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玉璃是哭得最爲傷心的一個,他在宮外這許多年,竟不能跟母後再說上一句話,心中苦痛,可想而知。
他身體本就弱,這一下悲痛欲絕,痛哭不止,已是昏過去又醒來幾次,終于不支倒地,元玉琅強忍了悲痛,命人送他回去歇息。
木紫槿做爲王妃,也該前來吊唁,雖說她恨極了司徒皇後,不過人死萬事空,什麽都不必說了。爲司徒皇後上過一柱香之後,出于禮節,她對元玉琅說一句,“大殿下節哀。”
元玉琅死死瞪着她,要咬斷她的喉嚨似的。
元蒼擎則冷冷看着元玉琅,警告之意很明顯。
很快的,元玉琅低下頭,一張一張往火盆裏添加冥币,當木紫槿不存在一樣。
少頃,宣德帝大步而來,衆人跪倒行禮之後,退于一旁。他臉容雖平靜,目中卻有悲痛之色,走至棺木旁,隻看得一眼,便覺腦海中轟然做響,身體晃蕩了一下。
元蒼擎伸手相扶,“皇兄!”
宣德帝站穩身體,擺一擺手,“朕無妨。”畢竟二十年的夫妻,他不可能一點不悲痛。
“皇上節哀。”木紫槿上前走了兩步,不經意間往棺中看了一眼,眼神刹那一變,猛地看向元蒼擎。
元蒼擎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多說。
王爺知道了?木紫槿心中一動,以更快的速度恢複正常,心卻一陣猛跳,氣都要喘不過來。
元蒼擎道,“皇兄節哀,還是先回去歇息可好?”
宣德帝未多言,無力地點了點頭,趙公公即侍候着他回去。
衆人上過香之後,也都紛紛散去,留下元玉琅一人爲司徒皇後守靈,其餘皇子、公主本應也留下來的,是他要自己陪着母後,衆人知道他心中比誰都難過,也就依了他。
“司徒皇後還活着?”木紫槿目光如炬,此事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
“是,我一靠近棺木,就覺得不對勁。”元蒼擎到底跟“閻王愁……”同出一門,如果連司徒皇後一息尚存都看不出來,也太有辱師門了。
木紫槿冷笑道,“元玉琅肯定知道,否則不會隻憤不悲,就算有悲,也是硬裝出來的。”現在想想,難怪那時候的元玉琅反應那麽奇怪。
至于宣德帝和衆妃們,肯定想不到司徒皇後還活着,對于死人又有種莫名的車,故都不敢細看,否則必已發現端倪。
元蒼擎習慣性地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目光凜冽,“元玉琅的意思,必定是要偷偷将司徒皇後帶出宮去。”哪怕以後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但能留下命,總還有希望。
木紫槿咬牙,“有那麽容易嗎?司徒皇後很快就要被送進皇陵了吧?”
“世上無難事,元玉琅行事向來小心,肯定已經有了萬全之策。”
木紫槿心中一動,“他是想借入殓之時,尋機會把司徒皇後換出去,送空棺入皇陵?”
元蒼擎點頭,“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
木紫槿咬牙,司徒皇後害死她的孩子,非死不可!不過,既然事情有此轉機,那倒是正好,元玉琅不是也欠她的嗎,就讓他們母子兩個,一道付出代價!
“王爺,讓人跟着元玉琅,看他把司徒皇後藏到何處。”
元蒼擎挑眉,“那是當然。”愛妃能想到的,他怎麽可能想不到。
半夜之時,一名暗衛即來禀報司徒皇後藏身之處,元蒼擎嚴令他不得洩露此事,否則殺無赦,即與木紫槿商議以後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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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沒有别人知道司徒皇後還活,而元玉璃也同樣被蒙在鼓裏,故而送司徒皇後“遺體……”入皇陵,便隻是循例而行,元玉琅早将司徒皇後偷偷帶出,而将一副空棺送入皇陵安葬。
之後宣德帝下诏,皇後大去,國喪期間禁止宮中、民間一切婚迎嫁娶,并大赦天下,以示恩澤。
衆位皇子、公主皆守孝宮中,一月之内不得離開住處,并禁食酒肉,以示哀悼之意。
衆皇子、公主之中,唯元玉琅兄弟是司徒皇後親生,故也隻有他們兩個是真心悲痛,餘人則隻是略作表示而已。
元玉璃本就體弱,受此打擊之後,竟是病情加重,日日卧于病榻,便是想叫他出去,他也走不得了。
宮中發生此等大事,人人盡知宣德帝心中難過,便都不敢在此時生事,宮中一時倒也平安無事。條忽一月時間,飄然而過。
晨起,一陣鳥鳴聲傳入耳中,陽光直直射進屋裏來,木紫槿心情也覺得舒暢了些,“安玮,今兒天氣可好?”
“三月天了,天氣越來越暖和了。”安玮收拾着桌面,含笑道,“陽春三月風景如畫,王妃要不要出去散散心?不如去放風筝如何?”
堕胎之後,王妃的身體雖然已經休養的差不多,不過這些日子一直不肯外出,精神還是不太好。平時除了偶爾回去看看母親,就是将各處鋪子的掌櫃叫來詢問情況,甚少出門,再不出去走動走動了,該悶壞了。
木紫槿驚奇地笑道,“怎麽這個朝代的人還在三月裏放風筝嗎?”她以爲這隻是南方人的愛好而已。
“一直就有啊,王妃沒放過嗎?”
木紫槿喉嚨哽了哽,差點忘了自己是穿越過來的,沒說漏嘴是萬幸。“小時候玩過,長大了就沒再玩。不過去玩玩也挺好的,全當放松了。”
安玮趕緊道,“是,屬下這就去安排!”
元蒼擎得知此事,自然很高興木紫槿有心思出去散心,即讓安玮保護好她,去玩玩也罷。他原本是要放下手中公務,陪木紫槿一起的,卻被她拒絕了,到底是正事有緊,而且有他在,安玮她們也不敢放開了玩,就沒意思了。
接着安玮即去知會了趙雪翎一聲,其他姨娘妾室有願意,都可以一道去。
衆人自然都希望能有個機會玩樂一番,全當是散心了,所以都很是高興,讓各自的丫環去準備風筝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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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出宮的禁令解除之後,元玉琅便借着外出的機會,偷偷去看司徒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