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太好了!”周來旺興奮的直跳腳,“堂姐,要是現在要回來,過不了兩個月,我們一家就能住進自己的新家了。”
頓了頓,周來旺又嘻嘻一笑,“住進去以後,就能定親,年底就把媳婦娶進門。”
“你啊你啊,等着吧,鐵定讓你年底就把媳婦娶進門,看你着急的樣,你是怕看上的媳婦被人搶去了啊?”周琳琅調侃了周來旺一句,心裏感歎了下,這早熟的時代啊,才多少歲的孩子呢,就想着娶媳婦了。
被一屋子人取笑的周來旺也沒覺得哪裏不好意思,嗤了一聲,就一手拉着阿楊一手拉着康康走開了,不和大人繼續湊對惹調侃了。
吃過飯後,魏先生就一個人先回了老屋去了,周琳琅和楊俞明依舊呆在院子裏說話,談的便是林公子的事情。
“林公子要來青桐縣的事情你确定嗎?”周琳琅道,“隻要林公子來了,二叔家的屋子那絕對不成問題。”
“前兩日到的信,說是過幾天就能到,他對辣椒醬的事情還是很在意的。當日啊憨将辣椒醬拿回去以後,我連日就送到了林宅交給了莫問管家,将合作的意向告訴了莫問管家,兩日以後就收到林公子的書信,說是會親自來青桐縣來和我談這件事。”楊俞明道,“上次回去以後,辣椒醬作坊的事情也已經安排下去了,今天辣椒拿到縣城去,明日就可以按照你教的方法開工,裝辣椒的壇子都是特别定制的,好幾天前就已經送到作坊的倉庫裏放着了,上面都應着望隴閣的招牌,以後辣椒醬賣出去了,大家都知道望隴閣這個名号了。”
楊俞明喜滋滋的,“要不了多久,望隴閣就成爲整個大燕朝家戶喻曉的店了。”
“那就好。”周琳琅點點頭,楊俞明做事她還是很放心的,别看他平時漫不經心的,但是,真正做事的時候還是很細心。
做辣椒的方法她很早就寫下來交給楊俞明了,該提點的也提點過,這些天作坊的師傅也都試過了,也都成了,就等着辣椒收回去作坊就可以開工了。
“累了一天,我們都早點去休息。”周琳琅拍拍楊俞明的肩膀,“往後你怕是又要累一陣子了,作坊剛開張,很多事情你都要親自去盯着點。”
“我知道。”楊俞明伸伸懶腰就和周琳琅招招手,沒說别的話,自顧的回了房間去。
楊俞明是預計林公子過幾天才會到青桐縣,沒想到,林公子第二天就到了,許是到了縣裏以後,直接去明宅找他,從管家口裏得知他現在在周家村收辣椒,林公子便帶着人直接來了周家村。
林公子到時候,周琳琅一行人都在稻谷場裏幫忙,周琳琅别的忙幫不上,幫着記賬還是特别的快,她的算術,比誰都要快,通常是過稱的人才報了重量,她就已經記賬上,報出數量讓結賬的人給銀子。
起初,人家看她那麽快還不信她,還要自己再慢慢的算一遍,幾番下來,見她沒有一次出錯,便都服了她,直誇她神算,也沒有人再自找沒趣浪費時間的再去算一遍,這樣下來,今天的速度,要比昨天快了好多。
“明爺,林公子來了!”啊憨湊過來突然就說了這麽一句話,然後指了下不遠處那裏站了好一會兒的林景雲和他兩個侍衛。
“嫂子,人來了!”楊俞明拉了下周琳琅,“把你手裏的活交給别人,你和我一塊過去。”
不等周琳琅交代什麽,楊俞明直接将周琳琅從位置上拉了起來,然後朝着林景雲走了過去。
“林公子信上說還要三五日到,沒曾想,竟然今日就到了!”楊俞明揶揄一笑,“興緻挺高,直接來了周家村踏秋呢?”
