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周琳琅認錯态度誠懇,趙繼康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接着往下說。
“可以說,皇上對大長公主的寵愛,超過了所有的皇子,即便後來又冊封了新皇後,但是,新皇後所生的最小的皇子都受寵不過大長公主,不過,也是因爲,這個最小的皇子和大長公主的孩子相差不過幾歲,貞德皇後爲人和善,待公主極好,便與公主的感情深厚,公主也是極其喜愛最小的那個弟弟,小皇子和永榮侯世子兩人是一塊長大了,舅舅帶着外甥子,像是帶着弟弟一般。”
聽到這裏,周琳琅就已經明白了。
“大長公主與貞德皇後交情好,又最喜愛最小的弟弟,又巧是貞德皇後所生,自己的孩子,也與最小的皇子關系最好,那大長公主肯定是要扶持最小的皇子繼承皇位了!”周琳琅這下子是明朗過來了,“這樣子就等于大長公主是别的皇子的敵人了。”
“對,關于立太子,大長公主的意見就是立谪不立長,顯然,這就是和大皇子一門站在了對立面了。”趙繼康點點頭,“而皇上,偏偏特别寵愛大長公主,大長公主說立谪不立長,皇上當時還真的就有意立年紀尚小的小皇子爲太子,後來,還是因爲小皇子年紀過小,立太子一事才暫時被擱下,當初皇上的意思是,等小皇子年過十四便會頒布聖旨立爲太子,有傳聞說連聖旨皇上一早就拟好了。”
“可是最後登基爲皇的又不是大皇子。”周琳琅這下就更疑惑了,“大皇子恨大長公主有原因,那當今皇上呢?”
“大皇子和當今的皇上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後來大皇子被傳聞一事攪合的心有不甘,又太過急躁,就弄出一場逼宮,不過被當時的大長公主提前知曉上報了皇上,皇上一怒之下,将大皇子貶爲庶人幽靜王府裏終身不得踏出王府半步,大皇子就在王府撞牆自盡了,當今皇上就将失兄之恨算在了小皇子和大長公主的頭上了。後來,又發生了很多的事情,總之是一言難盡,且皇家私密,外人也無處可曉,我知道的也就這些。後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皇上病危之時,曾經說過,新皇由大長公主選擇扶持,無論日後誰登上皇位,大長公主必定依舊是這個大燕朝最尊貴的大長公主,任何人,不可傷害大長公主一府上下,否則便是不忠不孝。本來,按着這樣看,大長公主和小皇子勝券在握,可突然的小皇子瘋傻了,大長公主一雙兒女被留在京城中作爲人質,而大長公主和驸馬則被趕到了錫州的封地,從此被皇上日夜監視。”
趙繼康道:“我可是半點誇張都沒有,我和你說,皇上到現在還安排着人監守大長公主府呢,每一個進出大長公主府的人,事後必定會被祖宗十八代的徹查,有可疑的人,就直接殺了,皇上是甯可錯殺一萬,也不可放過一個可疑之人,就怕大長公主突然的就将他的皇位給掀了。”
周琳琅咋舌,好半響都不知道說什麽。
也難怪楊俞明那一天會感歎,大長公主府已經快要消亡了。
“大長公主的一雙兒女被留在京城當做人質,怕是也多半是生活艱辛吧?”周琳琅搖搖頭,“弄不死大長公主,皇上肯定會想将恨意轉嫁到孩子身上,況且,京城中多得是看人眼色的,皇上不喜歡大長公主,大長公主的一雙兒女,肯定也是被人排斥。”
“大長公主的長子出身就被立爲世子,後來的女孩,三歲時候就被先皇冊封爲明珠郡主,明珠郡主有一個郡作爲封地,可見,他們有多受皇上寵愛吧?明珠郡主出生的時候,先皇可是愛不釋手的抱着呢,不知道有多疼。先皇雖然過世,大長公主和驸馬又遠居錫州,可兩人身份畢竟擺在那裏,兩人又是大長公主的一雙女兒,有先皇之前那一番話,皇上表面上根本不能對兩人怎麽樣,還得裝出一副慈愛舅舅的模樣時不時給點什麽賞賜以表示他這個新君對先皇的孝。你說,皇上自己不得把自己膈應死了?後來,皇上自覺得皇位穩當以後,就将世子和郡主送回了錫州,可沒有料到,世子和郡主在回錫州的半路遇上馬匪劫殺,雙雙斃命。“
“後來皇上肯定是把那大膽的馬匪給清剿了,以慰藉大長公主和驸馬痛失兒女之哀。”周琳琅兩手一攤,“猜也猜得出來了,肯定是皇上做的吧?皇上肯定是想,看着兩個小兔崽子多年,早就看不順眼了,終于能偷偷動手了!再說了,大長公主和驸馬就這兩個孩子,殺了這兩個孩子,大長公主府就沒有了後輩,也沒什麽可怕的了。痛失一雙兒女的大長公主和驸馬兩人肯定也是從此一蹶不振,再不過問朝政不幹涉朝政了。”
“不錯,世子和郡主的死,大家都是這麽猜測的,隻不過,皇上說是馬匪殺的,那隻能是馬匪殺的,沒了孩子的大長公主和驸馬也沒了盼頭,也的确是從此不再過問朝堂之事,呆在錫州大長公主府裏再沒有離開過。”趙繼康道,“大長公主和驸馬如今年事已高,可以說是少有的長壽了,如今皇上的身體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之所以一直撐着,除了舍不得好不容易才到手的皇位之外,還有一點就是不甘心比大長公主這個仇人先咽氣,大長公主的年紀可比皇上大了不少,可大長公主還活着,皇上哪裏甘心就這麽仙逝?”
