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甯明遠哭着喊,“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木紫槿才止住的眼淚又嘩嘩地流下來,“甯将軍,是妾身的錯,妾身沒有保護好馨兒!”
“不!”甯明遠哭着搖頭,“與王妃無關,是馨兒、馨兒命不濟……馨兒,我可憐的女兒……”
白發人送黑發人,還有比這更凄慘的事嗎?
“甯将軍節哀。”木紫槿低低地抽泣一聲,“馨兒已逝,甯将軍千萬振作,多多顧念小皇子,好歹是馨兒留下的一點血脈……”
一句話未完,甯明遠哭得更兇,她又是愧疚又是傷心,也不知道再怎麽安慰他,隻能呆呆地看着這一日之間陰陽永隔的父女兩人,半晌無言。
隔了一會,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忽地發現有什麽不對勁,視線停在甯皇後緊攥的左手上,“這……”
甯明遠正自悲痛欲絕,根本不曾察覺。
木紫槿小心地去碰觸甯皇後的左手,發現她攥得甚緊,且有隐約的血迹透出。她知道必有蹊跷,就直起身體,費力地扳開甯皇後左手,那染血的袖口就露了出來。她小心地将之展開,露出上面的一團血迹來。
她仔細辨認了一會,眼神慢慢森寒,低聲叫,“甯将軍快看。”
聽出她語氣不對勁,甯明遠愣了愣,擡頭去看,“這……”
“馨兒臨死前留下的線索。”木紫槿白着臉冷笑,“是個‘蘇’字。”
蘇貴妃,果然是她!看來是馨兒臨死前知道了害自己的兇手,可因爲某些原因,又沒辦法告訴别人,所以在袖口留字,指證兇手。
甯明遠一呆,想到平日裏與蘇默然的不和,以及甯皇後統冠後宮之後,蘇貴妃必定萬般不甘,他陡地狂怒了眼神,起身就往外走。
“甯将軍!”木紫槿吓了一跳,立刻攔住他,“你要去哪裏?!”
“去找皇上,将蘇貴妃斬首,替馨兒報仇!”甯明遠咬牙切齒,滿眼血紅,竟似失去了理智。
“萬萬不可!”木紫槿急急地解釋,“我們無憑無據,僅隻這一個血字,是不能說明什麽的,就算皇上問起,蘇貴妃父女也有面般理由推托,沒用的!”
“管不了那麽多!”略一遲疑之後,甯明遠繞過她就走,“臣早料到蘇默然父女必不會就此罷休,可沒想到他們竟對馨兒下如此毒手!”
“甯将軍千萬忍耐!”木紫槿竭力說服他,“你這般沖動,隻會給蘇貴妃父女機會,将甯家徹底扳倒而已!”
甯明遠吃了一驚,到底還是無助地看向她,“那、那依王妃的意思,又該如何?”
難道任由馨兒枉死,蘇貴妃父女得意嗎?
“自然是暗中收集證據,找機會将蘇貴妃父女現出原形!”木紫槿眼裏閃着堅毅的光,“甯将軍現下要辦好馨兒的後事,還有千萬顧念好小皇子,其他的事,王爺日後會詳細說與将軍聽,從長計議,可好?”
甯明遠看着她,這般時候也隻能選擇聽她的話,何況一直以來她有多顧念甯家,他比誰都清楚。“如此,末将就仰仗王爺王妃了。”
“妾身不敢,妾身定會讓害死馨兒的兇手承擔起罪責,甯将軍放心就是!”
這誓言便算是她說給甯皇後聽,但願她泉下有知,可以看着自己親手爲她報仇!
元蒼擎已聽到木紫槿的話,來到門口,對甯明遠微一點頭,“甯将軍放心,紫槿所說正是本王的意思。”
甯明遠心中有數,鄭重一抱拳,“末将一定誓死追随王爺!”
“甯将軍客氣了。”
不多時,外面響起喧嘩聲,接着是宮女們的尖叫:
“快來人哪,快來人哪,君葉死啦!”
“是懸梁自盡,啊!怎麽會這樣?”
很快有人将此事禀報了宣德帝,因爲君葉是甯皇後身邊的人,而宮中又有了些傳言,說甯皇後是被人害死的,他自然要來問個分明。
“參見皇上。”
衆人跪倒行禮,蘇貴妃眼裏則閃過一抹不安,她已讓人殺了君葉滅口,但做成了是君葉自殺而死的假象,以将所有罪名都推到君葉身上。
不過現在正檢查君葉屍體的是元蒼擎,依他的精明,會不會看出破綻來?
“都起來吧。”宣德帝臉色鐵青,“怎麽回事?朕聽太醫說,馨兒是讓人給毒死的?”
木紫槿恭敬地道,“回皇上,臣妾這些日子與皇後娘娘見的多些,若依着她先前的病症,斷不會突然仙逝才對,所以讓王爺檢驗的仔細了些,才發現娘娘是中毒而亡。”
“哦?”宣德帝一愣,随即怒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加害馨兒?”
“臣妾不敢妄言。”木紫槿施了一禮,“可皇後娘娘才一仙逝,君葉就死了,事情越發不尋常。”
“君葉是何人?”
“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侍女,一直就在這芙蓉殿侍侯着,皇後娘娘生前,最喜歡喝她熬的燕窩粥。”
“這便如何,有什麽問題嗎?”宣德帝疑惑地看向她,沒聽出君葉跟甯皇後的離奇死亡有什麽關聯。
“妾身原也覺得奇怪,娘娘一開始覺得胸悶心疼之時,太醫開的藥都不管用,唯喝下這燕窩粥之後才會覺得舒服,妾身便留了些心。”
蘇貴妃暗暗攥拳,原來木紫槿早就開始懷疑了,幸好自己跟父親當機立斷,除掉甯皇後,否則真難保不被她給查出來。
木紫槿,你這麽聰明,隻會讓自己死的更快而已!不用急,下一個,就是你!
而選擇在這個時候說出一半事實,是木紫槿經過深思熟慮的,否則若是隻字不提,便沒辦法讓宣德帝注意到甯皇後死得有多不尋常,如果能就此揪出蘇貴妃父女自然是好,如果不能,也要震懾一下蘇貴妃,讓她知道,别人不都是一些傻瓜。
“哦?”宣德帝目光一凝,“你的意思,這燕窩粥有什麽問題?”
“妾身不懂藥理,不敢妄言,君葉又在這個時候突然自盡,妾身隻是覺得大有問題而已。”說完這些,木紫槿便退至一旁,靜侯宣德帝發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