“聽明宅管家說明爺你在周家村收辣椒,便忍不住好奇心過來瞧瞧,沒想到才半年多沒來周家村,周家村的變化這麽大,一路進來,地裏種着多半不是菜,而是各種辣椒苗,每塊地裏都能看見村民不畏懼炎熱的守在那裏。”林景雲和楊俞明說完了這一番話以後才朝着周琳琅看去,“楊夫人,許久未見,倒是變了不少。”
“的确變黑了不少。”周琳琅摸了摸自己的臉也有些不好意思。
本來以爲林公子會反駁她的話,然後誇她兩句,結果,林公子也就笑了下,竟然也沒說其他的好聽話。
“走吧,去楊家說話。”楊俞明好笑的看着周琳琅拉慫着一張臉,暗自覺得好笑,說變黑了不少的是周琳琅自己,回頭不高興的,又是她自己。
人家林公子也隻說她變了不少,又沒說她變黑了。
林公子主仆三人,楊俞明,周琳琅,一行人五人,從稻谷場走到楊家,一路上,無數路人遠遠注目,周琳琅總有一總在走紅地毯的錯覺。
這個時候楊家還是有些安靜,阿楊和康康在識字,家裏的人在說話做事的時候就會下意識的放輕聲音。
周二根一家是見過林公子的,所以,林公子一進門,他們就把人給認出來了。
“嬸嬸,勞煩你幫我燒些茶水出來。”周琳琅朝着羅氏喊了聲,然後才将林景雲領到了廳屋去。
落座後,林景雲先是和周琳琅說起話來。
“楊夫人,如今,是該喚你爲百夫長夫人了,你夫君在軍營裏已然是百夫長,恭喜你。”
不提楊承郎去軍營的事情還好,一提,周琳琅就一肚子的怨恨。
再開口,她臉上的那種笑,就有點皮笑肉不笑了。
“這還得多謝林公子留下的手令呵~”
一句呵的收尾,林公子要是聽不出話裏的酸意他就是白癡了。
“你夫君是個可造之才,你相信我,我林景雲的眼光不會錯,日後,他必大有所爲。”林景雲說完以後就很識相的将話題轉移到了辣椒上去,直接在楊家和楊俞明談起了合作的事情。
作爲商人,林景雲自然是想把京城和錫州兩個郡都一起拿下,當初莫問管家傳話來的時候就說了,望隴閣明爺的意思是,除了這三個地方,林家可以将辣椒醬賣到任何地方去。
“不知道明爺爲何要排除這三個地方?京城和錫州兩郡都繁華之城,不說京城,就是錫州,那裏來往客商路人也是極其的多。”
望隴閣要開分号的事情還沒有對外提起,所以,林景雲不知道也很正常,聽聞明爺說除去這三個地方,他料想可能是明爺有别的安排,所以才特地多問了一句。
“不瞞林公子,這三個地方我們望隴閣要開分号,望隴閣自己會賣辣椒醬,爲了避免到時候兩家的競争,所以這三個地方,望隴閣要自己拿着,不過,我想林公子今天既然來了這裏,那也定然是對我說的合作很感興趣的。”楊俞明看了眼林景雲,觀察了他的表情。
隻不過,一個在商場遊刃有餘數年的人,哪裏是他這種人能一眼看出什麽來?
周琳琅見兩人要談正事了,便起身去将幾步之外羅氏手裏的茶水接了過來,端上桌以後,她也離開了。
她和楊俞明的關系林公子并不知道,明爺在楊家住着,林公子也隻會當明爺和楊承郎有來往,在周家村忙,就正好在這裏借住。
可望隴閣的大事,要是她還一臉習以爲常的坐在那裏聽,那就未免太過明顯惹人遐想了。
家裏沒有她的事情,周琳琅就準備去菜園子裏一趟,不管中午林公子一行人是不是要在楊家吃飯,家裏那麽多人,也得多準備些菜。
倒是沒想到,一出了門,周琳琅就被壯壯奶奶拉到了一邊去說話。
“承郎媳婦,聽說林公子來了?就在你家和明爺說話?”壯壯奶奶好奇無比,但是又不太敢在這個時候闖楊家進去一探究竟,好不容易看周琳琅出來了,她哪裏還憋得住心裏那幾百個問題?
