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阿楊捏着一個不知道是什麽做的簪子招呼她蹲下,周琳琅是一陣頭疼。
“阿楊,将東西放下,這些東西,嬸嬸不能收。”周琳琅摸了摸阿楊的腦袋,解釋道,“太貴重了,我們和你賽維哥哥之間的關系,還不到能收這些東西。”
“爲什麽?賽維哥哥送的禮物,嬸嬸爲什麽不能收?那如果是崂山上的他們呢?”阿楊扁扁嘴很是不解,“賽維哥哥送禮物給嬸嬸,就說明賽維哥哥喜歡嬸嬸,就像我會送禮物給壯壯一樣,因爲我也喜歡壯壯。”
“如果是崂山上的親人送來的,那自然能收,他們是我們的親人,他們若是送來,那定是他們送得起,并且,是長輩的一番心意,但是,這個和你賽維哥哥送的不一樣,不是一個道理,且不說古家家境如何,但是,你賽維哥哥是望隴閣的廚師,和我們,不過是泛泛之交,這樣的泛泛之交,自然還不到能收這些貴重的禮物。”周琳琅盡量解釋的讓阿楊能夠聽明白,說完,歎了口氣,揉了揉眉心,回頭還得想辦法将這個包袱還給古賽維。
也不知道,古賽維是怎麽想的,突然就将這個包袱送來給她。
阿楊跟着歎了口氣,将手裏的簪子放了回去,人小鬼大的攤攤手一臉無奈,“大人的世界真是複雜,嬸嬸,我不懂,但是又覺得嬸嬸說的話很有道理,反正,嬸嬸說的話,都不會錯。”
“今天吃糖了?這小嘴這般的甜。”周琳琅好笑的伸着手指點了點阿楊的腦袋。
“才沒吃糖,嬸嬸說的話都是對的!”阿楊特别認真的辯解了一句,然後擡手摸了摸被周琳琅點的腦門,嘻嘻一笑,“在我心裏,嬸嬸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厲害的人!”
“那比起你叔叔呢?”周琳琅壞笑的反問,“你覺得,你叔叔厲害,還是嬸嬸我厲害?”
阿楊低着腦袋想了幾秒,才回答,“叔叔和嬸嬸一樣厲害!”
“小鬼頭,倒是一個都不得罪!”周琳琅失聲笑了出來,“鬼機靈的,我們家的阿楊,也特别的聰明,在嬸嬸眼裏,阿楊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棒最聰明最讨人喜歡的孩子!”
“是嘛?是嘛?”小小的臉上頓時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仔細一看,好像還有點羞澀不好意思的模樣。
晚上,楊承郎收獲滿滿的回來,依然是攔不住他砍柴的熱情,好像是有無限的精力無處可使一般。
楊承郎雖然說不累,但是,周琳琅總還是擔心楊承郎,所以,這幾天,勸不動他,她也隻好在每餐的飲食上用點心,多做好吃的給楊承郎補補身體。
這個時候的魚要比冬天便宜,村裏有人撈着魚了,周琳琅正好碰見,便買了一條回來炖了魚湯。
将魚湯也端到餐桌上去以後,周琳琅就催着楊承郎去洗了手趕緊來吃飯。
阿楊是個小話唠,一個白天沒見到楊承郎,一上餐桌,就有一籮筐的話說,自然也提起了啊憨送東西來的事情,“叔叔,啊憨叔今天趕着馬車送東西來了,我的衣櫥又被塞滿了,還有你和嬸嬸的!哦對了,賽維哥哥今天給嬸嬸送了好多禮物,可漂亮了,有手镯,有項鏈,還有簪子,不過,我看出來了,嬸嬸最喜歡那一束幹花!顔色不一,我也覺得好看,湊近聞,還有香香的味道,不過,我最喜歡風筝。”
楊承郎本來在給周琳琅挑魚刺,阿楊這話一說完,他筷子吧嗒就放在桌上了,轉頭朝着周琳琅看了過去,嗓音低沉,帶着兩分不悅,“有這回事?”
周琳琅太陽穴就在突突的跳,得了,小心眼的男人又要掉進醋缸裏了,才撈出來曬了沒兩天,這又掉進去了,又更難哄了。
“他是托啊憨一起拿來的,啊憨也不知道裏面是什麽,他自己人沒來,東西我都原封不動的放着,想着什麽時候退還給他,不管是什麽,我總不能收。”周琳琅道,“要不明天怎麽樣?我正好把家裏最近曬幹曬好的蘑菇帶去縣城,酒樓不是要用了嗎?你明天也先休息一天,别再往山裏去了,就帶我和阿楊去縣城一趟。”
“好。”楊承郎臉上的表情這才緩和了幾分,重新拿起筷子将挑好刺的那一塊魚肉夾給周琳琅,又道,“媳婦,你喜歡什麽,明天我們去縣城買。”
“嬸嬸喜歡花!”阿楊接了句嘴,然後看了眼楊承郎的碗,又嘀咕了句,“叔叔,我也要魚肉。”
楊承郎動手又夾了塊魚肉,因爲阿楊還小,擔心他吃魚卡着,倒也沒有直接将魚肉放在阿楊的碗裏,而是又低頭去挑刺。
不過,看他那樣子,就像是在想什麽事情。
幾秒以後,又擡起頭,朝着周琳琅看去,“媳婦喜歡花?除了咱們家現在種着的,還喜歡什麽花,咱們在院子裏再砌兩座花壇,然後去鎮上或者縣城買花苗種上?”
