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爛不堪,頭發也亂七八糟,有長有短,胡亂用一根布條綁着,臉上也又髒又亂,烏漆抹黑,她若不出聲的話,木紫槿是說什麽也認不出她的。
元蒼擎也記起她了,眼神瞬間幽冷,“紫槿,是嶽母大人身邊的人?”
“正是!”木紫槿的心狂跳起來,簡直不敢往下想,“水婷,你、你怎麽會在這裏?母親她……”
水婷對母親的忠心,她是知道的,一定不會撇下母親自己逃生,現在水婷還活着,難道母親……
“王妃,夫人她--”
“紫槿!”元蒼擎立刻阻止,使個眼色給她,“回府再說。”這附近雖然都是他的人,但難保沒什麽意外。
木紫槿立刻會意,果斷點頭,“好。水婷,先随我回府再詳說。”
“是,王妃。”
元蒼擎即讓一名手下牽過一匹馬,将水婷扶上去,快速回了淮王府。
回府後,木紫槿先讓丫環帶水婷去沐浴梳發更衣,而後過來見她。
這一下清洗幹淨了,她才發現水婷手上、臉上都受了傷,看傷痕應該是被燒傷或者燙傷的,頭發顯然也是被燒過,否則不會是這個樣子,足見她必定是險險從火海中逃生,想想就令人膽顫心驚。
“水婷,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快跟我說!”
水婷的眼淚“唰……”一下就流了出來,“王妃,那晚、那晚好吓人啊,奴婢才服侍夫人休息,就來了好多官兵,什麽都不說,見人就殺,好吓人!”
木紫槿攥緊了拳,仿佛重回那慘不忍睹的場景一般。
元蒼擎握住她的手,将她攬在懷裏,皺眉道,“後來呢?”
水婷哽咽着,“奴婢一看情形不對,就讓夫人快點跑,可是夫人不肯,說讓奴婢來找王爺和王妃,奴婢不願意,結果就--”
木紫槿渾身僵硬,不會在兩人互相推拒的時候,官兵就沖進去,殺了母親吧?
“結果夫人突然拉着奴婢,鑽進了一個地窖裏,那些官兵搜了一會,沒發現夫人和奴婢,就走了。”
木紫槿一呆,大腦瞬間一片空白:走、走了?就是說,他們沒有發現母親和水婷?就是說……母親沒被殺?“水婷?”
“奴婢在。”水婷哭的抽抽搭搭,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是說……母親沒死?”
“沒有呢。”水婷趕緊擦擦眼淚,“奴婢和夫人躲在地窖裏,裏面好深、好黑啊,關上門之後,根本聽不到外面的聲音,奴婢也不知道那些官兵走了沒有,不敢上去看。”
當時她真是吓壞了,一點主意沒有,幸虧金氏還能維持冷靜,雖然也心痛于木府其他人,可就算她們主仆上去,也隻是多兩具屍體而已,就強忍着沒有動。
後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她們兩個都餓的厲害了,估計至少過了五六個時辰了吧,金氏即讓水婷上去看看。
水婷也是多長了個心眼兒,把衣服弄髒弄亂,再把臉上也抹得亂七八糟,免得被人認出來,結果她不知道外面還被官兵給放了火,剛一打開地窖的門,一根正在燃燒的木頭就迎面砸下來,把她身上給點着了,要不然她也不至于被燒成這樣。
木紫槿着急惶惑之餘,還是有種想要笑噴的沖動,“你是這樣被燒傷的?”還以爲她是從火堆裏爬出來的說,這也太狗血了吧?
水婷窘的無地自容,“奴婢也沒想到外面都燒起來了啊,幸虧潤雪院很偏僻,沒人發現,要不然夫人就危險了!”
“然後呢,快點講!”
水婷趕緊道,“奴婢關好地窖的門,出去看了看,才知道原來木府都燒光了,都燒光了啊,什麽都沒有了,嘤……”
木紫槿悲憤冷笑,是的,都是元玉璃做的好事,所有人、所有東西,全都化爲了灰燼!
“奴婢吓傻了,不知道該怎麽辦,才一出來又碰到了官兵,奴婢撒了個謊,才跑了出來。有那麽多官兵守着,奴婢也不敢再回地窖,怕會連累夫人。”
木紫槿急道,“你怎麽不來找我?”
“奴婢來了啊,來了好幾次了!”水婷委屈又冤枉,“可是門口的侍衛就是不讓我進來,說王爺吩咐了,誰都不能來打擾王妃,否則就殺了,奴婢實在是進不來呀!”
木紫槿看向元蒼擎,後者嘴角抽了抽:他哪知道會有這檔子事!
“王爺也是替我着想,不是有意針對你。”木紫槿已經被母親還活着這件事震撼的不行,顧不上其他,“那,你的意思是,母親現在還在地窖裏?”
真沒想到,當初她用那個地窖來暫時存放母親的嫁妝,現在那地窖又救了母親一命,這是冥冥之中,上天早已注定的嗎?
“是啊,王妃!”水婷才想起來,這才是她今天不顧性命,硬是阻攔王妃馬車的目的,趕緊道,“夫人在地窖裏都好幾天了,沒水沒吃的,不知道還能不能堅持啊,王妃快去救夫人啊!”
那還用說。木紫槿拔腳就跑了出去。
元蒼擎頗有些無奈,等等我不行嗎?“來人,帶水婷下去休息,找大夫給她看傷。”
“是,王爺。”
元蒼擎即點上一隊侍衛,立刻前往木府。
與前幾天相比,木府沒什麽大的變化,所有的屍體因爲無法辯認原來的身份,其家屬就算再傷心再痛恨,也無法可想,總不能随便認具屍體回去吧?
最終的結果就是官府挑了個地方,将所有屍體葬在一處,立了塊墓碑,其家裏人願意去上香的,就去拜一拜,不願意去的,也就那樣了。
木府燒成這樣,除了庫房還是打不開之外,其餘也沒有值錢的東西,所以官府清理了幾天,看看差不多了,就回去交差,以後也沒他們什麽事了。
木紫槿和元蒼擎趕過來時,這裏已經沒什麽人,除了一些半大孩子好奇地這裏走走,那裏逛逛,一個官兵都看不到了。
“紫槿,小心點。”元蒼擎頭前開路,把一些礙事的東西一掌揮開,倒是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