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紫槿也沒反抗,任由安玮把自己拉出天牢,但在離開的時候,她卻分明覺得,腦子裏并沒有先前那樣痛,所有的一切正試圖掙脫牢籠,浮出水面,隻是……怎麽說呢,還是差最後一步而已,要怎麽才能全想起來,她自己也迷惑了。
元蒼擎微微皺眉,看來還是差了些,不過看紫槿的精神狀态,是不能再過度刺激她了,否則隻會适得其反而已。
出了天牢,木紫槿卻并不往回走,而是沒有目的地四下亂逛,元蒼擎等人落在後面,隻要保護她的安全就好。
走着走着,來到煙水橋上,木紫槿扶着欄杆,看着橋下水面結的一層薄冰,若有所思。
而得了消息的司徒皇後更是大驚,沒想到木紫槿會到天牢去,萬一讓她想起什麽,那還了得?她也顧不上嫔妃們正給她請安,借口要出去散散心,就按照侍衛禀報,假裝不經意地過來。
“這不是四弟妹嗎,怎麽進宮來了,身子可好了嗎?”
元蒼擎眼中殺機一閃,待要上前,可看到木紫槿吓的慘青的臉,說不定這是個機會,便身形一閃,到了假山後。
甯淑妃和安玮自是不能失了禮,“見過皇後娘娘。”
“不必多禮--啊!”司徒皇後之意原本是要扶甯淑妃起來,以示親熱,可誰料想煙水橋上冰雪未融,甚是濕滑,她一個沒防備,加上心中不安,腳底一滑,往旁就倒。
“皇後娘娘小心!”甯淑妃一驚,就算再對司徒皇後心有不滿,也不可能見死不救,趕緊伸手去扶,結果司徒皇後本能地一按她的身子,自己倒是站穩,她身體就失去平衡,摔進了池中。
池面的薄冰不堪重負,喀嚓斷裂,甯淑妃眨眼沉進冰冷的池水中,池水冰涼入骨,她連打幾個寒顫,不識水性的她頓時慌了手腳,沉了下去。
安玮再沒料到會起此變故,臉色大變,想也不想就飛身跳進池中,将甯淑妃救起,“淑妃娘娘,你怎麽樣!”甯淑妃還懷着龍胎呢,這要是出個意外,誰擔當得起。
甯淑妃已是凍得嘴唇發青,說不出話來。
遭此變故,司徒皇後自是大驚失色,伸長了手臂,“快上來,快、快--”她此番真是沒想害人,全是意外。
一旁的辛美人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甯淑妃身上時,故意擠過去,在探身向下看的木紫槿旁邊一使力,也伸出手,“甯淑妃娘娘,快抓住我的手!”
結果這一下自然把毫無防備的木紫槿也給擠得身體一歪,再加上她暗暗使了一把力,木紫槿驚叫一聲,人已摔了下去。
“不要!”安玮瞧得真切,驚聲大叫,可她手中還抱着甯淑妃,怎麽能舍了去救木紫槿,越是急,身體越是又冷又僵,不聽使喚,不由她不急,拼盡全力往岸邊遊過去,隻期望将甯淑妃救下,再求木紫槿,但願還來得及!
掉進池中的一刹那,徹骨的池水四面八方湧來,瞬間将木紫槿淹沒,那種冰涼的感覺直如醍醐灌頂一般,讓她的神識在一片大亂之後,瞬間清明!
于是,先前的一切如閃電般劃過腦海,她已記起所有一切,被司徒皇後刑求,痛失胎兒,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是模糊不清的,她已知道害自己至斯的仇人是誰。
可是,這感覺好痛苦,她喘不過氣來,身上凍得無法忍受,甚至已經可以感覺到,死亡正漸漸逼近!
蘇昭儀心念電閃,終于下定決心,縱身就跳了進去,拼命往木紫槿身邊靠,“淮王妃,快,快過來!”
隻聽“嗖……”一聲,一道人影從天而降,足尖在冰面一點,一把撈起蘇昭儀,将她抛了出去。
蘇昭儀身在半空,叫都叫不出,就感覺被摔進了一個堅硬的懷抱,“啊!”
姜霆趕緊把她放下,“昭儀娘娘恕罪!”
一旁的蝶雙驚魂未定地過來服侍,蘇昭儀一邊哆嗦着,一邊看清楚原來是淮王,心道自己這次果然沒有做錯決定。
安玮将甯淑妃放到岸上,見她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态,趕緊讓侍衛宮女帶她回去,召禦醫診治。
很快的,元蒼擎将木紫槿往懷裏一帶,飛身回到岸上,足不點地般飛往太醫院。
司徒皇後傻在當地,根本反應不過來。
蝶雙急急地道,“昭儀娘娘,你沒事吧?快,快回宮裏去換衣服。”
蘇昭儀也是冷的無法,再加上好戲已經散場,她也沒必要再繼續挨着,就向遲來的坦白告了個罪,回自己宮裏不提。
木紫槿受這一下驚吓,再加上池水冰涼,她身體本來就很虛弱,萬萬受不得這些,到達太醫院時,已經深深昏迷。
太醫們看到元蒼擎鐵青的臉,哪敢多問,使出渾身解數救治木紫槿。
待她的情況一穩定下來,元蒼擎即将她帶回淮王府,秦公子這些日子一直住在這裏,倒是方便了。
不過縱使秦公子醫術超絕,可木紫槿這狀況也非藥石能很快見效的,隻能她自己捱過去。
結果之後木紫槿就一直昏迷不醒,夜裏就開始發高燒,身上燙得吓人,不停地輾轉呻吟,說着胡話,直到後半夜,用了秦公子的藥,她的燒才慢慢退下去,漸漸平靜下來,但依然沒有醒,讓人擔心得要命。
元蒼擎陰沉着臉,問道,“推紫槿下水的是何人?”
别以爲當時他在一旁就沒看到有人動了手腳,否則紫槿何以會受這等苦楚。
安玮眼中殺機翻湧,“回王爺,是辛美人。”
元蒼擎森然冷笑,“很好,去把她帶來。”
“是,王爺。”安玮閃身出門,眨眼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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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昭儀已經換了一身幹淨松軟的衣服,抱着手爐取暖,一頭原本濕透的秀發也敞開來,烏黑柔亮,很是漂亮。她雖說也極爲怕冷,但一來她落水時間短,二來她幼時也是吃過不少苦的,身體底子好,因而沒什麽大礙,暖和過來就沒事了。
蝶雙一邊将驅寒用的熱姜湯端過來給她,一邊不解地道,“娘娘何必爲了救淮王妃而受這份罪,反正又不是娘娘害淮王妃落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