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兩人被宮女帶到木紫槿面前,表面恭敬地跪下行禮,“奴婢見過皇後娘娘。”
心中卻是百般的不甘,當初木府最最讓人看不起的廢物,如今卻一路風生水起,做到了皇後的位置,這對于女人來說,已經是無上的榮耀,再無法更進一步,她到底憑的什麽?
而這段時間她們雖然成爲了普通的宮女,身份也是最低的,做的都是些最粗陋的活兒,原本細嫩的雙手現在傷痕累累,原本柔嫩的臉現在也曬的又黑又粗糙,她們本來長的就不是多麽傾國傾城,再這麽一番折騰下來,真就連那些宮女都不如了。
“大姐,二姐,起來吧。”木紫槿緩緩放下茶杯,臉容聖潔而甯靜,之前的種種,已經不想再提了。
“多謝皇後娘娘。”
兩人起身,低眉垂目地站着,敬聽教誨。
木紫槿道,“大姐二姐,原本你們兩個應該到寺中清修,不過皇上念在我們之間的姐妹情分,留你們在宮中做女官,你們該知道自己的身份,做好本份,勿做他念,明白嗎?”
木青槐暗暗冷笑,什麽意思?這是在提醒她和大姐,雖說是留在皇宮了,卻别想有其他心思,否則還是會被趕出宮去嗎?“是,皇後娘娘。”
木紅竹有些心不在焉,大概覺得這輩子也别想比過木紫槿,沒了指望,所以怎麽樣都無所謂了吧。
“皇上駕到!”
孝德帝大步進來,對木紅竹姐妹視若不見,目光一直在木紫槿身上。
“奴婢參見皇上。”
木青槐頓時激動的有些顫抖,趕緊見禮。
以前皇上還是淮王時,就是人中龍鳳,如今穿上龍袍,更是冷酷銳利,簡直讓人移不開視線。
孝德帝頭也不回,對木紫槿道,“囑咐過了?”
木紫槿微一笑,“差不多了。”
孝德帝冷冷道,“你們兩個還不下去?”
木青槐頓時難堪的要命,更是強烈的妒忌着,不行,她這輩子唯一的指望,就是成爲孝德帝的女人,否則就真的隻能老死宮中了。
“奴婢告退。”
姐妹兩個退出來,木紅竹才忽然回過神,一把揪住木青槐,“二妹,我們怎麽辦?”
皇上雖然把她們提成女官,可還不是一樣是勞碌的命嗎,何況三妹現在成了皇後,那些宮女就又有了嘲笑諷刺她們的由頭,她實在是受夠了,皇宮這鬼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木青槐莫名其妙,“什麽怎麽辦?大姐,難道你也想讓皇上……”
“什麽皇上不皇上,我是說我們怎麽辦,難道要一直被她們羞辱嗎?”木紅竹氣的臉通紅,她本來就沒什麽腦子,遇到事情也是一根筋,能想出辦法來才有鬼。
木青槐冷笑,“管她們做什麽?她們分明就是妒忌,就讓她們說去呗,你要問我這個,那我沒有辦法,難道你還能堵住她們的嘴不成?”
“我--”木紅竹語塞,接着似是想到了什麽,眼睛亮了亮,“二妹,不然……”她壓低了聲音,左右看了看,沒有什麽人,又接上道,“我們逃吧?”
木青槐吃了一驚,“逃?逃得了嗎?”
九重宮禁,步步殺機,就憑她們兩個弱女子,而且還是蜀王曾經的妃子,能逃到哪裏?
木紅竹喉嚨哽了哽,卻是真的起了逃跑之心,目光炯炯,“總要試試,不然我們遲早會被她們逼死!二妹,你不要以爲三妹這是在提拔我們,她其實也是變相地在羞辱我們而已,等哪天她不高興了,一句話就能要了我們的命,你真的一點也不擔心。”
木青槐眼睛裏露出詭異的笑容來,“你以爲我們能逃得掉?就算能逃出皇宮,三妹不肯放過我們,還不照樣把我們抓回來?”
“現在哪管得了那麽多!”木紅竹不耐煩起來,“反正我不想留在皇宮裏了,咱們找個機會逃吧,啊?”
内侍從殿内出來,要帶她們到藏書樓和繡坊,木青槐向大姐使個眼色,意即不要多說,免得惹禍上身。
木紅竹恨恨閉嘴,可這逃跑的念頭一旦升起,哪那麽容易打消,一路往繡坊走,她心裏還在飛快算計着,什麽時候才是逃跑的最佳時機。
屋裏,孝德帝道,“紫槿,别理會她們,免得你心中不痛快。我已吩咐他們準備好,咱們這就去别苑。”
昨日太後提及蜀王,孝德帝心中也有些不平,去看看皇兄也罷。
木紫槿道,“我知道,這就走吧。”
“好。”
内侍楊公公已打點好一切,待孝德帝和木紫槿上了馬車,即吩咐上路。
别苑離皇宮并不算太遠,兩人也不急于趕路,邊行邊看風景,但見處處詳和,百姓們都奔着明天的幸福生活而去,孝德帝心中頗爲欣慰,他這個皇帝雖然是“半路出家……”,不過好歹也頗得百姓們愛戴擁護,足夠了。
兩個時辰後,隊伍到達别苑,兩人下了馬車,緩步進去。
蜀王就坐在院子裏的石桌旁,桌上擺着一壺酒和一個酒杯,許是因爲心事太重,他鎖着眉,緊抿着唇,一眼看去,曆盡滄桑。
孝德帝忽然覺得他很可憐,就算之前他幾次要殺自己,到了如今,也不足挂齒了。“皇兄。”
蜀王身子猛地震了震,好像聽到了四弟的聲音?可是這怎麽可能,四弟沒有賜自己一死,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德,怎麽可能會來看他?
看他隻是呆坐着不動,孝德帝自然以爲他是在恨自己,也不以爲意,上前幾步,“皇兄可安好?”
木紫槿也歎了一聲,“皇兄清瘦了許多,是不習慣這裏嗎?”
真的是他們?蜀王終于回過神,擡頭看向這一對站在自己面前的璧人,呆了一會兒之後,忽然笑了,“四弟,你好運氣,有四弟妹相助,朕輸的不冤。”
雖然已經降爲蜀王,不過他做皇帝那麽多年,自稱“朕……”習慣了,一時半會,改不了口。
而且服侍他的人都知道,他神智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清醒時跟正常人無異,糊塗時誰都不認,脾氣暴躁,摔東西、打罵身邊的人再正常不過,弄的服侍他的人叫苦不疊,所以平常如果無事,他們都離他遠遠的,免得無辜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