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殘忍笑道,“梓月,你還有什麽證據?”
“臣女……”向梓月眼珠亂轉,腦子急劇轉着,卻什麽理由都想不出。
“梓月,你若沒有真憑實據,那就是誣告,一來臣下誣告宗室親王,是死罪,二來你期瞞于朕,欺君之罪,也是罪在不赦,朕會将你推出斬首,你想清楚了。”宣德帝慢吞吞提醒。
“不!”向梓月大驚,臉無血色,“臣女、臣女有證據,有證據!”
怎麽辦!
說了父親要死,不說她自己要死,怎麽弄到最後,事情成了這樣了?
“那就把你的證據說出來,看能不能說服朕。”宣德帝故意看向元蒼擎,不過他注定失望,因爲他這個四弟,心智堅定的很,根本就一點慌亂的樣子都沒露出來。
“臣女……”
“孽女,你誣告王爺,欺瞞皇上,罪在不赦!皇上,臣教女無方,實在慚愧,請皇上按律處置這孽女,臣絕無怨言!”向佩明咬牙攥拳,雖然心中撕裂一樣痛,卻還是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犧牲女兒,保全元蒼擎和他們的大計。
向梓月震驚莫名,“父親!”她沒聽錯嗎?虧得她還在猶豫要不要說出實情,免得害死父親,可父親居然要皇上殺了她,天下有這樣狠心的父親嗎?
“我沒有你這樣的孽女,你做出這等事來,國法難容,皇上要如何處置你,我都認了,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向佩明臉色鐵青,狠心不看她,希望女兒能明白他的苦心,如果這樣還是救不了女兒,等将來到了地下,他會向女兒賠罪的。
然而向梓月如果真的明白事理,就不會到今天這一步,聽了這話,她先是呆了半晌,突然放聲大笑起來,聲音尖銳高亢,讓人頭皮發麻。“好、好父親,哈哈哈……我、我太幸運了,被心愛的人背叛,又、又被親生父親抛棄,我、我……哈哈哈……”
木紫槿暗暗搖頭歎息,對于向佩明的丢卒保帥、大義滅親,她很是敬佩,雖然向梓月是咎由自取,無論落到什麽下場都不爲過,但向佩明卻是難得的棟梁之材,如果向梓月真的死了,他會不會一蹶不振,難當大任?
“孽女,還不向皇上、王爺認罪?”向佩明忍着心裏的痛苦,厲聲指責。
向梓月猛地收住笑聲,陰狠地瞪着他,“父親,你真要皇上殺我?你就一點不顧念我們之間的父女情分?”
“你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怨得了誰。”向佩明移開目光,心裏早已在滴血。
“好,很好,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義!”向梓月舉袖狠狠一擦眼淚,厲聲道,“皇上,臣女有證據!臣女親耳聽到父親跟手下說,要整頓好兵馬,随時聽候淮王調遣,他們根本就早有密謀,要背叛皇上!”
向佩明臉色慘變,反手一掌将她打了出去,“畜牲,你胡說什麽!”心裏卻早已驚駭莫名,這孽女竟然一點看不明白他的意思,連這樣的話都說的出來--難道她不知道,這話等于把他和王爺都推到死路上去了嗎?
其實方才他說那話的意思,不是要向梓月死,而是在給她生的希望,如果她承認隻是因爲妒忌而誣陷淮王,不但淮王會看在他的面子上,替女兒說情,就連木紫槿也不可能坐視不理,再加上太後很疼愛這一對小夫妻,幾下裏一說合,女兒這條小命就算是保住了。
可惜,這個不孝女,不但沒明白他的苦心,爲了自己活命,還把他和淮王都給出賣了,簡直不可饒恕!
向梓月原本就受了斷腕之痛,這些天又不肯好好休養,所以一直發燒,身體很虛弱,哪經得起向佩明之下的一掌,被打倒在地,眼前一陣發黑,好一會兒都緩不過來。
宣德帝一臉殺機,笑的惡毒,“向愛卿這麽急着動手做什麽?難道梓月說的是真的,所以愛卿惱羞成怒,想要殺人滅口了?”
“臣不敢!臣對皇室從無二心,是這孽女瘋言瘋語,不但污辱了臣對皇室的忠心,還要陷王爺于不義,臣才容不得這等孽女,皇上明察!”向佩明撲通一聲跪下,神情雖憤怒惶恐,卻并不顯得心虛,到底是過來人,而且不是第一次被宣德帝猜忌,所以這點分寸他還有。
“是嗎?”宣德帝明顯不可能相信,笑容譏诮,“所謂‘無風不起浪’,若向愛卿與四弟之間并無密謀,梓月又怎會聽到什麽?四弟,你倒是沉得住氣,就不爲自己辯解嗎?”
一直沉默冷漠地元蒼擎聞言眉頭微皺,“臣弟又沒做過,何必辯解。”
向佩明心中稍安,王爺看來是打算咬住不認,那僅憑孽女的話,皇上也不能将王爺怎樣。再說,他交代手時,隻說整頓兵馬,随時聽候淮王調遣,但沒說是起事,皇上也抓不到什麽把柄去。
宣德帝冷笑,“四弟這是要推個一幹二淨了?朕早就聽聞,當初你曾暗中拜訪過向愛卿,可有此事?”
元蒼擎冷冷道,“回皇兄,臣弟确實曾到過安平侯府上,這并非什麽秘密。”
宣德帝摸索着手上的玉扳指,越發有了興味,“四弟的意思是,你與向愛卿商談的事,都可以讓朕知道了?那你倒是說說,你們都商談了什麽?”
向佩明冷汗都要流下來,因爲他心裏很清楚,皇上的猜忌之心比誰都重,此番對他和淮王起了疑心,恐怕今日之事很難善了了。都怪自己女兒,少不更事,将事情弄成這樣,讓他有何面目面對淮王?
元蒼擎依舊面不改色,“回皇兄,臣弟與安平侯隻是随便聊聊,并無其他。”
木紫槿暗暗好笑,宣德老兒聰明一世,糊塗一世,他真以爲憑向梓月一句話,就能讓蒼擎承認什麽嗎,太天真了!“不知道皇上在懷疑什麽?蒼擎與安平侯素無瓜葛,如果不是因爲與向梓月有些淵源,也不會有什麽糾纏,皇上難道隻憑一個怨婦的幾句話,就要懷疑蒼擎嗎?”
這話頓時惹毛了向梓月,沒等宣德帝開口,她就嘶聲大叫,“木紫槿,你說誰是怨婦?你才是怨婦,我不是,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