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晚餐,整整坐滿了十一個人,一張桌子,人挨着人的坐着,桌上,也擺着足足十三道菜,均是出自周琳琅之手。
最高興的,莫過于阿楊和康康,還有周來旺這個好像長大了,好像又還沒有長大的半大孩子。
難得的團聚,桌上氣氛大好,就連平日不好酒的周二根都喝起了酒,可見,今日于他而言,真的是大日子。
魏先生的酒量也不錯,酒過三巡,眼神依然清明。
“楊百夫長如今在趙大将軍的賬下,想必很辛苦吧?不過,年輕人,辛苦一些也應當,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趙大将軍練兵有他自己一套方式,聽說很是折騰人,但是又很磨砺人,從趙大将軍手底下出去的人,幾乎人人都有所作爲。”魏先生道,“我曾經在京城呆過兩年,那時候,在京城裏就聽說了不少趙大将軍的傳聞。”
“聽說趙大将軍的手段很粗暴。”周琳琅想到的就是趙大将軍殺死酒鬼一事,後來她就聽楊俞明說過,趙大将軍手段粗暴是在京城出了名的。
“确實如此,沒有誇張的說,趙大将軍剛被重用一路提拔的時候,整個京城,提起他就是聞風喪膽,鄰居家孩子不聽話,家裏長輩就用,再不聽話就讓趙大将軍把你抓走吓得孩子哭都不敢多哭一聲。聽聞,趙大将軍曾經血洗一族,那家裏,血流成河,紅色的鮮血,幾乎能流到街上,有膽大的在趙大将軍等人離開以後,偷偷推開門去看,就看到滿地的殘肢斷臂,吓得病了好幾天。”
魏先生喝了口酒,感歎了一聲,“趙大将軍手段粗暴,殘忍,自那以後便傳遍整個朝野,很長一段時間,聽說無人敢和趙大将軍多對視一眼,多說一句話。”
“我的天~”周琳琅咋舌,魏先生不說,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趙知真在京城是那樣一個人物,以兇殘出名,讓人聞風喪膽,除了當初斬殺酒鬼一事,周琳琅覺得,趙知真更像一個疼護弟弟的好大哥,絲毫沒有半點冷血的迹象。
果然,人通常不可貌相。
“對了魏先生,你剛才說,趙大将軍很是折騰人?這又是怎麽一個折騰法?”因爲楊承郎如今是在趙知真的手下,所以,對趙知真的事情他就特别的上心。
“這個你問問你夫君就知道了。”魏先生道,“楊百夫長也入了軍營好幾個月了,你想知道,問問他。”
“沒什麽,就像魏先生說的一般,鍛煉人,磨砺人。”楊承郎連忙接了話,含糊的應付了過去,然後朝着魏先生一陣使眼色,真要讓周琳琅知道他在軍營裏怎麽過的還了得,她可不得心疼死了?
那魏先生卻根本沒有注意到楊承郎的眼色,聽楊承郎這般說,還點了頭附言,“聽說趙大将軍訓練新兵的時候,最喜歡折騰新兵了,半夜吹個軍哨,喊大家起來吃宵夜,過了兩個時辰,再喊大家起來吃宵夜,天才亮,又喊大家起來再吃一次,然後一整個白天練一整天,還聽說有一回晚上,趙大将軍請新兵吃酒喝肉,待新兵一個個喝的醉醺醺的睡下以後,兩個時辰不到,就叫醒所有人去了密林操練,聽說那一次,不少人因爲喝多了,進了密林,差點走不出來死在那。”
周琳琅一聽,筷子吧嗒的一聲直接掉在了桌上,“這麽變态?”