他的語氣是商量的樣子,說完以後,就靜靜的等着周琳琅回答。
周琳琅是一陣扶額,她是不要想楊承郎能有什麽浪漫細胞了。
“嬸嬸喜歡的是一束一束的花,不是種在院子裏那樣的,叔叔你等會兒可以去看看賽維哥哥送給嬸嬸的花就知道了。”阿楊解釋了句,“很漂亮的,我也喜歡,要是縣城買得到,叔叔,你也給我買一束放在我的屋子裏。”
“去縣城裏給你買筆墨紙硯和書。”楊承郎陰測測的應着。
阿楊壓着唇角默默的看着楊承郎,見他毫無反應,他才又朝着周琳琅看去,伸手拉了拉周琳琅的衣袖,“嬸嬸,那你給我買。”
“要是有就給你買。”周琳琅真是哭笑不得,這兩叔侄還暗暗較上勁兒,大的幼稚,小的也幼稚。
得了周琳琅的回答,阿楊就高興的咧着嘴笑了,見楊承郎将魚刺挑完以後,就将自己的碗朝着楊承郎那邊挪去,卻見楊承郎視而不見,再一次将魚肉放在了周琳琅的碗裏。
阿楊撇撇嘴哼了聲,便很有骨氣的将碗收回來,“反正我還有嬸嬸疼!”
“是是是,咱們阿楊還有我疼,來來來,吃你叔叔給你挑的魚肉,我們不和他一般見識。”周琳琅将碗裏的魚肉放到了阿楊的碗裏安慰了兩句,見阿楊低頭吃了,才回頭瞪了眼楊承郎,低聲道,“幼稚鬼。”
被自家媳婦嫌棄上的楊承郎很郁悶的摸了摸鼻尖,低頭默默的喝了口魚湯。
雖然很想知道讓周琳琅和阿楊都很喜歡的花到底是什麽模樣的,但是,楊承郎還是特别傲嬌的沒有去動古賽維送來的那個包裹。
晚上周琳琅便将明天要送去縣城的東西收拾好了,不過,這農家小院的,能整理出來的東西,也都是一些山裏的東西,楊承郎則是連夜将今天打好的獵物收拾了,明一早經過鎮上的時候賣給陶然酒樓。
周琳琅忙完的時候,楊承郎已經從河邊回來,甚至都已經洗完澡好在屋子裏等了她好一會兒。
“你這麽快?”進了門,周琳琅稀奇的問了句。
“沒什麽繁雜的活忙,弄完就回來了,熱水我已經給你提到澡間去了,你可以直接去洗。”家裏雖然有水井,但是,宰殺獵物,楊承郎還是喜歡去河邊,這樣,就不會有血留的院子到處都是,也免去招惹蚊蟲的煩惱,院子還不用擔心會有腥臭味。
“你真是我貼心的小棉襖啊~”周琳琅調笑了句,奔着楊承郎親了口,就拿了衣服出了門。
等她洗完澡回屋子的時候,楊承郎已經躺在了床上,周琳琅悉悉索索的摸索了一會兒後也躺了回去,一邊問道,“承郎,林公子交給你的手令是不是你拿了啊?之前不是一直被你随手放在桌上嗎?這會兒好像沒看見在桌上。”
楊承郎仿佛沒聽見周琳琅的問話,半響沒反應。
周琳琅坐直了,擡腳踢了踢楊承郎,“問你話呢!發什麽呆,手令你是不是拿走了?”
“沒有!我能拿走做什麽?”楊承郎慌忙否認,而後,對上周琳琅狐疑的眼神,他才解釋道,“我不是拿走了,是藏起來了,林公子的手令可不是可以随處亂放的東西,以防萬一,我藏起來了,怎麽了?”
“哦,那就好。”周琳琅點點頭,“我也是想,林公子的手令不是小孩子的玩具,要是不見了麻煩可就大了,所以才問了你一句,藏起來就最好不過了。”
剛才也不過是随意掃了眼才注意到手令不在那了,周琳琅随口問問罷了,知道楊承郎藏好了,周琳琅就不過問了,至于藏哪裏,她是半點好奇也沒有。
第二天,吃過早飯以後,楊承郎就帶着周琳琅和阿楊離開了村子,郭家已經從鎮上搬到了縣城裏,但是鎮上的陶然酒樓依然開着,不過是由原來那一些管事管着,他們也都是和楊承郎熟識的人,楊承郎将獵物拎上門,他們就爽快的給結了錢。
而後,三人才雇了馬車去了縣城。
馬車上,周琳琅想到縣城現在已經開業了的望隴閣,便道,“也不知道生意好不好,望隴閣若是生意好了,對陶然酒樓肯定是有影響的。”
“應該是不錯。”楊承郎是覺得,以前期做的充分準備,望隴閣的生意應該是不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