“我還聽說,你二叔一家要搬回周家村啊?還有辦村學那事是真的嗎?那我家壯壯也能去嗎?隻不過,這一個月三百文錢的束脩,總是有點貴了,可不可以和魏先生說一下,我家壯壯比别人家孩子聰明和省心,咱們又是鄰居,就給我們家壯壯便宜一點?”
壯壯奶奶一說完,周琳琅有好幾秒鍾找不到說話的功能,好像一時間這個功能就被身體自動關閉似得。
歎了口氣,周琳琅很是無奈。
“壯壯奶奶,村學辦起來以後,我家阿楊也是要照着這個數交的,明爺已經幫我們省了每個月的十斤糧食了,村裏孩子,要去村學的,人人都一樣的交法,沒有誰會例外的,再說了,你家辣椒種了不少,昨天也賣了不少錢,你家也隻有壯壯一個孩子去村學,一個月也就三百文錢,應該是不困難的。”
村長家還三個呢,三個一個月下來就将近一兩銀子,村長家的人都決定咬咬牙都送進村學,也沒說三個讓魏先生給個團購價打個折啥的。
敷衍了壯壯奶奶兩句,周琳琅挎着菜籃子就趕緊溜了。
午飯是周琳琅親自操刀的,羅氏和吳氏打下手,林景雲雖然身份貴重,不過,午飯的時候,和周家同桌吃飯,倒也沒有端着林公子的架子,一如初見一般和氣。
吃完飯,周琳琅和楊俞明就帶着林景雲在村子裏四處轉着,帶他看了附近的辣椒苗。
三人一路閑聊,什麽話也說,最後又回到了稻谷場。
這個時候,稻谷場已經忙的差不多了,村民的辣椒都基本過稱結了錢,有幾個人見望隴閣的人忙不過來,自發的留下幫忙一塊整理裝車送走,幾個村民就和望隴閣的人有說有笑,看着很是和諧。
“明爺,楊夫人,今晚我在望隴閣設宴,看着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是時候動身回縣城了。”林景雲這個時候突然開了口,“說來,我也是早聽聞望隴閣的飯菜香,一直想着有機會能再來青桐縣,沒想到,我這個願望沒多久就實現了,我這次與家父說是來談事,不怕兩位笑話,我實則沖着望隴閣的菜特地來的。”
望隴閣的位置林公子一到縣城就讓人去定了,也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定到的。
晚上要回望隴閣用飯,看看天色,這個時候,也确實是該動身了。
“林公子,你和明爺去,我就不去了。”周琳琅搖搖頭婉拒了,“路途遙遠,懶得奔波,況且,你們談事,我去了也不方便。”
“我和明爺已經無事可談,該談的,早上都已經談妥了,晚上就是喝酒吃菜,不談正事。”林公子輕輕一笑,“我還約了趙大将軍,特地讓趙大将軍帶上楊百夫長一起,楊夫人,你現在改主意還來得及。”
楊俞明一聽就知道,周琳琅這個沒節操的,一聽到楊承郎也去,絕對把持不住的。
果不其然,周琳琅下一秒就點了頭,“既然夫君也去了,那我也去!”
回答完以後,轉頭對上楊俞明鄙視的眼神,周琳琅輕聲的哼了聲,摸摸鼻尖,别怪她沒立場,她和楊承郎距離上次見面也好久了,怎麽可能不想?
又不能再去軍營裏找,也不好去軍營外面守着,這次有林公子相邀,是光明正大的相見,爲何不能去?