“趙大将軍這也是爲了訓練手底下這些新兵應變和戒備能力,說起來,雖然方式過于滲人,但是,出發點總是好的。”老獵戶評點了一句。
周琳琅直接就朝着楊承郎看了過去,目光落在了他的眼睛上,很明顯有沒有休息好的痕迹,眼睛裏有紅血絲,眼眶發黑。
隻是,桌上人多,周琳琅又強忍着心裏的疑問将視線收了回去沒再多說什麽,也好在,魏先生也隻不過是随口一提,而後便又和周二根喝起酒來,又和楊承郎說起别的話題。
女人家和孩子不喝酒,吃飽了便下了桌坐在院子裏納涼吃瓜果說話聊天,幾個男人,喝到了很晚才散,周來旺和周來财還特地送魏先生回了家。
終于等到大家都各自回屋去睡了,周琳琅匆匆的洗了澡以後就回了屋子,而這個時候,喝了酒早已經洗漱了的楊承郎已經躺在床上了,不過,也沒有倒頭就睡。
“你說,魏先生今晚吃飯時候說的話是不是真的?趙大将軍當真那般折騰人?你看看你這眼睛,裏頭都是血絲,你老實說,你多久沒有好好休息了?早上那會兒才叫你先回屋好好歇息,你還偏不聽,這樣下去,會熬壞身體的!這趙大将軍也真是的,訓練你們,也不能不拿你們身體當一回事,一晚上不讓人好好睡覺,瞎折騰的人,誰身體受得了?”周琳琅氣呼呼的往床沿上一坐,“你說,大晚上三番幾次叫人起來吃夜宵,吃多了,誰睡得好?一夜睡不好,沒精神,第二天又在辛苦訓練一天,他當他訓練的是新兵還是僵屍?”
周琳琅是真的又氣又心疼,“早和你說了,别去,别去!你看看你,偏要去,就說了,軍營哪裏是那麽好呆的。”
楊承郎就默默的聽着周琳琅的責備,一句話也不插嘴,也不打斷,一直等到她說完以後,氣呼呼的瞪着他,他才撲哧笑了一聲,然後将人抱了起來壓在身下。
“我知道媳婦心疼我,不過,這些都是小事,又不是每一天都這樣,我是男人,這些苦,本來就應當吃,我沒有那麽嬌氣。”楊承郎将周琳琅翻了個身,讓她背對着自己,“倒是媳婦你,今天忙活了一天,我給你按按,放松放松筋骨。”
“按屁按,滾開!”周琳琅氣的狠,踢了楊承郎一腳,自己翻了回來,她得多沒心眼才會在這個時候還舍得楊承郎辛苦的給她按摩放松?
想想他在軍營裏受苦受累,她的語氣也硬不了多長時間,沒幾秒,再開口,又軟了下來,“難得回了家能好好休息,别折騰了,快點閉上眼睛休息,明天,我帶你去梨山轉轉,給你看看我辛苦的成果。”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楊承郎心裏軟乎乎的,自家媳婦心疼自己,他能不知道?
他在她的身側側身躺平,手撐着腦袋,睜着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看,好半響,才道,“我要多看媳婦兩眼,把這段時間少看的都看回來。”
“幼稚!”周琳琅忍俊不禁輕聲笑了出來,挪了挪身子,将腦袋靠到了他的枕頭上,和他近距離的看着。
見他眉眼含笑的在看她,她努努嘴,在他的唇角輕輕一啄,低聲道,“晚安吻,吻完就要閉上眼好好休息。”
楊承郎的喉嚨上下一動,要命的性感。
此刻,夜風栩栩,許久未見的小嬌妻在自己的懷裏躺着,他隻要是個正常男人,就不會真的舍得閉上眼睡去。
“媳婦,等會兒再睡,咱們再做點别的事……”
一個翻身,楊承郎再一次将懷裏的人壓在了自己的身下,這一次,卻未想過如君子一樣眼觀手不動,不讓周琳琅說别的,他的雙手已然忙開。
一夜風雲,兩人抱團而睡,交纏的身體,彷如原本便是一體。
毫無意外的,第二天,兩人雙雙起晚了。
吃過早飯以後,周琳琅就帶了楊承郎去了梨山,如今熟的早的梨子已經陸陸續續上了集市的街頭小巷,周琳琅的這片梨樹林,再過不足十天便也能采摘了。
周琳琅順手摘下一個梨子,去了模具,将順着模具長的梨子展現在楊承郎的手心,問道,“望隴閣關于人參果的故事你聽過了嗎?”
“聽過了!望隴閣的拓印,在軍營裏傳的很廣,平日下了訓練,同僚們沒事,便會相互傳這個故事,趙小将軍的手裏有完整的所有拓印,隻要望隴閣一出,他畢竟會弄一份藏着。”楊承郎點點頭,然後從周琳琅的手裏将果子拿了起來,轉了一圈看着,神色上,那驚愕難以掩飾,“這模樣,和故事裏說的人參果很相似!這梨子就因爲套上這模具竟然就長成這般模樣?媳婦,你怎麽會突然有這個想法?”
