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玉決當場變臉,“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我還不夠資格讓你看命相是不是?”
木紫槿神情不變,“我并無此意,五殿下何必牽強附會。”
“你--”元玉決氣的臉色發青,卻又不敢發作,畢竟對元蒼擎,他還是相當忌諱的。
木紫槿瞄一眼遠遠近近的人,都在有意無意往這邊看,不願多生事端,說聲“失陪……”,就走開了。
元玉決氣的走也不是,罵也不是,可在憤怒之餘,那眼裏卻分明另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好像……少年情窦初開一樣。
“喲,三妹,你可真是威風哪,連五殿下請你看命相,你都不他這個面子,了不起呀!”
安玮都忍不住想要翻白眼:這倆沒腦子的,就不能消停消停,看看自己到底是什麽處境、什麽身份再來鬧嗎?
木紫槿淡然看着木紅竹姐妹趾高氣昂地過來,微微一笑,“大姐二姐說哪裏話來,我隻是不想徒惹是非而已,何況胡亂揣測天意,是要遭天譴的。”
“哈,你還知道天譴?”木紅竹嘲諷地笑兩聲,“那你預言弄影殿大火時,就沒想過天譴?”
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木紫槿不屑解釋,回頭就走。
“怎麽了,三妹,現在是羞于見我和二妹嗎?也難怪,如今我們已經是皇上的人,雖然現在位份不高,但總有一天會比你高,你是怕在我們面前會擡不起頭,所以就先躲開是不是?”木紅竹不依不饒,追着她的背影。
木紫槿嘲諷冷笑,回過頭來,“大姐覺得現在很榮寵?”
宣德老兒會召大姐二姐侍寝,那用意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爲什麽大姐二姐卻當成了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大姐這樣想也就算了,二姐一慣是個聰明的,怎麽也看不明白?
木紫槿看向木青槐,見她雖然沒有木紫槿這麽張揚,神情間也是得意的,是被眼前的虛幻富貴給迷惑了眼睛嗎?
“難道不是嗎?”木紅竹得意地一擡下巴,“三妹,你不用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也難怪,你嫁給淮王,再得意也隻是個王爺的正妃而已。”
“是嗎?”木紫槿眼中突然射出厲芒,讓人毛骨悚然。
上一世時她就差點成爲皇後,如果不是輕信了元玉琅那小人和這兩個畜牲不如的姐姐,會落得一屍兩命的悲慘下場?
這一世她當然會主宰自己的命運,宣德帝這樣猜忌心重、動辄殺一儆佰的殘暴皇帝,早晚是要被趕下台的,而有資格、有能力一争皇位的,除了自家夫君,不做第二人選。
夫君都是皇上了,她爲什麽不把那頂鳳冠戴到頭上,嘗一嘗母儀天下的滋味?
姐生來就是做皇後的命,不信,走着瞧!
“你、你什麽意思?”木青槐忍不住打個哆嗦,心中有股寒意陡然升起,“你難道想……”
“二姐,皇宮可不比外面,别胡亂說話哦。”木紫槿似笑非笑,“還有我剛剛什麽都沒說,你若是自做聰明,吃虧的是你自己。”
木青槐臉色真的發青了,瞪着她說不出話來。
“好了,你們對着我也炫耀了、得意了,這樣的戲碼不要太多,不然估計你們自己都要惡心。我還要去找王爺,你們忙。”自顧自說完,木紫槿也不看兩個姐姐的臉色,施施然開。
“她、她要死了,嚣張成那樣,說的什麽亂七八糟!”木紅竹氣的跳腳,本來是想在三妹面前顯擺一下自己有多受皇上寵愛的,結果卻被擠兌的沒怎麽說出話來,沒能如願看到三妹羨慕狼狽的樣子,憋在心裏這的口氣,還是沒出來啊。
木青槐咬牙,“大姐,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木紫槿就靠着舌燦蓮花的本事,讓人人都相信她能預知天命,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等時機成熟,她恐怕要……”她壓低聲音,“改朝換代。”
“改……唔……”木紅竹被捂住了嘴,卻仍驚恐莫名,好一會兒才緩過一口氣,扒掉木青槐的手,哆嗦着嘴唇道,“二、二妹,你、你不會是想多了吧?三妹她、她就算有這個膽,也沒這個本事啊?”
改朝換代耶,不是改個頭發,改件衣服那麽簡單,一個不慎是要滿門抄斬、誅連九族的啊!
木青槐嘿嘿冷笑,“三妹有什麽事情不敢做?再說淮王一看就不是任人宰割之輩,這兩天我也聽人暗裏議論了不少,皇上對淮王猜忌的緊呢,要不然也不會把三妹賜給淮王,以示羞辱了。”
木紅竹多少有些信了,隻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汗毛直豎,“可、可是這也不是那麽容易吧?淮王被皇上扣在京城,都回不了封地,能做出什麽事來?”
“所以三妹才能亂人心開始做起,你看,這是多麽高明的招術!”說起來在木府的時候,她們怎麽都沒發現三妹會看命相呢,而且也不全是胡說,形影殿大火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還有關于蘇笑儀等等,不會三妹自殺一回,福至心靈,反而多了這項本事吧?
木紅竹頓時沒了主張,“那、那咱們怎麽辦?二妹,要是三妹真幫着淮王做出什麽事來,咱倆也别想活命!”
