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卻并沒有她想像的那樣勃然大怒,而是冷冷道,“蘇皇後,你的所做所爲太令人寒心了,哀家雖不問朝政之事,但廢掉一個失德的皇後,還是有這個權利的。皇上,蘇皇後宜打入冷宮,聽侯處置。”
宣德帝道,“是,謹遵母後吩咐。”
“你們敢!”蘇皇後騰騰下去,站到蘇默然身邊,叉起腰來,“本宮才是魏朝的皇後,誰能廢了本宮?父親,别跟他們廢話,動手吧!”
宣德帝厲聲道,“蘇默然,你還不承認謀朝篡位?”
蘇默然瞪了蘇皇後一眼,放低了姿态,“皇上息怒!臣對皇上從無二心,是小女胡言亂語,皇上不能因此而懷疑臣啊!”
蘇皇後愣了愣,急道,“父親,你這是怎麽了?我們都謀劃這麽久,就差最後一步了,你這時候退縮,不是太可惜了嗎?”
使者們一聽,心裏立刻雪亮,果然是蘇國公父女陰謀反叛,這下有好戲看了。
“孽女,你還胡說!”蘇默然急了,連使眼色給她,“爲父對皇上一向忠心耿耿,幾曾做過半點背叛之事?你還不快向皇上太後請罪?”
“父親!”蘇皇後狠狠跺腳,“你别天真了!事已至此,你要不動手,皇上就會殺了你,太後也會殺了我,反正你所有的兵馬都已圍住皇宮,連禁軍都聽你指揮,誰若不從,殺了便是,你怕什麽?”
啊?
衆人頓時慌了神,原來今日進宮赴宴,竟是他們的最後一餐?天啊,這可怎麽辦!
人群恐慌一起,大殿上便要開始亂,所有人都争先恐後湧往殿門口,大喊着“逆賊叛亂了……”,桌子被碰倒無數,湯湯水水也灑滿地,大理石地面沾上油水,變的溜滑無比,有人不慎摔倒,再撞倒其他人,叫痛的,罵娘的,此起彼伏,甚是熱鬧。
蘇默然頓時傻了眼,他原本還想息事甯人,今日先蒙混過去再說,結果被女兒三言兩語,全搞砸了,把他給氣的,“蘇靈璧,你這個白癡!”
宣德帝冷笑,厲聲喝道,“來人,捉拿叛賊蘇默然、蘇靈璧,就地格殺!”
“是!”
宣德帝身後的侍衛立刻手持刀劍,繞開衆人,向蘇默然殺過去。
蘇皇後用力晃晃父親的衣袖,急道,“父親,動手吧!再不動手,咱們都得死!”
真不明白,謀劃這麽久,事到臨頭父親卻退縮了,到底怎麽回事?
蘇默然眼裏閃過一抹狠色,事已至此,隻能起事了,否則必要讓宣德帝給殺了不可!他忽然大喝一聲,“都給我站住!”
别看他不會武功,這一嗓子倒是中氣十足,震的人耳朵嗡嗡響,衆人居然全都停了下來,驚恐不定地看着他。
原先在殿外的一隊禁軍立刻闖進,護在他四周,明晃晃的刀劍對準了衆人。
朝臣和使者中雖然也有武将,但按慣例進殿面聖是不能帶兵刃的,所以他們都不敢輕舉妄動。
“關門!”蘇默然大喝,待殿門“碰……”一聲關上,他在禁軍保護之下,站到了宣德帝對面,冷笑道,“皇上,你說對了,我就是要反了你,自己當皇帝,怎麽樣?”
宣德帝怒道,“你--”
大殿的門一關,外面的侍衛察覺到不對,立刻就要沖進去。
然而從四面八方忽然湧出無數黑衣蒙面人,沖過來就是一頓砍殺,這些侍衛還沒來得及出聲,就命喪黃泉。
“啊!”正送美酒過來的一隊宮女哪見過這等情景,頓時吓的失聲尖叫,扔掉酒壇,四散奔逃,大叫起來,“殺人啦!殺人啦!”
黑衣蒙面人立刻追殺過去,要了她們的命。
結果這一幕被更多的人看到,所有人都驚慌失措,尤其宮中本來就請了很多玩雜耍的藝人,見狀全都吓的魂飛魄散,一邊像沒頭蒼蠅一樣奔逃,一邊大聲叫,宮中各處都被驚動,很快亂了起來。
内侍宮女們一聽動靜不對,都說皇宮被叛軍占領了,再不趕緊逃命,就要被剁成肉醬了,他們哪敢多待,紛紛回去收拾了一下細軟,抱着逃命。
“紅绡,你好了沒有,快點走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綠羅提着個小包裹,急急催促着屋裏的人。
“好了好了,”紅绡也顧不上收拾其他,抱着小包袱匆匆出來,小臉煞白,“綠羅,叛軍當真占了皇宮嗎?不是還有淮王在嗎?咱們就這樣逃了,會不會被責罰啊?”
綠羅狠狠白她一眼,“你還做夢呢?淮王自己傷重的都要死了,還能治得了叛軍?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自己走了?”
紅绡歎口氣,外面也不知道是什麽情形,既然大家都逃,那就先走再說,反正就算她留下來,也改變不了什麽。
兩人一起出來,遠遠就看到一些黑衣蒙面人正沖過來,見人就殺,殘忍之極。
綠羅吓的人如其名,臉都綠了,拽着紅绡換了個方向,“走這邊。”
紅绡腦海中卻忽然響起木紫槿的話:若陷入絕處,你的生路在東南方。她果斷一拉綠羅,“走這邊。”
“你瘋了!”綠羅難以置信地瞪着她,“你沒看到叛軍從那邊過來嗎,你還敢往那邊?”
紅绡急急道,“走這邊,肯定沒錯!”
“你……要死你自己死,别拖上我!”綠羅沒好氣,狠狠甩開她,往相反方向跑去。
“綠羅!”紅绡追了兩步,沒追上,眼看黑衣人往這邊殺過來,她沒時間多想,往東南方跑過去。
結果她這一路上還真就沒再碰到叛軍,而是碰到一夥正與叛軍作戰的禁軍,從旁指揮作戰的,正是甯明遠。
“王妃果然神人!”紅绡驚喜莫名,知道大局肯定不在叛軍手中,她立刻放棄逃跑的念想,猜想承乾殿上肯定有大事發生,不如悄悄摸過去,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而綠羅就慘了,剛跑出沒多遠,正與黑衣人碰上,吓的她尖叫一聲,回頭就跑,結果沒跑兩步,就被一刀砍倒,死的倒也痛快。
承乾殿上,此時正處于對峙狀态,一些膽小的都要吓尿了,拼命想着自己待會是不是應該向蘇默然示好,以免被他秋後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