“是不是看着就特别稀奇?”周琳琅有些小得意,“我就是爲了這個人參果,才将故事寫出來讓望隴閣找個說書先生的,也是特地掐着時間點,讓人參果的故事傳遍整個青桐縣附近,不過,如今想來這個故事,怕是也已經傳開了,等我這個人參果一出場,定是能驚豔很多人。”
說完,周琳琅歎了口氣,“就是可惜了,林公子已經離開了青桐縣,不然,過些時候,就可以将這個果子摘給他看了。”
“和俞明談完辣椒醬的事情,林公子帶着第一批貨就先離開了青桐縣,他畢竟是林家的少爺,林家老爺近些年幾乎深居在家裏,林家的産業全部都交給了林公子在打理。”楊承郎摸了摸手裏的梨子,“你可以将這個梨子給莫問管家,讓莫問管家給林公子,想必,林公子也一定會感興趣的。”
“我也是這麽準備的。”周琳琅點點頭,就等着盒子和布到了以後,就先給莫問管家送去。
辣椒醬已經上市有一段時間了,如今在整個青銅縣是供不應求,第一批的辣椒數量并不多,望隴閣自留了一批,其餘的都讓林公子帶走了,所以,青銅縣現在的辣椒醬價格還是略高。
不過說來,林公子在做生意上,也是一個爽快人,青銅縣的辣椒,他留給了望隴閣,并沒有在青桐縣賣的意思。
聽楊俞明說,做辣椒醬賺的錢,比望隴閣和慢時光站都來的更快,這十多天來,入賬驚人。
賺多少錢,周琳琅并不在意,不過,聽到楊俞明說能賺到錢,她也就放心了。
不管崂山以後要做什麽,錢,總是很重要的東西。
兩人在梨山逛了小半個時辰,也沒有着急回去,一路慢慢的走,楊承郎也是個有趣的,路上,看見什麽漂亮的花了,也會全部都摘了然後問也不問的塞到了周琳琅的手裏,顯然,他是到現在還記得周琳琅很喜歡古賽維送的花。
兩人回到家,時間還早,不過,到了家門口的時候才發現,家門口已經被好幾輛馬車給堵了,來的人是李長命和陳掌櫃,就這麽巧的,在同一個時間送貨來了。
門口已經有不少人在搬貨,楊家空屋子多,這麽多東西,也不擔心沒地方放。
“陳家大姐,鐵樹爹。”周琳琅朝着兩人走了過去,“這麽巧,都趕在了今天,他們都還在搬貨,你們先進來喝口茶,吃一塊我昨天直接做的月餅。”
李長命這次不是一個人來的,不過,也沒有帶着邱氏和李鐵樹,而是帶着别的師傅來幫忙一起卸貨,也是因爲記得上次來送貨,楊家一家人搬上搬下搬了好長時間。
這個時候,楊家隻有老獵戶在家,周二根一家一早就去忙新屋子的事情,領着客人進了門,周琳琅就給客人上了茶和點心。
“我最近一直就怕耽誤你的事,貨昨天完成了,今天就趕緊給你送來。”昨天是中秋節,不過,李長命幾個木匠仍然在忙,中間,李長命因爲缺木料意外的耽誤了幾天時間等木料,可把他給急壞了,還特地讓人給周琳琅捎了口信告知,問她要不要以防萬一找别人再做剩下的。
不過,周琳琅算了算時間,回了話說不差這幾天。
“那天你來鎮上,說還不着急,我便讓布坊的人慢慢來,把活做細來。”陳掌櫃道,“也正好是昨天中午完工,昨晚過節,便放了夥計們的假,今天一早就把貨給你送來了。”
“這次就多謝你們兩位了,辛苦了。”周琳琅真心的道了謝,然後回了屋拿了銀子,當場将餘下的錢都給結清了。
不得不說,這次爲了人參果,她是下了不少的本錢,模具,盒子還有布,更别提之前打理梨樹下的那些功夫和精力了。
東西卸完以後,李長命和陳掌櫃便告辭離開了,周琳琅看了看被疊放的整整齊齊的屋子,心裏也很是高興。
“夫君,明天早上你回軍營的時候,我和你一塊去縣城。”周琳琅轉身往楊承郎的身上一靠,“我仿佛已經看見無數的銀子在朝我招手了!”
