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昭儀倒沒想到她會當面問,哼了一聲,“是誰誰心裏清楚。”
“我可比不過聶昭儀聰明,不過我也知道,想必衆位娘娘心中也都清楚,後宮女子得皇上寵幸,向來是朝夕之間,誰能長寵不衰,所以說該得意時便要得意,不然等你失了意,旁人誰會把你瞧在眼裏。”
衆妃又是意外,又覺得痛快,平常除了司徒皇後,旁人都或多或少受過聶昭儀的氣,如今見她吃癟,竟沒一人說句話,看着她出醜。
聶昭儀勃然大怒,一雙眼睛直要噴出火來,“木紫槿,你敢這麽跟我說話?”
“爲什麽不敢?”木紫槿眼神嘲諷而酷塞,“皇後娘娘爲六宮之主,說我幾句,教訓一下馨兒,那是應該的,有道理之處,可你是什麽身份,也輪得到你對我指手畫腳、冷嘲熱諷?”
在魏王朝,親王妃位份等同于宮中四妃,也就是說隻有司徒皇後和賢妃等人的地位才在木紫槿這個淮王妃之上,聶昭儀的位份比她要低,有什麽資格對她不敬,她若要教訓聶昭儀,也教訓得着。
看她氣焰嚣張,司徒皇後本想叱責于她,可她偏偏把自己給放到了高台上,讓她這個“六宮之主……”氣也不是,笑也不是,話都不知道該如何說。“夠了!當着本宮的面,你們就吵個不休,不把本宮放在眼裏是不是?”
衆妃趕緊告罪,氣氛越加尴尬,這還是來請安嗎,簡直就是來争風吃醋的吧?
司徒皇後看到木紫槿這嚣張的樣子就來氣,加上想到宣德帝對她的瘋狂占有欲,心裏卻發有氣,冷冷道,“四弟妹,後宮妃子言行有何不妥之處,本宮自會處理,不勞你費心。”
言下之意自然是說,你木紫槿是什麽身份,憑什麽管後宮的事,不要以爲有你給甯淑妃撐腰,本宮就不敢動她,她若不安分,本宮一樣不讓她好過!
木紫槿倒不跟她逞強,低下了頭,“是,妾身明白。”
司徒皇後哼了一聲,目光又轉到甯淑妃身上去,“皇上近來龍體可安好?”
甯淑妃一愣,暗道皇上龍體好不好,你何用問我,隻須親自前往太極殿,或者問一問常公公、太醫都可,你這樣是想讓衆妃都以我爲敵嗎?
“回皇後娘娘,皇上日日忙于政事,很是操勞,妾身想皇上若是能多多休養,龍體必會越加安康。”
司徒皇後冷着臉道,“知道皇上操勞,就别太過,皇上忙于政事已然身心俱疲,哪來如此多的精力行雲雨之事,我朝向來風氣正,本宮可不希望有妲己、褒姒那等禍水來亂我朝綱,明白嗎?”
司徒皇後這話可算是罵到甯淑妃臉上去,她就算再豁達、再淡然,也不禁心中有氣,臉上也是白了又紅,偏偏當着衆妃的面,又不好發作,羞憤莫名之下,她話也答不出,微低了頭,緊咬了唇,眼中已泛起淚光。
聶昭儀得意之極,就愛看木紫槿和甯淑妃這些不與她一心之人受氣,太痛快了!趙修容和蘇貴妃則面露不忍之色,隻不過一個是心地良善,一個是慣會做表面功夫,隻是知道司徒皇後正在氣頭上,故而誰都不敢開口相勸,以免惹火上身。
木紫槿也不想跟司徒皇後叫闆,可這種情形下,她若再不開口,可就太不仗義了,“皇後娘娘這般說,太擡舉馨兒了。”
“是嗎?”不等木紫槿說出個什麽,司徒皇後立刻轉向她,“四弟妹的意思,本宮還說不得甯淑妃了?”
木紫槿刹時明白過來,司徒皇後當着衆人之面責難甯淑妃,根本就是沖她來的!“皇後娘娘容禀,且不說馨兒心地良善,心境淡泊,從無害人、争寵之心,與那妲己、褒姒之流根本不可同日而語,而那等禍水之所以媚君惑政,亂了朝綱,還不都是因爲昏君無道、皇後無能?可當今皇上卻是明君,明辨是非、廣納賢士,是斷斷不會允許那等禍水留在後宮的,皇後娘娘大可放心。”
曆朝曆代的明君,别生氣啊,我也是爲了膈應司徒皇後,才把宣德博老兒硬塞給你們,見諒見諒。
衆妃聽得暗暗稱是,都覺得木紫槿所言極有道理,司徒皇後卻是氣了個半死:前朝有禍水,是因昏君無道,皇上無能,本朝不會有,就隻是因皇上是明君,那她這個皇後呢,就沒半點功德嗎?
“四弟妹真是會說話,三言兩語就将皇上贊到天上少有,地上無雙,難怪皇上會對四弟妹另眼相看,本宮真是受教了!”
聽她把牙齒都咬得咯咯響,木紫槿淡然道,“妾身所說都是事實,如果皇後娘娘不以爲然,就當妾身沒說過。”
司徒皇後心中大怒,眼看要壓抑不住發作出來!什麽叫她也不以爲然?就是說她不認爲皇上是明君了?好個木紫槿,設套兒讓她鑽,心思夠狠毒啊!
“哈哈哈!四弟妹說的好!”長笑聲中,宣德帝大步進來,神采飛揚。
“臣妾參見皇上!”
衆人趕緊起身行禮,聶昭儀更是白了臉色,皇上認同木紫槿的話,不就是要治她對其不敬之罪了?這下壞了!
“四弟妹快起來。”宣德帝誰都不扶,居然隻去扶木紫槿,雖然被她輕巧避開,他亦不見尴尬,接着剛才的話道,“四弟妹伶牙利齒,朕都自愧不如,哈哈哈!”
司徒皇後嘴角直抽,怒火滿胸膛,皇上這是不想再掩飾對木紫槿的意圖了嗎?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皇上真的不怕她們說三道四?
“多謝皇上誇獎,妾身隻是說事實而已。”木紫槿臉容沉靜,但并沒有明顯的怒色,似乎看不出宣德帝的用意一樣。
“你太過謙了。”宣德帝目光熱切,“四弟妹說出話來,自是與衆不同,朕倒是沾了馨兒的光,能多見到四弟妹一面,甚是不錯。”
甯淑妃心裏很不安,有心說幾句,不過看到木紫槿阻止的眼神,也就沉默下去。
“妾身不敢。”木紫槿淡笑,不卑不亢。
宣德帝卻是暗暗得意,木紫槿對他的示意并沒有過激的反應,莫非她亦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