卟,木紫槿狂噴出一口鮮血,向後就倒。
“紫槿!”元蒼擎攔腰抱住她,卻見她已昏死過去,嫣紅的嘴唇,慘白的臉色,令人心碎。“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報仇!”
一個時辰後,木紫槿才醒轉,猛地翻身坐起,雙眼發直,仿佛被攝了魂。
元蒼擎擔心的要命,萬一她受不得刺激,又神智不清了,那可怎麽好。“紫槿?”
“我沒事,我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就算哭死,母親也不會活過來,我要做的不是哭哭啼啼,尋死覓活,而是找出兇手,替母親報仇!”木紫槿眼神很快變的清澈而冷靜--是太冷靜了,所以才百分之百的反常。
木府中的人對她來說,并不是可有可無,父親沒有人性,她對他本來就沒有多少感情,可畢竟是父親給了她生命,就算她不待見父親,也不能置他慘死而不顧。
至于許姨娘,她的死可以說成是因爲害過人,遭了報應,可那些丫環家丁呢,他們又有什麽過錯?
當然她最最恨的,就是母親的慘死,使她失去了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她就算化成厲鬼,也不能饒了他們!
“我知道,我會幫你,紫槿,你千萬要好好的,知不知道?”元蒼擎抱緊她,希望可以給她力量。
木紫槿冷靜地流着淚,“我會很好,我要給母親報仇!她的腿已經好了,以後就剩下享福了,他們憑什麽殺了她?”
“是,他們都該死。”元蒼擎眼神酷寒肅殺,他已讓暗衛去查昨晚的事,相信很快就會有回信。
“都怪我!”木紫槿緊緊揪住元蒼擎的衣領,幾近崩潰,“我早點把母親接出來,就會有事了,都怪我!”
“不是你的錯,是我疏忽了。”元蒼擎摸着她慘白的臉,“是敵人太殘忍,不過你放心,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木紫槿怔怔看了他一會,忽地掀被下床,“我要回木府,我要找到母親,跟她磕頭陪罪!”
“我陪你。”元蒼擎絕不會阻止她,而是體貼地幫她拿過衣服來,“外面還冷,多穿點。”
木紫槿胡亂把衣服披上,拔腿就跑。
元蒼擎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殺機,這才跟上。
木府的大火在左鄰右舍和官府的共同努力下,終于撲滅,昔日的富庶如今隻剩斷壁殘垣,很多地方都冒着白煙,空氣中是燒焦東西的味道,很刺鼻。
衙役們正忍着惡心,擡出一具具燒的面目全非的屍體,一排一排放在空地上,用白布蓋好。燒成這樣,根本無法辨認身份,隻能通知家屬,讓他們自己來認了。
元蒼擎扶着木紫槿下了馬車,她直瞪着眼睛就往裏沖。
鄰居們都擠在這裏看,談論着,唏噓着,也有少數木家生意的競争對手在旁幸災樂禍的,不一而足。
看到木紫槿回來,他們越發興奮,擠着向前,被衙役們攔擋在外,隻能伸長脖子往裏看。
地上那一具具蓋了白布的屍體顯然瞬間刺激到她,她嘶聲大叫,“母親!”撲過去就要掀開第一具屍體上的白布。
一隻溫暖的大手伸過來,阻止了她,“紫槿,别看。”不會好看的,他怕紫槿會做惡夢。
“我要找到母親!”木紫槿咬着牙,淚眼模糊。
旁邊的衙役恭敬地道,“王妃節哀,這……認不出來的。”
木紫槿愣了愣,堅決地掙開元蒼擎的手,“我要認!”憑着跟母親的母女天性,就算屍體都燒焦了,她也一定能認出來的!
元蒼擎不敢過分阻止,示意衙役退下,他有分寸。
木紫槿掀開白布,盡管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但還是沒能忍住,隻看了一眼,就沖到一邊狂吐起酸水來。
元蒼擎心疼而無奈,過去遞給她一塊幹淨的手帕,“紫槿,别這樣,嶽母大人泉下有知,會心疼的。”
“我要認……”木紫槿邊吐邊哭,“母親死了,我卻現在才知道,已經是不孝,如果、如果不親手将她入殓,我、我枉爲人女!”
“紫槿--”
“别說了,我要認!”木紫槿吐過一會,一把推開他,再擡頭看第二具屍體。
然而這具比剛才的更可怕,她不得不又到旁邊去吐,沒兩個來回,整個人就虛脫了,冷汗如雨,頭發濕成一縷一縷,貼在臉上、脖子上,像是才從水裏撈出來。
“夠了,紫槿,别再折磨自己了!”元蒼擎火了,打橫抱起她,“你這樣根本就認不出,别再看了!”
“我要……”
元蒼擎不顧她的反對,硬是将她帶上馬車,先回淮王府再說。
夜深了,衙役們在殘堆裏翻找了一天,也累了,一個個吐的差不多了,估摸着應該找的差不多了,回去交差。
木府上下都燒的幹幹淨淨,除了庫房因爲特殊的構造而完好無損,其他地方都隻剩下了一片一片殘牆豎在那兒,值錢不值錢的,一點沒剩。
當四周都安靜下來之後,某個地方卻傳來悶悶的聲響,怯怯的,很輕,不大會兒,又歸于安靜。
所幸木紫槿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完全平靜,也接受了這一現實--不接受還能怎樣,事情已經發生,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兇手,替母親報仇。
“查到了。”元蒼擎眸光冷冽,“是元玉璃。”其實很好查,因爲昨晚就是這個皇侄,調了一隊羽林軍,将木府滅了滿門,還真是高調。
木紫槿驟然捏碎了藥碗,一字一字恨聲道,“元、玉、璃!”我跟你有什麽深仇大恨,你要帶人血洗木府!
“進宮。”元蒼擎拿起木紫槿的衣服,“我倒要看看,皇兄怎麽說!”
木紫槿咬牙不讓自己落下淚來,快速穿好衣服,搶出門去。
承乾殿上,宣德帝黑着臉,氣不打一處來。
元玉璃跪在當地,大氣不敢出,不時偷瞄站在一旁的元玉琅,萬沒想到,父皇會發這樣大的火。
“看玉琅做什麽,你行事但凡有他一半冷靜,也不至于成今日局面!”宣德帝恨不能一腳踹飛他,“元玉璃,你好大的膽子,敢偷拿朕的令牌,調動羽林國,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