就一會兒的功夫,周琳琅就化身成了一個小财迷了,看着一屋子的東西,就仿佛看到滿屋子的銀票在沖她笑一般。
她絕對是一個愛錢的人,因爲,錢可以讓她生活的更好,可以讓她的家人生活的更好,無憂無慮,錢有了,生活就可以少去很多很多的苦惱。
“都是媳婦憑着本事賺的。”楊承郎誇了周琳琅一句,“村裏人說楊家是周家村的财神爺,其實,你才是大家的财神爺。”
“恩,我還聽說了,村裏人說周老婆子和周大根是村裏的災星!”周琳琅有些幸災樂禍,“周老婆子以前還到處和人說我是煞星,克死了親娘,也和人說,你是災星,天煞孤星,可惜了,他們現在聽不到村裏人怎麽說他們的,如今,我們也是翻了身了的人。”
楊承郎勾勾唇一笑,暗想,将來等他有本事了,他定不會讓周琳琅這般辛苦的賺錢,日後,她要什麽,他去賺,去買,她隻需要開開心心的花銀子便可。
包裝盒已經送到了家裏,周琳琅就坐不住了,下午就去山裏摘了十幾個梨子下來,然後坐在屋子裏将梨子小心翼翼的包裝了起來。
盒子上的祥雲是用金色的勾畫出來的,紅色的底漆,金色的祥雲,就光是看這盒子,一般人也知道,裏面一定裝着貴重的東西。
打開盒子的第一下并看不到盒子裏的東西,而是能看到接近祥雲顔色的綢布,摸上去軟軟滑滑的,撥開綢布以後才能看到裏面顔色素淡白胖白胖的人參果,人參果上,能清晰的看出孩子萌萌的四肢和五官,很是可愛。
“怎麽樣夫君,你猜猜,這個東西,一個能賣出多少的價錢來?”周琳琅将盒子遞給楊承郎,道,“這個是第一個成品,送給你!”
楊承郎竟也沒推遲,直接就收了,點點頭,還道,“我帶去軍營放着,想媳婦的時候就看一眼聞一聞。”
“傻蛋!這個放久了是會壞掉的!”周琳琅直笑,“是渴了就吃了!這個就是梨子!你以爲真的是人參果聞一聞就能長命百歲啊?”
看着對面笑面如花的小女人,楊承郎也沒有解釋,她送給他的,怕是就算是餓死,他也真的舍不得下口,反正,能放多久,就放多久。
“這個果子數量并不多,整個大燕朝的人那麽多,有錢人也不再少數,怕是全大燕朝,一個有錢人分一個都不夠分,所以,這個價格要是一個低于一百兩,我還就不賣了!”周琳琅摸摸鼻尖,“雖然說起來不過是一個孩子形狀的梨子,但是貴在稀奇,我還費了不少心思讓人參果的故事流傳出去,要是價格賣不起來,那就太對不起我的用心了。”
“媳婦做事,就沒有失敗的時候,你用心做的事情,也一定如你所願。”楊承郎是自信,周琳琅用心做的事情,不可能會失敗,從一開始,到現在,周琳琅也确實沒有失敗過。
如意糕,白玉芽,給郭掌櫃帶去的五兩三鮮,還有望隴閣,慢時光站,辣椒醬,每一個點子,都給人帶來了無數的利益和金錢。
“對了媳婦,我聽俞明說你會算幾千年以後的事情。”楊承郎突然問了句。
“他是和你說?還是和你告狀我又胡咧咧糊弄他了?”周琳琅切了句,“楊俞明壓根就不相信我說的。”
“媳婦說,幾千年以後,有一百多層樓高的屋子,有電梯,有飛機,能上天下海,我自是信。”楊承郎目光無比認真和誠摯,不知道爲何,當日在聽楊俞明用一種玩笑口吻說周琳琅在吹牛的時候,他卻都聽到了心裏,并且,記下,心裏,甚至是相信周琳琅的話,相信,幾千年以後的世界,就是自家媳婦說的那樣子。
至于爲什麽,他也不知道。
但是,那一刻,他心裏卻在隐隐擔憂,可要問他在擔憂什麽,他卻根本給不出答案,因爲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擔憂什麽。
隻是,那種情緒,很明朗,很清晰的印在心底,隐隐作怕。
“你真的信啊?就不覺得我是在吹牛?”周琳琅睜大了眼睛,還是有些意外楊承郎會這麽相信她說的那麽匪夷所思的未來。
楊承郎笑了下,搖搖頭,“你說的,我都信,隻是媳婦,未來的世界像你說的那般神奇,我隻希望,有一天,你不會忽然就不見了,然後就去了你說的那麽好的地方不要我了。”
周琳琅的身子猛的一震,她驚愕的朝着楊承郎看去,莫名的有些慌,不知道楊承郎爲何會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我能怎麽去啊?我和楊俞明瞎扯的你也會信,你真傻。”周琳琅伸手揉了揉楊承郎的臉,“幾千年以後的事情,我哪裏能算得出來?再說了,我有你這麽一個夫君,我能舍得去哪裏?”