反正,又不是她和林公子的單獨約會。
既然決定晚上要去縣城,三人便立刻折回了楊家,收拾妥當,周琳琅和老獵戶還有阿楊交代了以後,便動身和楊俞明林公子一行人一塊去了縣城。
馬車路上走的不算趕,到縣城的時候,正好是傍晚時分,也是這麽巧,馬車停在望隴閣門口的時候,一下馬車,周琳琅就看到了正要進望隴閣的趙知真一群人,還真在人群裏看到了楊承郎。
仿佛是心有靈犀一般,周琳琅才站穩,楊承郎就突然回過頭來,一眼,視線就落在了周琳琅的身上。
“嘿,楊百夫長,明爺和林公子身邊站着的那個婦人就是你家那位黑媳婦吧?”趙繼康推了下楊承郎,“站在這幹啥?過去呗。”
趙知真這才注意到門口的人,聽趙繼康的話,便掃了眼趙繼康,低聲叮囑道,“記住你們出時候我和你說的話。”
“知道了!知道了!唠叨死了!”趙繼康撇撇嘴有些不耐煩,見趙知真已經往前去了,他才又嘀咕道,“成天就是林公子林公子,林公子今天一來,他高興的像楊百夫長見着媳婦似得,今天莫名的笑了一天下去。”
”行了,你少說兩句,等會兒叫趙大哥聽見了,回去又要收拾你了,也真是搞不懂你了,好像你天生和林公子不對付似得。”于登科就知道,林公子一來青桐縣,第一個炸的就是趙繼康。
“我大哥在意他比我都……”趙繼康哼了聲,“他是我大哥,又不是林景雲的大哥!”
“沒斷奶的娃。”範金焱悄聲的嘀咕了句,沒敢讓趙繼康聽見。
前面,趙知真已經先走了出去,停在了楊俞明和林景雲的跟前。
“趙大将軍!”楊俞明是一介商人,又沒有林公子那麽高貴的身份,所以,先給趙知真問了好。
前面三個男人的寒暄周琳琅是半點都不關心,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楊承郎的身上,待楊承郎挪到她身邊以後,她已經笑的合不攏嘴,兩人并排站着,手便悄悄的握到了一塊去。
不過多長時間沒見,楊承郎手上的繭又厚了很多,周琳琅心疼的低頭看了眼他的手掌,見沒有傷痕,也放心多了。
“最近在軍營裏怎麽樣?身上有沒有受傷?趙繼康他們還有沒有再欺負你?”
“無事,你放心。”楊承郎幹脆就在周琳琅的跟前跳了兩下給她看,就爲了讓她放心。
許久未見到人,他心裏這會兒也是高興的很,等趙知真和林公子幾人走進望隴閣以後,楊承郎就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周琳琅抱在了懷裏,“媳婦,可把我給想死了!”
“想就好!你要是不想我,我還要和你急呢!想着就成,想瘋了最好,反正是你最作出來的!”周琳琅是又氣又心疼,還死鴨子嘴硬的頂了他兩句話。
“籲~”
那邊,看到當街不顧人圍觀抱在一起的小兩口,趙繼康等人特别流氓的朝着兩人吹了聲口哨。
周琳琅這才驚覺被人圍觀,連忙推開楊承郎。
“嗨,黑婦,不記得爺了?上回你去軍營,還是爺幫了你你才能見到你夫君的!”趙繼康一搖一擺的走了過去,直接橫插在楊承郎和周琳琅中間,看兩人手還握着,便壞心眼的繼續擠,一直到将兩人的手擠分開了才沖楊承郎得意的一笑。
周琳琅聽到一句黑婦,頓時就不想搭理趙繼康了!
讨厭!這個人到底會不會說好話!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一句黑婦,直接将她心底對他之前的所有感激全部抹殺了!
誰特麽是黑婦啊?她要不是被太陽曬多了,能黑成這樣嗎?
他趙繼康身爲男人,白的就驕傲了?
“你這是什麽眼神?真不記得小爺我了?”趙繼康絲毫沒覺得自己那一聲給人家起的愛稱有多不招人待見,看周琳琅那表情,還以爲人家真的不記得他了呢。
“哪能呢,自然是記得趙小将軍了。”周琳琅呵呵的笑了聲,臉笑眼不笑,然後繞開趙繼康,重新站回楊承郎的身邊去,道,“夫君,我們也進去吧。”
楊承郎是了解周琳琅的,他也知道,趙繼康那一句黑婦惹得周琳琅不快,等和周琳琅兩人單獨往前去的時候,他低聲在周琳琅耳邊道,“不管媳婦怎麽樣,媳婦在我眼裏,都是最漂亮的!”