說到這,趙繼康往周琳琅耳邊湊了過去,道,“我悄悄和你說,你别告訴人家,我大哥曾經無意間說過,待皇上駕崩那一日,恐怕便是大長公主府滅亡的那一日。”
“什麽意思?”周琳琅一頭霧水。
“不懂得啊,我那天也是無意間聽到我大哥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等我再問的時候,他像個悶木頭一樣,一個字都不肯透露,我猜多半是皇上和我大哥說了什麽,我大哥猜出來的。”趙繼康端坐了回去,裝了碗湯咕噜咕噜的灌了一大碗,“啊~說的快把我渴死了!”
喝完以後,他将碗随意一放,朝着周琳琅看去,見她臉色說不出的有趣,便哈哈一笑,又道,“皇上什麽意思,我們也不知道,反正我大哥說的,多半不會錯,誰都知道,皇上最器重和信任的就是我大哥,說起來,還是占了我爹娘早死的原因呢。當今皇上不喜歡重用世家子弟,因爲世家和别的王親貴族牽扯太深,皇上一個都不信。”
“疑心病很重。”周琳琅點評了一句。
“坐上那個位置,誰疑心病不重?”趙繼康笑,“皇上不僅疑心病重,還小心眼呢!他痛恨大長公主,先皇冊封她爲大長公主,他便将他的長女冊封爲長公主膈應大長公主。不過,也别以爲這個在京城的長公主多受皇上寵愛,她雖然貴爲長公主,但是連個封地都沒有,皇上冊封的什麽公主郡主縣主鄉君什麽的,包括什麽王,各個都是沒有封地,空有一個封号而已。而且,長公主府近些年也不安分,皇上說不定早就記恨在心裏了。”
“皇上冊封長公主,也許也是希望這個女兒能像大長公主擁護先皇一樣擁護他這個父皇。”周琳琅調侃了句,“沒想到,卻養了一隻白眼狼是嗎?”
“聰明!如今京城幾個皇子,長公主也學當年大長公主一樣擁護最小的皇子,不過,她可不是因爲姐弟情深,而是因爲年紀小的皇子不懂事,她好拿捏,好當攝政公主,日後利用年幼無知的新皇掌控整個朝野。”趙繼康擺了擺手,“說完了,吃飯吧,餓死爺了。”
周琳琅依然還有點意猶未盡,皇家秘聞,聽的是心驚膽戰,但是真的特别的精彩。
“喂,趙小将軍,你把這些都告訴我了,你就不怕我洩露秘密嗎?”周琳琅開了句玩笑,“皇家秘聞,還有剛才那一番話,真論起來,可是對皇上大不敬。”
“大不敬的又不止我一個人,你要洩露秘密,大不了一起死好了!”趙繼康無所謂的搖搖頭,也是真的半點不擔心。
周琳琅一個小小農婦,她說出去的話,誰能信啊?他趙小将軍可是趙知真的弟弟,真要是有什麽事了,也輪不到他出面,自然有人先把洩露秘密的人給咔擦了。
再說了,趙繼康覺得,周琳琅不是那種不知道輕重的長舌婦,當初在賽馬場上就能看得出來,這是一個聰明的黑婦。
吃了飯,趙繼康就很滿足的丢下碗筷就去了院子,到了院子,轉了一圈,又跑回廚房,站在邊上看着在洗碗筷的周琳琅,好像覺得有趣,就多看了幾眼,而後才開口問道,“給我安排的屋子是哪一間,吃飽了,我去睡一覺,反正無事可做。”
“你怎麽不去睡縣城的客棧?來我這裏有那麽好睡?”周琳琅抖了抖手裏的水,心想,看在他能說精彩故事的份上,在趙知真來領走人之前,就給他安排一個屋子好了。
“客棧有什麽好睡的?住在客棧,就隻能成天呆在客棧,不然,一出客棧就能被我大哥帶回軍營裏一頓訓斥,當然是要來他想不到的地方好好躲一躲了。”趙繼康得意一笑,“我平日裏和楊百夫長關系不好,我大哥肯定想不到我會來楊百夫長的家躲他。”
“你還有沒有再欺負我夫君?”周琳琅一聽,臉都放下來了,“趙小将軍,我可告訴你啊,你要是再欺負我夫君,你看我會不會和你魚死網破。”
“喂喂喂,死女人,你至于嗎?”趙繼康立刻跳開好幾步遠,一臉戒備的看着端着水瓢作勢要潑他的人,“你要是敢潑過來,我就和你翻臉啊!我一個堂堂五品将軍,我欺負一個新兵做什麽?我才沒有吃飽撐着那麽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