“媳婦你自己說的,就算能去也不舍得去。”楊承郎會心一笑,“那我可就放心了,畢竟,我楊承郎的媳婦這麽聰明,萬一哪一天發明了個東西能去未來幾千年的世界,那我可就沒媳婦了。”
“天下女人何其多,怎麽就會沒你的媳婦?”周琳琅打趣了一句。
“我就要你一個,别的女人,是别人的媳婦,我楊承郎隻有一個媳婦,就是你。”楊承郎很認真的重複了一遍,“我就要你,隻有你才是我楊承郎的媳婦,我不管這個天下女人多少,我就認定你一個。”
是你,而非周琳琅。
他愛的是這個人,而非,這個名字。
楊承郎将人摟在自己的懷裏,輕聲道,“媳婦,我不想問你身上究竟有多少秘密,也不會追問你,但是,你得記住你說的話,你會等我,會舍不得離開我。如果有一天,你告訴我,你不是周琳琅,那也沒有關系,因爲,我楊承郎喜歡的人是你,而不是這個名字,我的媳婦是我現在懷裏的人。”
周琳琅靠在他的胸前久久找不回言語,她知道,她對楊承郎毫無遮掩的展現自己的性格,展現自己的内心,楊承郎心思細,她也有太多的破綻,他不是不懂,隻不過怕她爲難不問罷了。
他的心那麽的大,又那麽的細,可裝着的,卻全部都是她。
這一刻,周琳琅頓時又平靜下來了,他總是不動聲色,總是把什麽心思都藏得死死的,不叫她知道,他分明心裏有那麽多的擔憂,卻總是寵溺她,包容她,愛她,從來不追問關于她的事情。
他将他的擔心,小心翼翼的收着,不叫她知道。
一開始,她無意間漏出她識字的事情來,那時候,他或許隻是心有疑惑,卻未必會多想。
可後來呢?那麽多,她自以爲是天衣無縫其實很蹩腳的理由,楊承郎真的會毫無起疑嗎?
不,他隻是沒說,隻是不問,隻是選擇信罷了。
否則,今天的他,又怎麽會突然說出這一番話來?
周琳琅想,或許,楊承郎應該已經猜到,她不是周大根的那個性格懦弱的女兒周琳琅。
“夫君,放心吧,我就是你的媳婦,哪裏也不會去,别的地方再好又有什麽用?又沒有你在,隻有你在,我才安心,我才會覺得幸福。”周琳琅靠在楊承郎的懷裏,雙手摟着他壯實的腰,“我就跟着你,就算我老了,更醜更難看了,脾氣還變得不可理喻了,你也别想擺脫我。”
她的話,像是能安甯人心的藥一般,楊承郎心中的慌亂不安,逐漸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暖意包圍在胸口處。
如此,便好。
如此,他便能安心的在軍營裏努力強大。
中秋的假期不過兩天,天一亮,意味着分别的時候又來臨了。
往後就沒有什麽節日能有假期了,周琳琅一想到這個,就心塞的很,至少二十一世紀在中秋節前後還有個國慶節呢!