雖然說,周琳琅也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現在是越來越其貌不揚,或者說黑乎乎的醜不拉幾的,但是,自家男人的這句話,還是很能哄人,聽的她是心花怒放。
而他們身後,趙繼康瞪着眼睛,踢了陳鋒一腳,問道,“那個黑婦是什麽意思啊?既然記得小爺,怎麽還對小爺愛答不理的?”
“我是她,我就直接說不記得你了。”于登科翻了個白眼,“就像,我要是喊你白切雞你能高興嗎?”
說完,于登科迅速的跑到前頭去超越了周琳琅和楊承郎兩夫妻站在了趙知真的身邊沖着趙繼康直挑釁。
“靠!于登科,你給小爺等着!”趙繼康氣的眉毛都要燒起來了,拉着範金焱就道,“你說小爺哪裏像白切雞了?楊承郎媳婦就是黑,我喊她黑婦,哪裏不對了?”
“對對對,趙小将軍你說什麽都對。”範金焱已經不知道怎麽應付趙繼康了,反正,林公子來了,趙繼康就不會正常,他索性也躲開了,這個時候,趙大将軍的身邊比趙小将軍身邊安全系數要高很多,于登科就是個聰明的,知道躲趙大将軍這裏來。
包間是林景雲一早就訂好的,天字一号雅間,林景雲坐了主坐,他左手邊是趙知真,右手邊是楊俞明。
按理說,趙繼康應該坐在趙知真的身邊,可趙繼康卻像吃錯了藥似得,直接将于登科踢了過去,然後,他就挨着周琳琅坐着。
周琳琅一看趙繼康坐在她這邊,她眉毛都快豎起來了。
“你那什麽表情?”趙繼康一回頭就對上周琳琅便秘似得的神色就不爽了。
“受寵若驚的表情,能和趙小将軍坐在一起頓時感覺三生有幸。”周琳琅順溜的應了句,迅速将臉轉開,然後低聲和楊承郎說起了話來。
兩人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寫書信,周琳琅也有好多話要和楊承郎說,先是說了周二根一家被周老婆子和周大根纏上的事,然後又說了村裏要辦村學的事,最後才提了兩間屋子的事。
沒曾想,楊承郎剛要開口說話,那趙繼康卻不堪寂寞先搶了話。
“像那種臭不要臉的無賴,給什麽面子,報官抓了,拖出去砍了就是!一了百了,省的以後再找你們麻煩。還有,就兩間被縣衙封了的破屋子,爲什麽要等林公子?小爺我就可以幫你弄好!”
趙繼康的嗓門可不小,他這一開口,一桌的人都朝他看了過來。
“何事?”趙知真以爲有什麽事便朝着趙繼康看過去,“什麽無賴?還有什麽屋子?”
“沒事,沒事!”周琳琅連連擺手,屋子的事情楊俞明已經和林公子提過了,林公子也讓人去辦了,而周老婆子和周大根的事情,也是周家自己的私事,也不至于驚動趙大将軍。
等趙知真狐疑的收回目光繼續和楊俞明林公子說話以後,周琳琅實在是忍不住白了眼趙繼康,壓低了聲音道,“我和我夫君說話,你那麽認真聽幹什麽?聽就聽吧,你瞎激動什麽?”
趙繼康摸摸鼻尖,哼了聲,“不知好歹。”不過,也心知,他的确多管閑事了。
酒桌上,就周琳琅一個婦人,她吃了一會兒便借故起身離開,留下包間給一群男人喝酒說話。
出了包間,周琳琅就直接去了後廚找古叔和古賽維幾人叙舊,不過說了一會兒話,楊承郎也跟着下來了。
“承郎大哥,怎麽你也下來了?剛才琳琅姐還說,不知道你們會喝到什麽時候呢!”古賽維現在看楊承郎可真是一個叫赤誠火熱了,“承郎大哥,有空,你給我說說軍營裏的事可好?”
