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毅跟甯明遠對視一眼,都在彼此臉上看到了憤慨之色。他們的女兒都是慘死在蘇默然父女手上,盡管司徒毅還不知道,司徒皇後也是中了蘇貴妃的毒,不過這筆仇早晚是要報的,他們當然不希望蘇貴妃爲後。
宣德帝颔首道,“此事朕亦問過母後,當從後宮中擇溫良賢淑之人爲後,統領後宮。”
他其實比較中意蘇貴妃,不過母後卻反對,說是要再問過上天的意思,他正想借機會再試一試木紫槿究竟有多大的神通,所以立後之事,還沒有最終定下來。
“皇上英明。”蘇默然暗暗得意,如今朝中大多數臣子都與他一氣,後宮更是無人能蓋過自己女兒風頭,她不爲後,誰爲後。
太後将木紫槿召進宮,說些體己話。
兩人是最最真心待甯皇後的,往常也是她們三個一起叙話解決,如今甯皇後音容仿佛仍在,人卻已魂歸離恨天,她兩個都是悲從中來,雙雙落淚。
安玮等人各自勸說自己的主子,好一會兩人才平靜下去,眼睛都有些腫了。
“馨兒在天有靈,得知太後如此挂念于她,定會瞑目。”木紫槿微一笑,盡量沖淡這悲傷的氣氛。
“罷了喲,哀家現在最擔心的,是蘇家專權,紫槿,你有什麽好法子嗎?”要阻止蘇貴妃爲後,就必須借上天之口,說她不是命定的皇後,可上次那種選後的法子是不能再用了,要如何讓蘇貴妃父女反對不得,還得多斟酌斟酌。
木紫槿道,“回太後,并非妾身不願開這個口,妾身是覺得,上次借天命選後,蘇丞相已是諸多不滿,此次必定也能想到這一點,故而有了應對之策,若是不指蘇貴妃爲後,蘇丞相必不會善罷甘休。”
太後思索一會,深以爲然地點頭,苦笑道,“哀家倒是沒想到這一層去,那依你之見,又當如何?”果然找紫槿商議事情是對了,否則她還以爲,隻要借了上天的名義,蘇家就無話可說呢。
木紫槿眼中精光一閃,“太後恕妾身多言,完顔部日漸強大,隐有不服朝廷約束之意,是嗎?”
其實這也是她借了重生之便,才知道的消息,當年完顔部還隻是個不起眼的小部落,所以處處求朝廷庇佑,才會極力讨好朝廷,還将其部落的小公主,也就是完顔真送進宮來服侍宣德帝,以示臣服之心。
然而他們暗地裏卻不斷招兵買馬,擴充勢力,在三年後,也就是上一世的木紫槿死的那一年,忽然起兵反叛,打了朝廷個措手不及,險些讓他們得了逞。
“不錯,确有此事。”太後眼中精光一閃,“你的意思是……”
“完顔真不是也剛剛進封了貴人嗎,妾身看她興趣端莊,進退有度,性子還算不錯,太後何不建議皇上,以安撫完顔部爲名,立完顔真爲後?”
宣德帝最重視的是自己的江山,至于誰爲後,他并不是特别執着,如果拿出這個理由來,十有八九他會同意。
當然這并非長久之計,木紫槿的意思隻是想用此拖延一下時間,待元蒼擎集齊蘇貴妃父女做惡的證據,将之徹底扳倒,再看完顔部表現如何,所以即使完顔真被封爲後,隻要壓制住完顔部,想要廢掉她,也是分分鍾的事。
太後欣然道,“不錯,這的确是個好主意,哀家知道了。”
“是,太後英明。”
太後贊賞地看着木紫槿,心中感歎賢良女子應當如此啊,将來擎兒果真能登基的話,木紫槿必定是一代賢後,她就再也不用操心這些事了。
待宣德帝下朝,太後即讓人将他請了過來,當着木紫槿的面。
諄諄教導,“皇上,哀家知道你因立後之事,猶豫不決,不過哀家以爲,爲後之人,定要寬容仁慈,細心撫育皇子,并非要美豔無雙,嬌柔動人,更不要時時想着争寵奪勢,否則難爲後宮表率。”
“是,母後教訓的是。”宣德帝聽出太後話中有話,再看一眼木紫槿,心中已有數,“立後之事,還請母後明示。”
“也罷。”太後輕撚佛珠,“哀家的意思,是要以安撫人心爲主,不是哀家要幹預朝政,可完顔部近來多有動作,哀家以爲攘外必先安内,完顔真性子溫婉,不驕不躁,适宜爲後。”
宣德帝多少有些意外,“她嗎,畢竟是外族,若立她爲後,朝臣恐多有微詞。”
“就因爲她是外族,隻身在後宮,才不生外心,皇上明白嗎?”
宣德帝恍然,瞬間想到司徒毅在朝中的坐在--當然他還沒意識到蘇默然比司徒毅猶有過之,不過太後這一說,正說中他的痛腳,他立刻道,“母後英明,兒臣早知道完顔部不甚安分,所以已經下旨,封完顔部族長的兒子完顔律爲戶部侍郎,留他在京城任職。”
木紫槿暗暗冷笑,說好聽了是任職,說白了不就是扣着完顔律當人質嗎?此舉肯定引的完顔部頗爲不滿,如果這時封完顔真爲後,則讓他們也不好多說,還真是趕巧了。
“如此甚好,那就這樣定了,至于蘇貴妃,既然寬容大度,想必也不會反對,你多多安慰她,也就是了。”太後與木紫槿交換個眼色,意即成了。
宣德帝施禮道,“是,兒臣謹遵母後懿旨。”
太後微一颔首,甚爲滿意。
之所以立完顔真爲後,她自然是出于各方面的考量,首要的一點,就是壓抑蘇家在朝中的地位。
其實對于太後與木紫槿的用心,宣德帝不是一點不知道,隻不過他現在一心想要除掉元蒼擎,得到木紫槿,所以不想明面兒上跟太後鬧翻,加上完顔部也确實需要安撫,所以才順水推舟,同意立完顔真爲後,至于以後的事,以後再看。
聖旨一下,衆皆愕然,誰也沒想到皇上會立無權無勢的完顔真爲後,可既然太後一力支持,宣德帝又拿國家大事堵了蘇默然的嘴,他再氣也不能說“我去對付完顔部……”,故誰都沒有理由反對,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