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年幼?你這是變着法兒說我年老色衰是不是?聶昭儀這個氣,“忽……”地一下站起來,“蘇昭儀,你--”
“妹妹這是做什麽?”司徒皇後狠狠一記眼神過去,阻止聶昭儀,“蘇妹妹說的話不無道理,你這做姐姐的就不能有點容人之量,平白讓妹妹們笑話?”
這可就是明着袒護蘇昭儀了,再說聶昭儀也忒不會看眉眼高低,蘇默然是她能惹的起的?
聶昭儀氣得胸膛不住起伏,狠狠坐了回去,如今她失皇上的寵愛不說,又被蘇昭儀三言兩語氣得失态,在衆妃面前沒了面子,簡直太失算了!蘇昭儀,你等着,這筆帳我早晚要跟你算!
而辛美人卻像是忽然之間學聰明了,不管這些人吵成什麽樣,她都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冷眼旁觀,真沉得住氣。
待到衆嫔妃離開,雨靈突然開口道:“皇後娘娘,奴婢覺得蘇昭儀很是不簡單。”
“本宮早看出來了,”司徒皇後倒沒特别的反應,“她是個很聰明的女人。”
“是的,皇後娘娘,奴婢覺得,還是防着她些比較好。”三言兩語就讓聶昭儀氣到七竅生煙,蘇昭儀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司徒皇後冷笑,“聰明人也有聰明人的用處,讓她替本宮收拾那些嫔妃,不是更好。”
雨靈眼睛一亮,“是,皇後娘娘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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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紫槿早知道太後生辰不會大肆操辦,也是借助了重生之便,所以與元蒼擎商議過後,準備的壽禮也并非奢華之物,而是她親手所繡的一副雙面繡,一面是字體各異的“壽……”字,一面是松鶴延年,心意到了就好,相信太後會明白的。
壽宴在皇宮的延春堂舉行,宣德帝還按太後的喜好,請了戲班子來唱戲,也算是盡上了自己的一份孝心。
朝臣與各國前來祝賀的使者在東堂,嫔妃與女眷們則在西堂,同時開席,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木紅竹姐妹與木紫槿互不理睬,各自同身邊的人說着話,木紫槿也不以爲意,與甯婕妤談笑自若,不時輕笑兩聲,任誰都看得出來,她這心情好着呢,那張臉多滋潤。
“四弟妹近來可好?”司徒皇後純粹沒話找話,就是見不得木紫槿這樣快活。
木紫槿微一欠身,“多謝皇後娘娘關切,妾身很好。”
“那就好,免得本宮挂念。”司徒皇後看到她這氣定神閑的樣子,再想想皇上對木紅竹姐妹的格外恩寵,心中自是有氣,話也說的尖銳起來,“四弟妹一向高瞻遠矚,有未蔔先知之能,你的兩個姐姐都得了皇上恩寵,實在是木家之幸事,本宮還要多多向四弟妹讨教一二,萬望四弟妹要不吝指教才好。”
“妾身不敢,妾身何德何能,不敢稱有通天之能,皇後娘娘謬贊了,”木紫槿不驚不懼,“妾身那些話原也隻是說給有心人聽,何況這本就是信則有、不信則無之事,皇後娘娘當沒聽到就好,免得煩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木紅竹姐妹臉上打了個轉,大都覺得她們的運氣實在是好,以後必定也會受盡寵愛,那目光中就都有了明顯的妒忌之色,使得木紅竹姐妹第一次嘗到榮寵的滋味,神情越發傲驕了。
司徒皇後笑容譏诮,“四弟妹客氣了,事實擺在眼前,哪個還敢不信,不如就請四弟妹給本宮也算上一算,本宮這皇位之位,還坐的嗎?”
這話說的就有些吓人了,衆人都閉上嘴,故意不去看木紫槿和司徒皇後,卻都支起耳朵,仔細聽着。
木紫槿仿佛感覺不到場中的殺機四伏,淡笑道,“皇後娘娘擡舉妾身了,娘娘母儀天下,是魏王朝女子的表率,妾身怎敢妄議,娘娘如此說,是要折煞妾身,妾身萬不敢妄言。”
太後坐于上首,面色淡然,眼神卻睿智,故意不言,也是要看看木紫槿是何等心性。
甯婕妤目露擔憂之色,司徒皇後擺明是要爲難紫槿,這要一個不慎,後果難料。她心念一動,接過話來,“皇後娘娘恕妾身多嘴,今日是太後壽宴,妾身想敬太後一杯,請皇後娘娘恩準。”
司徒皇後知道她是故意攪局,心中有氣,才要說些狠話,瞥見太後似乎臉色不善,隻好強壓下火氣,笑道,“這是自然。太後,妾身就跟衆位姐妹敬太後一杯,恭祝太後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恭賀太後生辰之喜!”
衆妃都舉起杯來,都假裝方才的事情沒有發生。
太後笑容慈祥,“如此甚好,皇後大度,治理六宮一向得法,哀家也甚是放心,後宮安甯了,皇上才能安心處理朝政,你們要多多向皇後學着些,要有容人之量。”
“是,太後,妾身謹記太後教誨!”
衆妃齊齊答話,司徒皇後卻要氣炸了:我有容人之量?我是沒辦法好嗎!有哪個女人願意丈夫身邊有大把年輕貌美的女子晃來晃去,何況每隔三年就要有一次選秀?
