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木紫槿慢慢起身,看起來确實已經恢複記憶,而且比之前還要沉靜,“王爺呢,上早朝去了?”
“回王妃,是。”安玮興奮得差點叫起來,王妃真的好了,太好了!
看起來先前天牢一行,已經讓她記起了一些事,再加上這次落水之難,反倒刺激得她靈台清明,徹底恢複了記憶!隻要她能好起來,以後的事情就好辦了。
木紫槿右手慢慢撫上小腹,眼裏閃過悲涼,“到底還是沒能保住他嗎?”
安玮神情一震,有點擔心,“王妃……”
“放心,我沒事,被司徒皇後刑求之時,我就知道這個孩子跟我緣分已盡。”盡管早就想到這一結果,木紫槿眼中還是蓄滿淚水,然後慢慢滾落下來,“可我還是希望能保住他,不過……”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隻要一想到孩子才那麽點大,就硬生生被人給害死,永久被剝奪來到這個人世的權利,她的心就痛得刀割一樣,無法忍受那種強烈的恨意。
安玮心裏亦不好過,狠狠砸拳,“都是司徒皇後太過狠毒!王妃,你現在已然清醒,該是替小王爺讨回公道的時候了!”
木紫槿森然冷笑,“我斷然不會放過她!安玮,我母親如何了?”
“王妃放心,夫人安好,隻是這些日子見不到王妃,總不免惴惴。”
“知道了。”木紫槿疲憊地閉了閉眼睛,“把這幾天的事說給我聽。”她到底渾渾噩噩了好幾天,很多事情都記不起來。
安玮道了一聲“是……”,然後把元蒼擎不忿司徒皇後之狠毒,鞭換她一頓,朝臣要宣德帝廢後等事全都說了,“皇上雖廢不得皇後,如今卻絕不踏足含章殿,想必司徒皇後一定是滿腔怨恨的。”
“她有何資格怨恨!”木紫槿冷笑一聲,“我要她爲我的孩兒償命!”
“那是當然!”元蒼擎一步跨進來,眸光驚喜,“紫槿,你都記起來了?”
“王爺,我沒事了,讓你替我擔心,我很抱歉。”木紫槿如何不知這些日子,他定是比她還要難受,他爲她做的一切,她都銘記于心。
元蒼擎有種失而複得的喜悅,撲過去把她緊緊抱住,不停地親吻她的額頭、臉頰、嘴唇,聲音都在顫抖,“傻瓜,說這些做什麽?該抱歉的是我,我沒有保護好你……”
“不,對不起我的是司徒皇後!”木紫槿溫順地偎在他懷裏,眼裏是沁骨的殺機,“不但害我孩兒,還要置我于死地,謀害馨兒,她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元蒼擎抱緊了她,“不必你來做,紫槿,隻要你能好起來,我便沒有後顧之憂,一切都交給我,你隻管安心休養身體就是。”司徒皇後是自作孽,還作孽一次又一次,他豈能再任由她欺淩自己的帎邊人?
木紫槿卻放開了他,搖頭,“不,王爺,咱們誰都不必親自動手,否則魏王朝若是起了内亂,必将民心不穩。六國賽就快到了,若這時候民心一亂,如何對外?”
元蒼擎微一怔,倒是沒想到,她思慮如此深遠。
所謂“六國賽……”,正是江南齊、陳、魏與江北燕、武、周六國之間的争霸賽,每五年一次,通過各種比試,最後勝者可奪得六國最高統治權,其餘各國要向其年年進貢,并開放各處關口,爲勝者國中的商人提供便利,利益巨大。
上一次六國賽,勝者是江南的燕朝,而這一次宣德帝早在五年前就開始全面謀劃,必要一舉奪魁,開創魏王朝全新的局面,到時若真的因爲内亂而誤了此事,恐怕誰都擔不起這責任。
“依你的意思,就這樣算了?”元蒼擎雖分得出輕重,但要這樣放過司徒皇後,他心中恨意難平。
木紫槿冷笑一聲,“怎麽可能?我隻說不必我們動手,沒說就這樣放過司徒皇後!不止是我,還有馨兒,不要以爲司徒皇後做的有多高明,她差點害馨兒與溫公子于不義,我豈能放過她!王爺忘了嗎,皇上對司徒家其實已頗多不滿,而眼下我們就有個絕佳的機會,聽我說……”
她湊到元蒼擎耳邊,輕語一陣。
元蒼擎眸光四射,幾乎要仰天長笑:“好,紫槿,今生有你,夫複何求!”
黃昏時分,在木紫槿的堅持下,元蒼擎陪着她,回了木府。
金氏一見女兒的面,眼淚“唰……”一下就下來了,撲過來抱住,哭道,“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好幾天了,她怎麽都見不到女兒,隻聽到外面的風言風語,說是女兒不但落了胎,還得了失心瘋,惹人笑話什麽的,她完全不在意,她心疼的是女兒若當真從此成了傻瓜,那可怎麽辦!
“母親放心,我沒事了,沒事了!”木紫槿抱緊母親,亦是淚落如雨,“是我沒有保護好母親,是我不孝!”
“不,不是你的錯,都是我,是我害了你!”金氏早已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當然越發愧疚,如果不是顧忌到她,女兒怎麽會受那麽大的苦楚!
元蒼擎瞧着她們母女兩個自責來,自責去,都哭成了淚人兒,很是無奈,勸道,“嶽母大人,紫槿,不要再哭了。紫槿身體還沒好,不宜大喜大悲。”
一語驚醒夢中人,金氏趕緊道,“對對,紫槿,你要好好将養身體,不哭了,來,進去來坐。”
母女兩個拉着手進屋,暖意撲面而來,木紫槿舒服地吸了口氣,“好暖和啊!”
金氏擦幹眼淚,笑道,“知道你要回來,我特意讓他們多放了兩個火盆。紫槿,你雖然是小産,可也要跟生過孩子一樣,好好休養,不可勞累,不可着涼,不可生氣,不然要是落下病根,那可是一輩子的事兒!”
元蒼擎在旁默默地記了,回去定要照顧好紫槿才行。
木紫槿點頭,“我明白,母親放心,我會照顧自己的。”說罷看一眼母親的腿,越發高興起來,“母親已經行動自如了嗎?”
金氏喜不自禁道,“雖說還沒能好到從前,不過行動已是無礙了。我真是沒想到,這輩子還有再站起來、再看得見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