“趙大将軍放了我假,讓我明早再回營裏報道,媳婦,我們自己先回明宅。”楊承郎說完了以後才轉頭應古賽維的話,“日後有空再和你詳說,不過,怕是得等你從錫州回來以後了。”
“沒事,也就幾個月的事,你們兩許久沒見了,就先回去吧,琳琅姐,明天見!”古賽維笑呵呵的目送兩人離開,等人走了以後,他才略微落寞的歎了口氣。
許久沒見的人,就準備手牽着手從望隴閣一路走回明宅。
這個時候,街道上的人并不多,白日擺攤的也已經收了攤回家歇息了,空蕩蕩的大家,就隻有稀稀拉拉的幾道行色匆匆的身影,兩人慢悠悠的走在其中,很是特立獨行。
“許久沒有這樣和你慢慢的一起散步了。”街道上沒什麽人,周琳琅便一手挽着楊承郎的手臂,然後将半個人的力氣都壓在他的身上,腦袋也靠在他的肩膀上,問:“你知道我現在是一種什麽感覺嗎?”
“什麽?”楊承郎擔心周琳琅走摔了,幹脆伸出一隻手去攬着她的腰,一邊注意着前面的路,一邊認真的聽着她的話。
“感覺,每一次和你見面,都像是撿來的機會一樣。”周琳琅長歎了一句,“不過,好像就是因爲沒法天天見面,反而給了我一種正在戀愛的感覺。”
周琳琅輕輕一笑,“你知道什麽是初戀的感覺嗎?我說的初戀,并不是說第一次戀愛,而是說,才剛剛開始一段感情的時候的那種感覺。每天呢,隻要一閑下來就在想你,吃飯的時候,我會想,我家承郎現在是不是也在吃飯,不知道中午吃了什麽,睡覺前,會躺在我們的床上,想,不知道你是不是也能休息了,不知道,我是不是也在你的腦子裏跑了一天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吃跳跳糖一樣有趣。
周琳琅也沒有想到,她和楊承郎成親了這麽久,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反而突然領會到這種戀愛的感覺。
好嘛~在二十一世紀,别人都是先戀愛後結婚,她呢,是把順序倒過來了。
周琳琅的這番話裏并沒有抱怨,但是,楊承郎卻聽得自責不已。
他雖然不明白什麽叫做初戀,什麽叫做戀愛,可是卻聽明白了,什麽叫做,每一次見面,都像是撿來的機會一樣。
這個世界上,最讓他心疼的,也隻有周琳琅的。
她逐漸平靜的心态,不抱怨他的食言,每一次見面對他的擔憂和依戀,都叫他心疼,也叫他自責。
楊承郎想,或許,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彌補對她的錯,他所錯失的這一段時間,或許,一輩子,也找不回來。
世事無兩全,楊承郎隻希望,他現在的付出,在将來能不後悔,在将來,能真的把她擁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媳婦。”楊承郎停下回明宅的腳步,一把将人拉進懷裏緊緊的抱着,緊到,仿佛要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裏融爲一體一般。
“夫君,我說等你,就一定會等你,但是,你也别讓我久等,我也怕,有一天,我等着等着,就會疲倦了。”周琳琅靠在楊承郎的懷裏,靜靜的任他抱着,聽着他胸腔裏傳來有力的心跳聲。
那段很長很長的過去的日子裏,這樣的心跳聲,她聽的悉如平常,從未像此刻一樣,讓她如此想要靠近再仔細的聽一聽,然後記在心底。
夏天的夜風,帶走一日的焦躁和不安。
幾乎無人的街角,兩人十指相握,忘情的擁吻。
這一刻,世俗與他們無關,他們的世界,隻剩下彼此。
隻剩下,難舍難分。
從望隴閣散了以後,趙知真便帶着趙繼康幾人直接回了軍營,也并未再和林景雲過多的接觸。
隻是,深夜,卻有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從軍營離開,那身影,快的像一陣風一樣,吹過,無痕,連守衛的人都未曾發現。
那道身影,從軍營離開,一路竟然直接進了縣城,到了林宅的門口,輕輕扣響了林宅的大門,幾秒後,大門便打開,沒有任何的對話,那道身影便迅速的融入黑夜,進入了林宅。
“屬下見過少主!”