“你不是要去縣城,也該起了。”楊承郎催了周琳琅一句,見她還迷迷糊糊的在床上翻了個身一臉不想起床的表情就取笑道,“像個三歲孩子一樣賴床。”
“累死了,誰害的?”周琳琅沒好氣的瞥了眼站的高高直直的楊承郎,豎起了兩個手指,“兩夜,我的體力自然比不上你!”
邊上的男人悶聲輕笑,手指在她的脖頸處輕輕一摸,按在他昨天留下的痕迹上,聽她嗚的一聲又朝他瞪着黑溜溜的眼睛很是不滿,他才笑問道,“精神了吧?精神了就趕緊起來,說好一起去縣城的,别說話不算話,我還想和你多呆兩個時辰。”
周琳琅沖着楊承郎一陣龇牙,還真是萬分惡劣的醒床方式!
兩人起的早,随便弄了點早飯吃以後就将早收拾好的東西拿上,坐上牛車出發去了鎮上,等到了鎮上才又雇了馬車去縣城,因爲時間太早,不想打擾客棧掌櫃休息,兩人也沒有去客棧要馬車。
兩人能多呆的時間,也就是這去縣城的路上。
周琳琅連續兩夜被楊承郎纏着沒睡好,一路上就迷迷糊糊的犯困,可又很舍得不睡着,人無力的靠在楊承郎的身上,眼睛一閉,一睜的,有些辛苦。
“困了就睡會兒,到了縣城我喊你,别硬撐着。”楊承郎這會兒是有點心疼甚至有點後悔了,就不該這般折騰這家媳婦,看着媳婦犯困又不舍得睡,他自己心疼。
“不要~”周琳琅軟乎乎的應了聲,晃了晃腦袋,“我吹吹風就精神了,我想和你再說說話。”
說完,周琳琅就動了下想去把馬車簾子掀開,楊承郎手快,将她壓回去,自己動身去将他自己這邊的窗戶簾子卷了起來。
“空氣真好!“周琳琅感歎了句。
“早上風略涼,披上外套。”楊承郎将自己的外裳解了下來披在了周琳琅的肩膀上,然後将人按在自己的懷裏,讓她以最舒服的姿勢半躺着。
周琳琅本來是想着,吹吹風精神精神,沒想到,楊承郎給她蓋一件衣服,這風一陣陣的吹的又舒服,馬車一晃一晃的,她反而沒多久就睡着了。
這一睡,就睡到了縣城,一直到楊承郎給喊醒。
“媳婦,到明宅了。”楊承郎将周琳琅叫醒,等她抖了抖睫毛睜開眼睛以後,他便來了個分别的深吻,一直到懷裏人清醒了以後才作罷,“我趕着回軍營報道,你一個人下去,我看你進去以後再走。”
周琳琅就算再不舍得,也隻得點點頭,摸了摸唇,又上前去讨了個吻,“再親一下!”
楊承郎好笑不已,但也了了周琳琅的願。
“那我走了。”等兩人分開以後,周琳琅就覺得唇有些火辣辣的,她彎腰下了馬車,透過簾子和馬車上的楊承郎搖了搖手,“記得有事沒事都要想我。”
等楊承郎點了頭,她才滿意的上了台階,伸手去拍明宅的大門。
楊承郎就坐在馬車裏,看着明宅大門打開,周琳琅背着包袱一步三回頭的走進去了以後,他才讓馬車夫繼續趕馬車往軍營去。
因爲出發的早,路上又沒有耽誤,所以周琳琅到的也早。有賴床毛病的楊俞明堪堪起了床還正在洗漱。
“嫂子,你今天好早啊。”周琳琅進院子的時候,他正蹲在院子角落的水井邊洗臉。
“你睡眠可真好。”周琳琅誇了一句,“等我陪我去一趟林宅。”
周琳琅自己一個婦人家進出林宅總是不方便,有一個男的作陪總是比一個人要好。
“好啊~”楊俞明打了哈欠,“等我吃了早飯再說。”
看楊俞明還是一副犯困沒睡醒的樣子,周琳琅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昨晚做賊去偷雞摸狗了?”
“你還别說,真被你猜對了,我昨晚還真摸到董大人家的後院去了。”楊俞明被周琳琅這一提頓時精神抖擻,“你猜我看到什麽了?“
“大晚上摸到人家後院去看董大小姐的睡顔?”周琳琅哈哈一笑,“你好重的口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