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道,“今日選後,一切皆看佛祖之意,規矩就是各妃每人一顆佛珠,置于佛祖攤開的掌心,若是佛珠不滾落,即爲皇後。”
衆人一聽,都有些愕然,蘇貴妃當先問道,“太後恕妾身多言,若此種情況重複出現,又當如何?”
太後淡然道,“我魏朝命定的皇後隻有一人,這種情況斷不會出現。”
是嗎?蘇貴妃很不以爲然,不過也沒再多問,一會再看。
爲公平起見,太後和宣德帝及不相幹人等皆在一旁就坐,以此說明無論結果如何,各方均不得有異議。
時辰一到,衆妃陸續上前,自盒中任意選出一顆佛珠拿在手上。
甯淑妃站在隊伍最後,看得出她有些緊張,唇角緊抿着,臉色也不太好。
木紫槿對她一笑,以示鼓勵。
待衆妃都拿好佛珠,得宣德帝示意,禮官拉長了聲音,“開始!”
衆妃即依次上前,将佛珠放于佛祖掌心。
但無一例外的,那些佛珠皆在停頓一下之後,骨碌着滾落下去,一時間噓聲四起,最終隻剩下了蘇貴妃和甯淑妃,看來這皇後人選,非她二人之一莫屬。
蘇貴妃表面一片雲淡風輕,其實一顆心早已揪成一團,就怕前面哪個妃子被選中,她就沒了機會。
場中隻剩蘇貴妃和甯淑妃兩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們身上去,這讓甯淑妃有些受不得壓力,臉色越加蒼白。
“馨兒,你先還是我先?”蘇貴妃回頭,儀态萬千。
甯淑妃微一笑,“還是你先請吧。”
蘇貴妃也不跟她客氣,“也好。”
說罷走了過去,将佛珠放下,可她才一松手,佛珠就滾了下來,似乎有些迫不急待。
蘇貴妃愣了愣,臉上笑容都有些僵硬,蘇默然更是懊惱地一拍大腿,“可恨!”
宣德帝臉上神情有些詫異,“也不是嗎?那--”
現在可就隻剩甯淑妃一個了,是上天早就選中她做魏王朝的皇後,還是這些人都不合資格?
甯明遠暗暗歡喜,看向木紫槿,後者含笑,目不斜視,仿佛胸有成竹,他瞬間了然:這絕不是什麽天意,定是木王妃不知何時動了手腳,而且不被任何人發覺,就是爲了幫馨兒登上後位!
蘇貴妃勉強保持着微笑,“早知如此,就讓馨兒先請了,你雀屏中選,也省得我出醜。”
甯淑妃有些羞澀地紅了臉,“貴妃娘娘客氣了,或許也不是我呢,看過才知道。”說着話她上前幾步,将佛珠放入佛祖掌心。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就連宣德帝也下意識地前傾了上身,仔細地看着。
過了好一會兒,那顆佛珠還是靜立不動,仿佛生根了一般。
“馨兒,看來你是朕的新皇後。”這樣的結果也是宣德帝願意看到的,他一笑,站起身伸出手去,甯淑妃到底懷了龍胎,此時封她爲後,也是最合适的。
太後眉宇間神情一寬,放下心來。
甯淑妃好一會還回不過神,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木紫槿抿唇直笑,提醒道,“馨兒,皇上同你說話呢,你怎地不應聲?”
“啊?”甯淑妃轉頭看她,突又省及自己的失禮,慌忙跪下,“臣妾知罪!”
“起來吧。”宣德帝龍顔大悅,“朕恕你無罪。”
“謝皇上。”甯淑妃語聲已有些顫抖,過去将自己的小手放在宣德帝掌心。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不知是誰先領的頭,群臣一起拜了下去,場面壯觀之至。
然就在這恭賀聲才落下時,一個帶着憤怒和不甘的聲音突兀地響起,“這次算不得數!”
衆人一驚,宣德帝臉色也是變了變,循聲望去,卻是蘇默然一臉怒容地站起來,“皇上恕罪,此中有隐情,做不得數。”
“爲何?”宣德帝心中不快,但看他一臉笃定的樣子,也不禁有些奇怪,“有何隐情,蘇愛卿不妨道來。”
這次選後雖說是看天意,但總要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不然又是一樁麻煩,何況現在提出異議的還是蘇默然,他更是要問個清楚明白。
不顧周圍或驚訝、或不屑的目光,蘇默然理直氣壯地拱手,“皇上容禀,方才蘇貴妃上前之時,剛好有風吹過,故而佛珠才會滾落,自然做不得數。”
衆人一聽這話,頓時無語。
蘇默然擺明是想耍賴,誰聽不出來!說什麽有風,怎麽會這樣巧的,旁人上前的時候沒有風,蘇貴妃上前時就有?
“這……”宣德帝也覺得蘇默然此言有些荒唐,但如果不應他,隻怕他也不會服氣,還真是讓人爲難。
太後微微眯了雙目,也不作聲,就看宣德帝如何決斷。
正主兒不開口,衆人自是不會撿這話頭兒,場中一時寂靜得很,似乎能聽到衆人的心跳聲。
便是在這尴尬的當兒,木紫槿輕笑一聲,大大方方開口,“皇上,太後,諸位大人容妾身托大說句話,既然如此,不妨再一起給衆妃一個機會,也好讓大家心服口服,皇上以爲如何?”
宣德帝哈哈一笑,“既然是四弟妹開口,朕當然要給四弟一個面子,也罷,就再來一次,蘇愛卿,這一次結果如何,你當不會再有意見了吧?”
他的确很寵信蘇默然,不過也是個信佛之人,立後之事既然說了看佛祖之意,就不能對佛祖有絲毫不敬,否則既然是蘇默然,他心中也很是不快。
“是,皇上,臣不敢。”蘇默然大爲得意,就不相信再來一次,甯淑妃還會中選。
于是一切從頭來過,衆妃再次依次上前,從重新收攏于盒中的佛珠中任選一顆,而後過去,佛珠置于佛祖掌心。
但結果根本無可改變,依舊是到最後,剩下甯淑妃和蘇貴妃。
這是蘇家最後的機會,蘇默然突地向蘇貴妃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往旁讓了讓,“馨兒,你先請。”
“多謝貴妃娘娘相讓。”甯淑妃也不跟她客氣,走上前去,步子從容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