待到燭光明亮的地方一看,那道黑影,赫然是趙知真,而他口裏的少主,竟然是林公子。
“快起來吧。”林公子将人扶了起來,“坐。”
“謝少主。”趙知真在林公子對面的椅子坐下後,停頓了幾秒,才開了口問道,“當年一别,竟然就過去了近十年,不知道主人的身體近些年可還好?”
“義父的身體還硬朗着,你放心,皇上不死,義父又哪裏舍得老去?”林景雲給趙知真添了杯茶,“對了,楊承郎在你賬下表現如何?”
“是個可造之材,爲人低調,不張揚,但是,又不是随意可欺,有他自己一套籠絡人心的方法,雖然略顯生澀,不過,也是有用的,才初入軍營,當日我故意将他提拔爲百夫長,爲的就是看他會如何應付衆人的羨慕和嫉妒,如今過去數月,他倒是慢慢将人管制的服服帖帖的,也不見有因而心生傲氣的模樣。”
說完以後,趙知真又歎了口氣,“隻是可惜了,被男女之情束縛,整個軍營裏的人都知道,他萬分疼愛妻子,這怕是會成爲他的弱點。”
“無礙,人要是沒弱點才最可怕,我要的就是這種有血有肉之人,有七情六欲,才會有人氣。”林景雲搖搖手,“他的妻子也不容小視,現在整個周家村,幾乎以她爲中心,她說話,在周家村很有分量,且,我總覺得,望隴閣能有今日,和她有分不開的關系。我幾次和他們兩夫妻來往,他們的兩人的品行,我心中有數。”
“楊承郎和明爺的關系似乎非常的好。”趙知真道,“時常能見到明爺出入周家村,也能見到楊承郎兩夫妻出入明宅。”
“明爺和崂山有關系,楊承郎的師父又是崂山上的人,兩人有交情,也說得過去。”林景雲沉思了半刻,然後道,“崂山不是我們要對付的敵人,至少暫時還不是,我想,以後我們多半也不會是。”
彼此牽制着對方太多的緻命點,這樣的情況,通常不會真的變成死敵。
“對了,你那邊可有别的什麽消息?”林景雲擰眉。
“前幾日,從皇上的藥膳裏發現毒藥,皇上一怒之下下令徹查,最後發現好像和三皇子有點關系,然後皇上就将三皇子給關押進了宗人府,我留在京城的人今日才傳了信過來,說皇上之後大病了一場,躺在床上幾乎下不來地,但是爲了避免讓人發現,還假意對外稱離宮幾日住進感恩寺爲天下百姓祈福,避開了那幾日的早朝。”趙知真應。
“皇上如今對錫州大長公主府那邊什麽态度?”林景雲輕輕扣着桌面,這是他在思考事情的時候慣有的動作。
“一如往常。”趙知真道,“少主,此次皇上重病,怕是又是皇上自己設立的一個圈套,爲的就是引坐不住的人跳進去自投羅網,京城,怕是又是要迎來一場血雨腥風。”
“就算是他血洗京城也和我們無關,我們如今可是遠在距離京城數千裏之外的地方。”說完,林景雲又給趙知真添了茶,“趙大哥,算起來,我們也好長時間沒有像今天一樣坐在一起喝酒品茶了吧?說起來,也不怕你笑話,那時候,義父說要送你進軍營,我和義父還氣了很久,怪他将你推入危險之中,沒曾想,沒多久,便傳來你深受皇上器重的消息,聽到你官職一路高升,一句恭喜,一句珍重,欠你多年,今日,一并補上!”