“當然是要想辦法殺了她!”木青槐目露兇光,忽然又詭異一笑,“大姐,你還沒看出來嗎,皇上看中了三妹了,根本就是後悔當初把三妹給了淮王!”
“我就知道三妹是個狐媚子!”木紅竹狠狠咬牙,“不行,絕不能讓三妹如了願,不然哪有咱們的好日子!”
當初千方百計阻止三妹入宮,怕的就是她跟自己争寵,誰料千算萬算的,還是沒改變這樣的結果,想想就鬧心。
木青槐卻搖了搖頭,“不,我們應該有成人之美。”
木紅竹一愣,“什麽?”
木青槐上前兩步,在她耳邊嘀咕幾句,“明白了嗎?”
木紅竹大喜,“好好!二妹,還是你想的周到,哈哈!”
“不過,這件事不能由我們出面,否則木紫槿萬一脫得了身,一定會找咱們報仇。”木青槐思索了一會,壓低了聲音,“大姐,這件事兒,還得着落在司徒皇後身上。”
木紅竹一向是把她當成自己的主心骨,盡管之前兩人曾有過仇恨,但現在入了宮,她們共同的敵人就是皇上身邊的女人,尤其是木紫槿,所以早把那些事給忘了,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好,你說,我們該怎麽做?”
木青槐果然是個聰明的,至少比木紅竹要聰明,一語中的,宣德帝的确在看到清冷、高傲、絕美的木紫槿那一刹那,就強烈地後悔着,竟然一時不察,錯過了這樣的絕代佳人!
可是他再惱火又怎麽樣,一來木紫槿已經是淮王的妃子,二來當初她一次又一次說明,她的臉已經好了,而且并不是傳說中的惡女,可他就是不往心裏放,怨得了誰?
不過他再笨也想得到,自己是被木紫槿給算計了,她會看命相,說不定就是因爲知道他心裏怎麽想的,而她又早與四弟有染,所以才故意弄出這些事來,爲的就是避開進宮爲妃,嫁給四弟。
這也是他後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的地方,更加惱火萬分,不把木紫槿弄到手,絕不罷休。
然他雖然對四弟諸多猜忌,卻因爲抓不到四弟什麽把柄,而不能公然将木紫槿給奪過來,否則必授人以柄。
要如何得到木紫槿,一償心願,還得再好好琢磨琢磨才行。
木紫槿正逛的無聊,還好元蒼擎已經大步過來,她趕緊把人拉到無人處,擔心地問,“王爺,皇上召見你何事?有未爲難你?”說着話趕緊上下看看元蒼擎,确定他無恙,這才放心。
元蒼擎眼睛裏是溫暖的笑意,“沒什麽要緊事,皇兄知道銳王幾次三番找你看蔔卦,約摸是想試探,我與銳王是何交情。”
“必定是元玉琅在皇上面前說了什麽話,這個小人!”木紫槿不屑地撇嘴,這父子倆倒是一樣的心性。
“無所謂,我早知道皇兄不會信任我,随他們去。”元蒼擎眸光森森,對于一個從來不把親情看在眼裏的兄長,他又何曾抱過什麽希望。
“說的是,我們唯可信任的,就是自己,”木紫槿停了停,看到他的臉色不對,趕緊加上一句,“還有彼此。”
這還差不多。元蒼擎抱住她親了一口,“我總是信你的。”
木紫槿心裏暖暖的,仰臉親他一下,“我也是。天下有能者居之,誰規定兄長才能做皇帝?”
元蒼擎笑出聲,語氣酸溜溜,“可不是嗎,什麽皇子皇孫皇侄什麽的,都想知道自己有沒有命做皇帝,你可有的忙了。”
木紫槿哈哈大笑,“你都看到啦?”他啥時候回來的,都看到她跟五殿下說話的事了?
元蒼擎哼一聲,“還用得着現在看?”現在都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圍着愛妃打轉,他就算是瞎子也看到了。
當然剛才木紫槿跟元玉決的事,他并沒有親眼看到,是暗衛禀報而已。
木紫槿頗有些得意,“你老婆厲害吧?”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這世上最難控的是人心,最好騙的也是人心,别以爲她隻修了一年心理學就沒效果,應對這個時代的人,還是有用的。
元蒼擎好笑地道,“你是我的王妃,哪裏成老婆婆了?”
木紫槿笑的直不起腰,“不是老婆婆,是老婆好吧?哈哈哈!”
“有什麽不同嗎?”元蒼擎眼神困惑,十幾歲的人說自己是老婆婆,她也真敢開這個口。
木紫槿好容易止住笑,挽住他的胳膊,紅着臉道,“這是我從一本書上看來的,男人和女人成爲夫妻之後,就應該彼此真心以待,白頭到老,從少年少女一直到成爲老公公、老婆婆,都不離不棄,互相扶持,所以女人叫男人‘老公’,男人叫女人‘老婆’,是一種很……親昵、很驕傲的叫法。”
元蒼擎眸子閃着亮光,“如果不能白首一生,就沒有資格這樣叫?”
木紫槿暗暗汗顔,在現代社會,“老公老婆……”可沒這麽神聖,“是的,我希望我們是。”
“我們當然是,我的老婆。”元蒼擎現學現賣,叫的很順口,仿佛一直就是如此。
他的聲音低沉而磁性,深情款款,木紫槿都要化了,甜膩膩地拿臉蹭他胳膊,“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