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默然不屑地撇嘴,不過場面上的話還是要說的,“大殿下一片孝心,皇後娘娘定會感知,不過往者已矣,大殿下乃皇長子,肩上擔子頗重,大殿下要好自爲之啊!”
元玉琅冷冷道,“本宮心中有數,何用你提醒。”
蘇默然早知道他看自己不順眼,被嗆也不以爲意,心道早晚有一天,我把你給收拾了,看你還能不能嚣張得起來!
宣德帝臉色一沉,“玉琅,不得對蘇愛卿無禮!他一心爲魏王朝的江山社稷,勞苦功高,将來你繼承大統,他便是兩朝元老,你年紀輕,很多地方需要向蘇愛卿請教,不可驕傲輕慢,明白嗎?”
朝臣們互視一眼,各種羨慕妒忌恨,忠臣們更是暗暗歎息,皇上雖然猜忌心重,可也算得上勤政愛民的好皇上,爲什麽就這麽信任蘇默然,真是邪門。
蘇默然得意的尾巴都要翹起來,趕緊跪倒在地,“臣不敢,臣惶恐!皇上如此信任臣,臣必定爲我魏王朝江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元玉琅攥緊了拳,“是,父皇,兒臣記住了。”殺母之仇,不共戴天,要他敬蘇默然?下輩子也不可能!
宣德帝這才面色稍緩,“玉琅,你且回去好生準備着,朕已着令禮官安排一切,挑個吉日行冊封大典,你且放心就是。”
“多謝父皇!”
得宣德帝恩準之後,元玉琅自是可以光明正大出宮,去雙佛寺爲母後點起長明燈,并囑咐寺中人多加看護,他們自是百般應諾。
此間事一了,元玉琅便讓侍衛先行回去,隻帶了弘義一人,悄然去了母後藏身之處。
韋陵雖不是絕世名醫,但畢竟于此道頗有些心得,還真就不負元玉琅所托,一番藥石功夫下來,竟真個把司徒皇後救治得醒來。
然可怕的是,這于司徒皇後而言,并不是幸運,而是莫大的痛苦!
一陣緊似一陣的疼痛自肚腹中翻湧而上,司徒皇後已痛苦哀嚎了近一個時辰,這痛苦卻半點也沒有要減輕的迹象,這叫從未受過此等苦楚的一國之後,怎生受得了?
韋陵在一旁急得搓手跺腳,有心上前按住她,防她再傷到,可她畢竟是一國之後,又是男女有别,也不敢上前去,“皇後娘娘再、再忍耐些,就、就快好了。”
“不要……讓我死了吧!”司徒皇後圓睜雙目,滿頭滿臉的冷汗,嘴唇烏青,秀發蓬亂,也真是生不如死。
韋陵苦笑,“皇後娘娘萬勿有輕生之念,否則大殿下定不會饒了草民。”
司徒皇後終于受不過,狠狠咬牙,強撐着身體撲将上去,要奪桌上碗盞。
然她的身體本就虛弱,這一下幾乎是從床上直接摔到了地上,半晌沒了聲息。
“皇後娘娘!”韋陵大吃一驚,撲過去扶起她,卻見她雙目緊閉,已是昏了過去。
便在此時,元玉琅和弘義一前一後而入,見此情景,俱都變了臉色,前者更是一把将司徒皇後接過,“母後!”
看到他來,韋陵才松了一口氣,“大殿下恕罪,草民--”
“本宮知道非你之過。”元玉琅匆匆應一句,将司徒皇後小心地抱起,放到床上,“母後中的毒,到底要怎生才能解得?”
韋陵苦笑搖頭,“草民若是知道,又如何會見死不救?啊,對了!”他突地想起一人,“淮王!”
“他的醫術不見得比你高。”元玉琅不屑冷笑,當年四皇叔跟那神醫的事,他約略知道一點,詳細情形并不清楚,不過四皇叔學醫并沒有出師,他卻是知道的。
韋陵道,“淮王治不得,可‘閻王愁’不是他的師兄嗎,或者請無雙公子出面,把‘閻王愁’請來也行。”
“不行!”元玉璃想也不想就拒絕,“越多人知道母後還活着,母後就越危險,本宮亦然。”
偷偷把母後帶出來,已是欺君之罪,若父皇知道,那還了得?至少也得等他登基爲君,萬萬人之上了,此事再做打算。
韋陵也知道個中利害,不再多說。
“母後之事,事關重大,本宮不能輕易犯險,你好生照顧母後,自己也要小心,本宮自有主張。”
“是,大殿下。”韋陵歎息一聲,心裏總覺得不踏實。
大殿下将司徒皇後藏于此,向皇上隐瞞不報,終究不是長法,萬一哪天被人知曉,他被連累先不說,大殿下一定會被皇上治罪,那在朝中是誰得利,不言自明。
--。
“咦,這不是四皇嬸嗎?還真是天姿國色,難怪四皇叔這不食人間煙火的,也沖冠一怒爲紅顔。”
這陰陽怪氣的聲音入耳,木紫槿不用看也知道,是元玉璃。“見過三殿下。”那天在司徒皇後的靈堂上,彼此之間已經見過了,裝的什麽“偶遇……”
“不用給我行這麽大的禮了,應該是我給你見禮才對。”元玉璃滿眼的挑釁,木紫槿明明就沒行什麽禮,他卻表現的有多高高在上似的,“四皇嬸還敢進宮來?”
元蒼擎冷聲道,“玉璃,你究竟想說什麽?”
“随便說說。”元玉璃目中有狠色,笑容越發的陰森可怖,大白天的讓人毛骨悚然。
木紫槿微一笑,“三殿下的意思,是我做賊心虛了?”
“是誰做的好事,誰心裏清楚!”元玉璃惡狠狠地吼一句,雖說想打人,可有元蒼擎在場,他到底不敢放肆,一口氣憋悶住,他劇烈地嗆咳着,臉也漲的發紫。
元蒼擎皺眉,縱使氣他對木紫槿無禮,可看他這樣,也不好怎樣子,“玉璃,你身體不好,回去好生休息,莫再多事。”說罷帶着木紫槿離去。
“三殿下的病似乎越來越重了。”木紫槿對他并沒有什麽怨念,所以這份擔心倒不是裝出來的。
想想司徒皇後入殓那天,元玉璃臉上的灰敗之氣還沒這麽重的。
元蒼擎搖了搖頭,“他原本該回寺中靜養,不然他的命相與皇宮相克,終會吃虧。”
“王爺當真相信嗎這種事嗎?”木紫槿淡然一笑,搖頭,“王爺懂醫術,應該能看出來,三殿下這病應是娘胎裏帶來,并非與皇宮相克。何況三殿下體弱,應該好生補養才是,寺中粗茶淡飯,冬冷夏熱,對他的身體越加沒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