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略一思索,冷聲道,“來人,将一幹人等傳到芙蓉殿來,朕有話要問!”
“遵旨!”
半個時辰後,所有與甯皇後有過接觸的人,包括之前來請安的蘇貴妃等人,都安靜地站了,等着被問話。
宣德帝先命禦醫檢驗甯皇後喝剩的燕窩粥,禦醫們仔細檢驗後,當下變了臉色,給出了和衛夕所說一樣的答案。
宣德帝一聽這話,登時龍顔大怒,拍案而起,“竟有這等事?”
這麽說早就有人起了謀害甯皇後之心,而且一步一步将她推向死亡的深淵,他卻茫然不知?
蘇貴妃在旁暗驚,看向木紫槿的眼中更是多了幾許怨毒之意:原來木紫槿竟然已經查到了這麽多!還是父親說的對,那藥以後真不能再用了,否則定會出事。
“皇上息怒!”禦醫們戰戰兢兢,“臣等、臣等大意了!”
“都該死!”宣德帝龍顔大怒,“如此大事,你們竟然輕松一句大意就想糊弄朕,都該死!”
“皇上息怒!”木紫槿趕緊過去相勸,“衆位太醫大人隻是按病開藥,這燕窩粥本也未經他們之手,會有此纰漏,也不是他們的錯。”
“啊呀!”蘇貴妃卻突然驚叫一聲,以手掩口,“那、那燕窩粥有毒嗎,那、那--”
“怎麽了?”宣德帝餘怒未消,重重坐了下去,“你也知道?”
“臣妾不知!”蘇貴妃假裝一臉恐懼,“臣妾今日與幾位姐妹到皇後娘娘這邊探望,也一同用了燕窩粥,不知道臣妾是否也中了毒?”
木紫槿心中一動,倒沒想到蘇貴妃有此一手,不過轉念一想,也随即釋然:既然毒藥是她所下,她當然明白這毒藥的藥性和藥理,必是肯定吃下對她無礙,所以才選擇當着下人的面喝下,這樣就可以證明她并不知道燕窩粥中有毒,可以洗清嫌疑了。
蘇貴妃,你夠狠!
宣德帝不知她是罪魁禍首,一聽這話登時也緊張起來,“你怎的不早說,太醫,快給靈璧診脈!”
“皇上,昭儀娘娘稍安勿躁。”太醫中有精通此道者立刻回禀,“此藥需在人全内慢慢積聚,才會一朝暴發,偶爾用一次兩次,過幾天就會自行排出,于身體無礙。”
蘇貴妃狀似驚喜地拍拍胸口,“原來如此,有勞大人相告。”
宣德帝也松了一口氣,繼而想到什麽,變色道,“下毒之人就是君葉?”
“想來是的。”木紫槿一面說話,一面暗中注意蘇貴妃的反應,“否則她也不會在得知皇後娘娘毒發身亡之後,畏罪自盡!”
“這般死太便宜她了,朕該将她千刀萬剮!”宣德帝恨恨地拍着桌面。
木紫槿心下暗歎一聲,君葉也就是被滅了口,否則就算她肯說出實情,依着宣德帝對她的怒,恐怕也保不得性命了。
“好個君葉,居然會做出這等事來!”蘇貴妃忿忿不平,“虧得皇後娘娘平日那般善待婢仆,她怎下得去手!”
木紫槿暗暗冷笑,故意道,“皇上,妾身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是。”木紫槿平靜地道,“臣妾是覺得,君葉一個小小宮女,與娘娘又無怨無仇,何以會用如此歹毒而又不爲人知的法子加害娘娘?”
宣德帝眼神一變,“四弟的妹的意思是……”
蘇貴妃立刻搶過話來,“淮王妃的意思,君葉是受人指使?那依王妃之見,是誰如此滅絕天良,要害皇後娘娘?”
你來問我?你還有臉來問我?木紫槿暗暗咬牙,面上卻一臉無辜,“回皇上,妾身也無從得知,隻是依常理推斷而已。”
宣德帝略一沉吟,點頭,“四弟妹所言有理,朕會着人詳查此事,絕不能讓馨兒死不瞑目!”
木紫槿搖頭,暗暗歎息:如果不能揪出蘇貴妃父女替甯皇後洗清冤屈,隻怕她也隻能死不瞑目了。
甯皇後一朝暴斃,不但朝野上下爲之震驚,就連太後也是無法接受,哭昏了好幾次,心中難安。
不過,因爲太後和朝臣們皆不知個中隐情,都當甯皇後是産後傷身,積郁成疾,所以也不會想到哪裏去。
在太後親自授意之下,甯皇後的葬禮自是格外隆重,當然,人死都死了,就算再怎麽隆重,也終究不過一場虛空而已。
看着甯皇後的棺木入了皇陵,木紫槿歎息不止,甯明遠更是哭的求死不能,讓人看着就想陪着一起落淚。
木紫槿是越想越悔恨,總覺得甯皇後的生死之劫果然應在她身上,能否救得了甯皇後,全在她一念之間,如果她沒幫着甯皇後當上皇後,而在查到有人要下毒害甯皇後時,就直接将此事挑明,或許事情就會不一樣。
元蒼擎實也不願意看到她再自責下去,便安慰她道,“紫槿,你萬不可如此想,既然蘇貴妃父女處心積慮要害甯皇後,你又如何阻止得了。”
“說的是。”木紫槿挺起腰背,神情堅決,“馨兒已去,多想無益,最要緊就是找出兇手,替她鳴冤!”
元蒼擎握着她的手,一邊替她把脈,一邊問,“紫槿,你覺得如何,肚子有沒有再痛?”
甯皇後一死,紫槿必定傷心莫名,他真擔心她肚子裏的孩子,再度離他們遠去。
木紫槿偎在他懷裏,啞着嗓子道,“你放心吧,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孩子很好,我就算難過,也會顧念他的,馨兒已經去了,我不能再讓咱們的孩兒,也跟着受罪。”
元蒼擎歎息一聲,攬緊了她,眼神卻酷寒:蘇默然,蘇貴妃,今日你們所做一切,他日必要百倍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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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明遠也是不放心小皇子,百般打聽,結果不出幾天,太後便親指了一名妃子,生有一名公主的栾妃代爲撫養小皇子。
這栾妃相貌清秀,舉止端莊,性格也較爲溫婉,因其一切都平平無奇,故而在宣德帝這裏并不怎樣得寵。想來太後就是看中她遠離皇宮紛争,也耐得下性子,所以才由她來撫養小皇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