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紫槿緩緩打量她們一眼,才幾天不見,她兩個就憔悴的不成樣子,身上穿的衣服又髒又破,隻能說比乞丐稍強一點,至少沒露着肉。
沒有了錦衣華服,金銀首飾的襯托,尤其沒有了昂貴的胭脂水粉來裝扮,她們的樣貌比起普通女子,真是強不到哪去。
“大姐,二姐。”木紫槿眼裏閃過一抹嘲諷,倒不是幸災樂禍,隻是覺得富貴如雲煙,稍縱即逝,根本不是想抓就能抓住。
木紅竹姐妹不約而同地用充滿妒忌和憤慨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木紫槿,要多不甘有多不甘。
憑什麽都是木家的女兒,木家出了事,她們立刻被貶爲賤奴,在這裏吃苦受罪,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木紫槿卻比以前過的還要好,富貴榮華就像長在她身上一樣,她甩都甩不掉?
木青槐狠狠咬唇,想大罵一頓,發洩心中怨氣,可更清楚她要想脫離苦海,重新富貴,木紫槿是她唯一的希望,心裏掙紮的厲害,就沒有作聲。
木紅竹卻是忍不住了,怨恨地道,“别叫我大姐!木紫槿,你要還念着半分我們姐妹之間的情分,就别隻顧自己快活!哈哈,你如今可是風光了,王爺那麽護着你,你一點都沒受到牽連,你去過你的富貴日子去呀,到這裏來做什麽!”
本來木紫槿不肯幫她向皇上說好話,升她爲妃位,她就滿腔怨恨,木紫槿尊貴無比,她和木青槐平日不但要做諸如洗馬桶、清理茅廁這些讓人惡心的活,還要時常被同住的人欺負,不是被子上被潑了水,就是帎頭底下忽然多出隻蟲子之類,弄的她們兩個天天都膽顫心驚,睡覺之前總要床上床下地翻個遍,才戰戰兢兢地躺下。
這些都還罷了,咬咬牙也能忍過去,最痛苦的是這些人都知道她們兩個曾經是宣德帝的妃子,還那麽張揚,如今落到這步田地,這些人可算是有了奚落她們的由頭,每天不拿着她們說事兒,開心一陣子就不算完,這種羞辱才是她們無論如何也忍受不了的。
木紫槿神情不變,淡然道,“人各有命,大姐,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你有什麽理由怨我?”
“我就是不甘心!”木紅竹眼裏要噴出火來,“爲什麽你的命就那麽好,我到頭來就什麽都得不到,我不甘心!”
木紫槿聳一下肩膀,不可置可否。
“三妹,你今天來,是要看看我和二妹有多慘,是不是?”木紅竹忽然笑了,卻讓人不寒而栗,“說起來我真是佩服你啊,在訓秀苑時,就勾引上溫公子、大殿下、淮王,一個一個都被你的美色所迷,你說你怎麽那麽賤呢?”
元蒼擎眼神一寒,就要出手。
木紫槿微一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因她覺得,木紅竹說這話,實在是太好笑了!“大姐,到底是誰賤,你想清楚。”
“我--”
“大姐,别說了。”聽她越說越不像話,木青槐皺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真是個笨蛋啊,淮王就在這裏,大姐還一個勁兒罵三妹,本來就算有什麽機會,也被她給折騰沒了。
木紅竹也是給折磨的受不了了,哪顧得上這許多,“我說錯了嗎?二妹,你是不是還指望着木紫槿拉我們一把呢?你算了吧,她就是來寒碜我們的,就算我們跪下來求她,她也隻顧着自己快活,根本不會幫我們!”
木青槐卻滿懷希冀地看着木紫槿,小心地笑道,“三妹,大姐脾性一向如此,沒有别的意思,你别往心裏去。對了,咱們家的案子查清楚了嗎,是冤案對不對?父親做事一向小心,根本不可能通敵叛國,你可一定要查清楚真相,還父親和木府一個公道啊!”
木紫槿暗暗好笑,到底還是二姐心機深,并不直接說要她幫忙向宣德帝求情,而是拿木府的案子說事,如果查清楚是冤案,那二姐自然就可以繼續當皇妃了--可惜,二姐把宣德老兒想的太仁慈了。
“你放心吧,我會好好查一查的。”
木紅竹不屑地哼了一聲,“你根本就是敷衍我們吧,你會查案子嗎?木紫槿,你别仗着自個兒會什麽星相占蔔,就把所有人迷的團團轉,其實你根本什麽都不懂!”
“大姐,你說夠了沒有?”木青槐這個氣,恨不得撕開她的嘴!“現在隻有三妹才能幫我們……木家讨回公道,你隻知道逞強發狠,有什麽用?三妹就是比你我聰慧,處事冷靜,你不服又有何用?”
木紅竹給她訓的一愣一愣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木紫槿幾乎笑出聲來,兩個好姐姐啊,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這是非要把她的命運,跟她們兩個的命運綁在一起嗎?“行了,大姐,二姐,你們也不用算計,皇上的心思你們不是不知道,就算沒有木家的案子,你們也不可能風光到哪裏去,之前的一切不過是場夢,現在也到了夢醒的時候了。”
木青槐掐緊了掌心,“三妹的意思,就任由木府幾十口人含冤莫白嗎?别忘了,還有母親……”
乍一得知木府被人殺個精光,還一把火燒掉之時,木青槐震驚而痛恨,更是傷心莫名,段姨娘是她的親生母親,死時她不能守在身邊不說,如今連見娘最後一面,替她送終都不能,她怎能不恨?
可是恨有何用,皇上毫不留情地将她和大姐貶爲賤奴,她根本就出不了宮,又說什麽替娘報仇?
所以,唯一的希望就是木紫槿,隻有激起她心中的恨,她才會不遺餘力查出真相,懲治仇人--要知道她跟金氏有多母女情深,人人都清楚。
“哦,我今天來,就是要告訴你們這個好消息。”木紫槿笑容詭異,“母親吉人天相,躲過一劫,你放心,我是母親的親生女兒,我會照顧好母親,讓她在王府贻養天年的。”
木紅竹姐妹頓時傻了眼。
“王爺,咱們走吧。”該說的都說了,木紫槿也不再多留。
元蒼擎微一笑,牽過她的手,擁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