月光微涼,但是,林宅的亭子裏,一聲久違的趙大哥,頓時讓趙知真恍如回到十幾年前那段少年不知愁的時光。
隻不過,一擡眸,看着對面熟悉的人,眉眼已然從青澀孩童成長成俊朗兒郎,才不得已唏噓一番,時光飛逝,一眨眼,十幾年,竟然便這就過去了。
明宅有楊俞明這個好睡懶覺的主子在,清晨,總是特别的安靜。
不過,楊承郎才起身的時候,周琳琅就被驚醒了。
“要回去了?”周琳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嘀咕了句,“時間怎麽過的這麽快啊?”
還不等精神過來,她就一把抱住楊承郎的腳一個勁兒的撒嬌,“你再躺會兒嘛,一刻鍾,再陪我一刻鍾。”
她像是一隻巨型犬一樣扒着楊承郎的腿不松開,因爲不高興要和楊承郎分開,還撅着嘴,松散的黑發,肆意的披散在她的肩頭,如潑墨一般。
“那就一刻鍾。”
面對這樣一個軟乎乎撒嬌的媳婦,再有立場的楊承郎也隻有舉手投降的份。
他彎下腰将周琳琅抱了起來,放平,然後他才躺了回去,将她輕輕的摟在懷裏。
“媳婦,中秋有假期,這一次新入營的都能有兩天回家省親的時間,到時候,我再回家看你和阿楊。”楊承郎柔聲的和懷裏的軟團子說着話,“過兩日便是中元節,我回不去,還得你幫忙到爹娘還有弟弟的墳前燒點紙,幫我和他們說一聲,我中秋回去再去看他們。”
“放心吧,我會記得的,也會帶着阿楊去給他們上柱香燒點紙錢。”中元節的東西,她半個月前就已經準備好了,楊承郎不提,她也會記得這麽重要的日子。
周琳琅雖然撒嬌一下就多得了一刻鍾溫存的時間,不過,她自己說一刻鍾,也就一刻鍾,時間到了,楊承郎該起來了,她也沒有再賴着不讓楊承郎動身,自己也沒有再躺着,跟着一塊起來了。
在明宅用了早飯,楊承郎回軍營,周琳琅和一個人回了周家村,楊俞明則留在縣城裏忙着辣椒醬作坊的事情了。
周琳琅一直都知道,林公子說的話,對董大人來說,就等于是聖言一般。
可也沒有想到會這麽快,她回到村子的時候還不到中午,可村學的事情都已經辦好。
“昨天傍晚縣衙的人就來了,直接把兩個屋子的封條給撕了,還說了你二叔的屋子物歸原主,周大根的屋子,任由村裏安排。”老獵戶喝了口茶,繼續道,“村長和大家夥兒商量了下,準備去做一塊木匾挂在周大根原本的屋子,就挂周家村村學堂。”
“好沒創意啊~”周琳琅吐槽了一句,“我二叔一家人呢?”
“他們去幫着收拾村學堂了,這麽久沒住人了,草都比牆頭高了,今天村裏沒事的人,都被村長叫去收拾村學堂了,村長說,整個村确定下來送孩子去村學堂的孩子有十三個,不過,我們邊上兩個村知道我們村裏要辦學堂,也送了幾個孩子過來。”
村學堂的事情已經有了決定,周二根的屋子也物歸原主,周琳琅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那就好,那我就沒什麽好愁的了!”周琳琅舒心一笑,“等二叔蓋好新屋子住進去以後,又算是家裏一件大喜事了,哦對了師父,夫君說,中秋節有假期,能回家住兩天。”
“那敢情好啊!”老獵戶一聽也高興啊,楊承郎去了軍營多久,他就多久沒有見到楊承郎了。
午飯前,出去忙活的周二根一家就回來了,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雖然是累了一個早上,但是,各個臉上都是喜洋洋的。
“人多力量大,村學堂一個早上就差不多收拾好了,下午再去幾個婦人洗洗刷刷下就成了,曬一曬,通通風,打幾張新桌椅和家具,魏先生就能搬進去開始授課了!”周二根用袖子擦了一把汗,一臉笑意難掩,“然後,下午我去找村長幫忙看個日子什麽時候動工把我那老屋子拆了重新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