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承郎怒紅了眼,“我弟弟在世,你們對他究竟如何,是否有像協議上所言視爲己出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整個趙家鎮的百姓都知道!我且不和你言論這個!我弟弟成親以後,便被你們以分家的借口趕出趙府,在鄭家鎮自立門戶,他未分得你們趙家半畝田地,靠着他的雙手支撐着他的家。”
楊承郎控訴着:“他出門在外突然意外而亡,你們趙家狠心奪了他身後賠償金将他懷有身孕的妻子趕回娘家,這就是你們趙家惡毒貪婪,我弟弟承保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血脈險些就留不住了!如今,我不和你們計較這些種種,隻說要将承保接回爹娘身邊,趙老爺,趙夫人,還希望你們莫要太爲難人,我弟弟對于你們趙家而言,那是連一個下人都不如的東西,但是,對于楊家而言,卻是至親,我接回弟弟,對你們趙家并無損失。”
趙老爺和趙夫人被楊承郎的指責說的臉色一陣黑青,“并無損失?楊承郎,你這話說的倒是輕巧!楊承保剛到趙家的時候那身子骨多弱你能不知道?要不是趙家花錢請郎中日日在府裏照料,他能不能好好的長大還是一個問題呢,我趙家花的那些銀子不是銀子?養着他長大吃喝拉撒不是銀子?你想帶回楊承保也行,五十兩,給我們趙家五十兩銀子補償你就盡管把你弟弟帶回去!”
那趙夫人也跟着符合着,“趙家不能白養趙誠,你想要趙誠認祖歸宗,就給我們五十兩銀子。”
說完,趙老爺就讓人送客,直接和趙夫人離開了偏廳。
楊承郎一路幾乎是忍着動手的沖動離開了趙家,他怎麽也沒明白,爲什麽,人能因爲短短二十年變得面目全非。
想想,二十年前初見趙老爺和趙夫人那一副慈愛的模樣,那疼愛和稀罕楊承保的模樣,二十年後,那一副貪婪小人的嘴臉,判若兩人。
趙家如今就算不負往昔榮華,但是,也不至于會缺這小小的五十兩銀子,但是,趙老爺竟然有臉提出要拿五十兩銀子換趙誠的認祖歸宗。
就像當初一樣,偌大了一個趙家,就爲了貪楊承保那不足百兩的賠償金将懷有身孕的阿楊娘逼回娘家。
一百兩對于普通人家,那是大錢,是至關緊要關乎一輩子的大錢。
可對于趙家而言呢?那不過是趙夫人出門去一趟金樓買一件首飾的錢罷了,可趙家卻能爲這麽一點小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楊承郎想,或許,不是趙家老爺和趙夫人在這二十年來變了,或許,他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隻是當初苦于沒有孩子,不得不死馬當活馬醫到處積德行善求子而已,後來,如願了,便原形畢露了。
離開趙家以後,楊承郎買了些祭拜的東西去了一趟楊承保的墳,看着那一坐簡陋的長滿雜草的墳茔,上面寫着趙誠之墓再無其他楊承郎就一陣自責和難過。
他點上香,燒了紙錢,親自動手将墳上的雜草清理了,然後對着趙誠的墳發誓,道,“承保,哥一定會把你接回家的。”
隻要能将他接回去,不得已之下,哪怕是花五十兩,他也要将他帶回爹娘的身邊,讓他在底下能和爹娘相聚,讓他認祖歸宗,重回楊家。
離開趙家鎮以後,楊承郎心情沉重的直接回到了趙家村,心裏有些憋,不知道該怎麽和周琳琅說着五十兩的事情。
他知道周琳琅不會舍不得拿出這五十兩銀子來,隻是,要拿出這五十兩那就等于動了所有的家底,花了這五十兩,他就沒法讓她過一個好年,也沒法在明年春的時候買上幾畝山地。
楊承郎是在太陽下山後才回到了周家村,還沒有到家,半路上就遇到村長媳婦和他說他家裏來了幾個客人,聽到來了客人楊承郎就匆匆的往會趕,一邊疑惑,家裏這個時候能來什麽客人。
等回到楊家的小院子以後,走進去一看,吓了一跳,好家夥,這來的人還真是不少,院子裏包括壯壯和阿楊一共有六個孩子,除了一個十歲左右大的孩子直直的站在那不屑和小的一塊玩,另外五個早已經鬧成了一片。
院子榕樹下支着一張桌子,此時,楊承郎師傅,崂山山匪那人稱張先生的儒雅小生和一個有點面生的男人正圍在那吃着飯菜喝着酒,而周琳琅則是正好從廚房裏端了一盤餃子出來。
“咦,承郎老弟回來了!”儒雅小生張先生是第一個發現楊承郎回來了,那張俊俏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笑意。
楊承郎遠遠的對着衆人點了點頭,等走過去以後,這才認出那個有點面生的男人竟然是剃了亂糟糟的胡子的二當家。
這換了衣裳,改頭換面一下,楊承郎還真是一時間沒有把人給認出來,二當家這收拾收拾了以後,看着倒是沒有那麽紮眼,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倒是和普通的村民沒什麽區别。
“承郎老弟不介意我們招呼不打一聲上你家來做客吧?别說,弟妹的手藝就是好,比咱們家嫂子的手藝不知道好多少倍。”二當家笑咧咧的讨好着周琳琅,“特别是這個餃子,吃的夠味!你家隔壁老嬸子釀的酒也夠帶勁兒!”
楊承郎看了一桌子上的菜便知道,這來做客的一定是自己帶着吃食來的,不然,家裏沒有那麽多東西,臨時過來,也無處能買得到。
桌上上滿滿一桌子菜,大概也隻有那一條魚是今天早上周二根送來的,其餘的,都是二當家他們帶來的,隻是,看着一桌子的菜,楊承郎便朝着周琳琅看去。
果然,就在自家媳婦的額頭上看到了細汗,當下他就心疼了,直接走了過去,當着所有人的面就幫周琳琅擦汗,柔聲問道,“累壞了吧?你吃了嗎?沒吃的話去吃點,吃過了就回屋去歇着,剩下的事情我來就好了。”
“哎呦,承郎老弟比我們大哥還心疼媳婦呢!”二當家取笑着,“這會兒莫不是在心裏怨恨我們來了讓弟妹受累了?”
楊承郎心裏是真這麽想的,但是,卻沒有那麽直白的說出來。
很虛僞的搖搖頭呵了一聲,道,“我媳婦身子骨不是太好,現在天氣涼了,我幾乎不讓她碰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