時間。
沒有别的原因,就是想早一日見到日思夜想的小媳婦。
馬車到了周府,周琳琅率先跳下馬車,而後站在一邊等楊承郎,兩人這才一塊進了門。
“如意,熱水準備好沒有?讓廚房馬上做點熱湯和飯菜,做好了,馬上送到屋子裏來。”進了府,周琳琅就喊住了如意,她出門前就一直讓人備着熱水,好等楊承郎回來以後能第一時間洗個熱水澡吃上熱飯菜。
“大人,早就備着了,奴婢這就去将熱水擡上來。”如意連聲應道,然後給楊承郎行了禮,“奴婢如意見過老爺。”
楊承郎對老爺這個稱呼愣了下,而後才恩了聲,讓如意自顧的去忙她的事情,跟着周琳琅進了屋。
下人準備熱水的速度很快,一會兒的時間,就将熱水都擡了進來,然後将屏風打開。
“快坐進去泡泡澡,這樣可以消除疲勞。”周琳琅關上房門催了聲,自己也沒有準備出去,一邊回頭從楊承郎道,“我幫你洗頭發!”
楊承郎一聽,那叫一個心神蕩漾的,哪裏會說不?
兩人成親這麽久,周琳琅哪裏幫他洗過頭發搓過澡?她容易害羞,一貫都是各自洗各自的。
褪了衣裳,楊承郎躺在了浴桶了,溫熱的水如周琳琅所言,頓時消除了他大半的疲憊,而周琳琅,就坐在矮木頭椅子上在一邊幫他輕輕的洗着頭發,一邊聲音輕柔的和他說着家常話。
“你來京城,阿楊肯定是氣壞了吧?我當初說好,很快就回去接他回家的,對了,阿楊可是還在李家灣?”
“知道你留在京城我就特地請了假将他從李家灣接回了周家村放在二叔家裏,這樣才不會耽誤他的課業。阿楊很懂事,我和他解釋清楚了以後,他就不生氣了,就是太舍不得。”楊承郎歎了口氣,伸手抓住了周琳琅的小手,問:“當時你一個人在京城,吓壞了吧?”
“一開始皇上說要封我爲官的時候是真的吓壞了,京城裏的人,各個都如狼似虎,因爲皇上對我的器重,成天就想拉我站隊,天天都有請帖往府裏送,害得我,一頓宴沒吃上,禮送了不少出去,後來實在是受不了了,我就和皇上實話實說了,我就說,再繼續這樣下去,家裏就拿不出送禮的錢,要把他上次我的玉如意給當了換錢送禮,之後大概是皇上下了命令,這幾天,府裏就沒在收到過什麽請帖了,也算是終于得了個清淨,不過,也算是把不少人給得罪了,比如今天遇到的那個宜歡郡主,長公主府也請了好些次,但是我也一次沒去,大概他們都覺得,我占着有皇上恩寵,目中無人,就連朝中重臣,皇室中人都不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