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佩明大爲意外,沒想到她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不過看元蒼擎神情平靜,目光中還帶着贊賞,再加上之前她大勝五國之事,他越發明白,這位淮王妃的胸襟氣度智慧,絕不輸于男兒。
如此看來,自己女兒想要一償心願,怕是沒太可能了。
木紫槿察言觀色,見他情緒似乎有些低落,一時還真猜不透他在避諱什麽。她暗暗向元蒼擎使個眼色,意即還是他開口,比較有說服力。
元蒼擎微一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道,“侯爺,如今這朝中,蘇默然野心漸長,蘇貴妃一心爲後,甯皇後雖坐鎮後宮,她的心思以從未改變過,這父女兩人意圖把控朝廷,若任由他們這般下去,後果堪虞!”
“臣也早聽聞蘇默然的所作所爲。”向佩明義憤填膺,“可皇上念着蘇默然的一點恩德,對他深信不疑,旁人的話皇上根本聽不進去,臣也是無可奈何。”
“本王知道,所以才想請侯爺與本王同謀,莫要讓小人奸詐得逞。”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元蒼擎自是将話挑明了說。
向佩明感激莫名,“王爺對臣傾心相待,臣萬死不辭!隻要王爺一聲吩咐,臣願爲王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侯爺言重了,本王得侯爺相助,如虎添翼。”元蒼擎與木紫槿相視而笑,沒想到此行如此容易,真是太好了。
誰料事情并沒有他們想像的那麽容易,向佩明重新坐下後,神情間有些猶豫,“王爺恕臣無禮,臣有一事相問。”
“侯爺請說。”
“就是……王爺剛剛進來時,可曾見到小女?”
這丫頭是一直沒忘了王爺,今兒聽說王爺要來,一大早飯都沒吃,就在門口等着呢。
元蒼擎微一怔,“令千金?不曾。”
管家在旁提醒,“王爺恕罪,剛剛與王爺說話的,就是我家小姐。”
木紫槿恍然,“原來那就是向小姐,生的真是可愛。”
向佩明卻有幾分尴尬,“王妃謬贊了,小女她……一直盼着王爺來呢。”
木紫槿何等聰明,已聽出不對,微一笑道,“侯爺的意思,令千金與王爺早就相識?”
元蒼擎眉頭微皺,“侯爺是否讓錯了,本王從未見過令千金。”從小到大,他幾乎都是在京城皇宮中度過,見過的女子少之又少,更别說向郡主了。
向佩明抓了抓頭發,“這個嗎,王爺一點印象都沒有?”
元蒼擎想也不想就點頭,“沒有。”
向梓月忽然沖了進來,生氣地道,“擎哥哥,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
她的神情似怨還悲,眼裏的淚将落未落,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元蒼擎眼神有些冷,“你認錯人了。”
木紫槿暗暗掐他手臂,就算人家認錯人了,他也不用這麽嫌惡,免得讓安平侯沒面子。
“嗚嗚,擎哥哥,你果然不記得我了,虧我還天天記着你,盼着你來娶我,你卻把我給忘了,嗚……”向梓月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完全沒把木紫槿放在眼裏。
元蒼擎涵養再好,也不禁露出怒色,“向郡主,請自重。”娶她?笑話,他要真想娶她,會等到現在?
向佩明趕緊解釋,“王爺恕罪,小女并非無理取鬧,王爺當真對小女一點印象都沒有?”
木紫槿也覺得事有蹊跷,按理說就算向郡主胡鬧,安平侯也斷不可能是無賴,尤其是婚姻大事,如果蒼擎對向郡主沒有過承諾,他怎麽可能這麽問?“蒼擎,你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見過向郡主,答應過什麽。”
“你不相信我?”元蒼擎皺眉,很不高興。
木紫槿搖頭,“我不是不相信你,不過我覺得你跟向郡主之間肯定有些過往,是你忘記了,你再好好想想,以前真的沒有見過她嗎?”
元蒼擎仔細看了看向梓月布滿委屈之色的臉,最終還是搖頭,“本王真的沒有印象,你在哪裏見過本王,自己說。”
大概覺得他并非刻意說假話,向梓月的臉色好看了點,但還是很傷心,“蒼擎哥哥,你還記得這個嗎?”她攤開掌心,一塊血紅的玉佩襯着她瑩白的肌膚,很是好看。
元蒼擎臉色一變,“這塊玉佩是母妃留給本王的,怎麽會在你手裏?”腦中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什麽,他脫口而出,“你是那個……”
“是我啊,擎哥哥,你終于記得我了嗎?”向梓月頓時高興起來,兩眼閃閃發亮,“我就知道,你不會把我忘了!”
木紫槿頓時覺得心裏有股酸味兒直蹿上來,尼瑪他們兩個真有過去!好你個元蒼擎,剛剛還一直跟我裝無辜,等着,回家後我要你好看!
元蒼擎回過頭,對木紫槿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别生氣。”
木紫槿似笑非笑,“那是怎麽樣,說來聽聽啊。”
這是什麽表情?到底是生氣還是不生氣?元蒼擎摸不準,又怕木紫槿生氣動了胎氣,趕緊解釋,“這玉佩的确是母妃留給我的,後來找不着了,我還以爲是弄丢了,剛剛向郡主一說,我才想起緣由。”
那年他才七、八歲,一次随母妃出宮,到寺裏還願,也是他調皮,因爲一時貪玩,就離開了護送侍衛的視線,結果不小心掉進獵人布置的陷阱裏。
也是該着他運氣好,當年的向家就住在那附近,那天又正趕上向梓月跟着家中管家一起出去玩,就正好碰上此事,管家找來工具,将他救了上來。
兩個孩子雖是第一次見,但也沒覺得怎樣拘束,尤其是自幼生長于皇宮内院的元蒼擎,更是覺得向梓月身上有種幹幹淨淨的、令他身心放松的氣質,所以說着說着,覺得跟她很投緣,一時頭腦發熱,就把血玉佩給了她。
向梓月越發不高興了,“擎哥哥,你怎麽這麽說!你明明說很喜歡我,所以才把最喜歡的玉佩給我的!”
元蒼擎皺眉,“那時你與本王都隻是孩子,說的話并作不得數。”
事實上這件事也是元蒼擎二十幾年生命中唯一一件偏離了正常軌道之事,而且他那時候,并沒有對向梓月說出自己的真正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