氣氛這才緩和下來,甯婕妤也悄悄松口氣,輕聲道,“紫槿,今日這般時候,多少要顧念一下皇後娘娘面子,不然讓她何以立威。”
木紫槿挑眉,點了點頭,沒言語。
太後稍坐了坐,便說身體不适,先行回宮休息,沒了太後在場,衆人都随意起來,邊吃邊聊,倒也自在。
木紅竹悄悄向木青槐那邊歪了歪身子,低低地道,“皇後娘娘與木紫槿這回算是杠上了,你看看會是什麽結果?”
木青槐低聲道,“别亂說話,以免招來禍事!”
“有什麽打緊,咱們姐妹自己說說,又不會給人聽了去,”木紅竹一臉不以爲然,接着又萬分期待,“我倒是希望木紫槿跟皇後娘娘吵起來,吵得越兇越好,咱們超越她的機會才更大。”也不枉受了那麽多的苦楚。
你以爲木紫槿和皇後娘娘是你嗎,做事不用腦子。木青槐暗裏翻個白眼,說了句“不要亂說……”,就不再理會,心裏卻也是算計着對策。
東堂那邊,銳王蕭天縱一邊飲酒,一邊找機會跟元蒼擎說話,總要讓淮王妃再替他蔔一卦才行,否則就這麽回去,他委實不甘心。
元玉琅豈會看不出他的用意,心中氣惱,卻不好發作。原本兩人是要合作的,可還沒說出個什麽,就被他看到自己跟陸淑萍在廟裏行好事,此後他就一直對自己敬而遠之,少了一個共同謀事的,自己行事就越發困難,而這一切都是拜木紫槿所賜,他如何不恨!
直到宴席結束,蕭天縱也沒格外尋到機會,不免有些掃興。
不過宴席散了之後,衆人可以随意遊玩,或者去聽戲,看雜耍,蕭天縱才要沮喪,看到元蒼擎帶着木紫槿出來,頓時精神一振,假裝一邊看風景,一邊不着痕迹地向他們靠近。
“娘娘快看那邊。”蘇昭儀身邊的宮女蝶雙往前一指,“那不是齊朝的銳王嗎,他好像追着淮王妃過去了。”
“哦……”蘇昭儀轉頭看去,眼神詭異,“本宮倒是聽說,銳王很信淮王妃的命相之說,看來是有求于淮王妃。”
蝶雙有些不屑,“奴婢倒是覺得,銳王瞧着淮王妃的樣子色迷迷的,隻怕看命相是假,别有所圖才是真。”
蘇昭儀臉色一沉,“胡說什麽!”
“奴婢該死!”蝶雙趕緊告罪,心中卻是不服的,明明看起來銳王跟淮王妃就是有問題,說不定就有私情!
話說回來,她也太笨了點,如果蕭天縱跟木紫槿真有私,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有淮王陪伴的時候上前招惹嗎,他是想被剝皮抽筋吧?
“娘娘快看,大殿下也跟過去了!”蝶雙忽然一指前面,聲音都拔了高。
“小聲!”蘇昭儀叱她一聲,回頭一看,果然見元玉琅有意無意跟過去,看表情就不太對勁。“大殿下與銳王交情深厚,人盡皆知。”
“奴婢可是聽說銳王跟大殿下似乎決裂了,”蝶雙壓低了聲音,小心地想着措辭,“大殿下曾經對淮王妃用過刑,依淮王妃的性子,恐怕還記着這筆賬呢。”
蘇昭儀暗暗冷笑,表面不以爲然,“話不可亂說,無憑無據的,誰知道大殿下懷的什麽心思。蝶雙,你是本宮身邊的人,切不可說些沒根據的話,若是讓人逮到錯處,本宮可保不了你,明白嗎?”
“是,奴婢知道,奴婢不會亂說的。”
蘇昭儀慢慢踱步,欣賞着風景,心中卻打着算計,木紫槿太過嚣張,又太惹人注目,連皇上對她都是浴罷不能,留着早晚是個禍害,比起司徒皇後和甯婕妤,木紫槿才是最最危險的一個,必須先除掉才行。
其實蝶雙還真就沒猜錯,元玉琅就是越來越擔心,木紫槿越來越風光,有朝一日跟他算起舊賬,所以必須把銳王拉攏回來,再想法子讓父皇絕了對木紫槿的心思才行,否則他總有一天,要栽在木紫槿手上!
“王妃,王妃,留步。”蕭天縱快走幾步跟上,看看左右無人,神情也很放松,“方才在殿上,未能同王爺深聊,實在是遺憾。”
元蒼擎眼神冰冷,“交淺言深,并非好事。”
蕭天縱略有些尴尬,不過他既抱了求人之心,怎會輕易退縮,“王爺說笑了,小王隻是想請王妃指點迷津,并無惡意,王爺何必拒人于千裏之外。”
木紫槿已看到不遠處的元玉琅,淡然一笑,“銳王客氣了,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銳王若再糾纏不清,豈非落人口實,我已是有夫之婦,還請銳王體諒一二,否則我會很爲難。”
這話軟硬兼施,蕭天縱就算再有心,也不好太過分,勉強笑了笑,“這個……”
“蕭兄,”元玉琅适時過來,倒正好解了蕭天縱的圍,“方才在殿上未曾盡興,不如請蕭兄與本宮再痛飲一番如何?”
木紫槿接着道,“那我們就不打擾了,王爺,我們走吧。”
“好。”
趙公公忽地恭敬地過來行禮,“見過王爺,大殿下,銳王。王爺,皇上有請。”
元蒼擎點頭,“紫槿,我們走。”
兩人手牽手離去,蕭天縱很是不甘,卻也無奈,以後恐怕都沒法得淮王妃指點了,這可怎麽好。
元玉琅暗暗恨的咬牙,面上卻并不表現出來,“本宮知道蕭兄的意思,不過有四皇叔在,四皇嬸是不會多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