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紫槿偎進他懷裏,身心皆安,“知道啦。”
這樣的日子不會很久的,隻要各處鋪子的生意好起來,賺足了錢,再借助她重生之便,朝中大臣是什麽心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行起事來也絕對方便的多。
所以接下來他們要做的,就是靜觀其變,先幫馨兒打好後宮這一仗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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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宣德帝對甯婕妤動的是什麽心思,她侍寝于宣德帝,并得其寵愛卻是不争的事實,她所居住的芙蓉殿上也是人來人往,相當熱鬧。
當然朝野上下對這樣的結果并怎樣得意外,隻是私下裏都在議論,司徒家和蘇家又有了對手之類,不一而足,後宮之中越發暗潮洶湧,風雲難辯。
甯明遠雖然也希望女兒能夠得寵,不過更知道深宮争鬥的殘酷,唯有囑咐她萬事小心,在沒有站穩腳跟之前,能忍則忍,以免招來是非。
甯婕妤順着父親的意思答應,不過她心記着木紫槿的話,要如何行事,她是有數的。
芙蓉殿上早已打掃幹淨,宮女們更是将主屋布置得馨香淡雅,舒爽之至。
甯婕妤沐浴完畢,靜靜坐在床沿,靜候宣德帝到來。這越是等下去,她的心就越是不安,想到今夜便要侍寝,心中雖無不願之意,卻也是羞澀而忐忑,不知如何是好。
不大會兒,門外傳來通報聲,宣德帝已到了,甯婕妤心中越發緊張,趕緊到門口迎駕,“臣妾參見皇上。”
宣德帝伸手相扶,“起來說話。”
“謝皇上。”
衆人出去,将門關了起來,淺月原本要留下侍候主子,不過被趙公公遣了下去,她雖不放心,卻也不敢不聽。
與對木氏姐妹的心思不同,宣德帝看着隻着一身雪白内衫的甯婕妤,但覺她清新可人,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一股清香來,原本對她就頗爲中意,此時又多出幾分愛慕之心來,“馨兒,你的臉很紅。”
“讓皇上見笑了,”甯婕妤低着頭,臉越發的紅,“臣妾無狀,皇上恕罪!”
“無妨,”宣德帝哈哈一笑,“朕就喜歡馨兒這不經人事的樣子。是了,朕聽說你與四弟妹交情頗深,四弟妹還救過你一命,是嗎?”
甯婕妤揣摩着他這話的意思,小心答道,“回皇上,臣妾對淮王妃很是敬佩,上次她爲了救臣妾,還吃了一番苦頭,臣妾心中甚是不安,如若可以,臣妾願以身代過。”
宣德帝也露出生氣的樣子,“那件事朕也是事後才知道,都是玉琅太過莽撞了些,不過那之前玉琅并不知道,朕已賜婚四弟與四弟妹,實屬誤會一場,既然馨兒跟四弟妹交好,有機會就向她解釋一二,朕對此還是很抱歉的。”
能讓堂堂一國之君說出抱歉的話,已是難能可貴,不過甯婕妤卻頗有些不以爲然,就算紫槿沒有被指給淮王爲妃,難道就可以被任意作踐不成?
“是,臣妾遵旨。”
宣德帝也不再把說的更爲露骨,邪笑道,“馨兒,今晚是你我的好日子,莫要辜負了才好。”說着話,他輕輕俯下身,将唇湊近馨兒臉頰,已是情難自禁。
甯馨兒身子輕輕一顫,本能地想要躲,但随即坦然,閉上了眼睛。
宣德帝頓覺龍心大悅,甯馨兒的溫柔與順從讓他有種征服的快感,呵呵一笑,忽地将她抱了起來,“良辰美景夜,今晚朕必當銷魂!”
但見他長笑聲中,甯馨兒又羞又喜地紅透了臉,溫順地躺在床榻之上,猶如盛開的百合花,嬌豔無雙。
宣德帝哪裏還忍得住,身子一傾便壓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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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衆妃即一起到後寝含章殿,向司徒皇後請安。
甯婕妤昨晚雖未像木紅竹姐妹那樣被折騰的生不如死,但也很是疲累,所以起的晚了些,到得含章殿,衆位妃嫔都已經到了,她略有些不安,知道司徒皇後性子不善,别借故尋她錯處才好。
司徒皇後臉色泛白,憔悴得很,必是心緒郁結所緻,蘇昭儀則一臉淡然,宣德帝沒有讓她先侍寝,她似乎也沒有什麽意見,看到甯婕妤進來,她未語先笑,“馨兒來了,昨晚沒累壞吧?”
甯婕妤頓時羞紅了臉,不安地看了司徒皇後一眼,果然見她憤怒地瞪了自己一眼,心中苦笑:蘇昭儀還真是會下軟刀子。顧不上多想,她恭敬地跪倒行禮,“妾身見過皇後娘娘。”
司徒皇後冷冷哼一聲,并不開口。
甯婕妤隻能跪着,眼角餘光看到衆妃或憐憫、或擔憂、或嘲諷的神情,心中對皇宮之冷血無情,又有了諸多體會。
旁人都不出聲,木紅竹姐妹兩個方才被司徒皇後教訓了幾句,心中還氣着,巴不得有人跟她們一樣倒黴,更不會開口,氣氛就僵了起來。
蘇昭儀目光閃爍,才要開口,通傳聲到了。
“太後駕到!”
話音沒落,太後已經進來,司徒皇後對她一向發怵,亦不想被她挑到錯處,然而再讓甯婕妤起來,已經來不及,隻好一起見禮。
“都起來吧,”太後過去坐下,看這情形猜個八九不離十,但神情間并不見惱色,“皇後這是在教訓馨兒嗎?”
司徒皇後有點尴尬,“妾身……就是跟甯婕妤說說宮裏的規矩,沒有其他。”
太後表情威嚴,點了點頭,“皇後娘娘是六宮之主,本應教會嫔妃們在這宮中該守的禮儀,馨兒出身将門,從來都知書達理,進退有度,在皇後眼裏卻仍該受教,看來是對馨兒要求甚高,所謂‘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曾益其所不能’,皇後此舉,是要委馨兒以重任嗎?”
所有人都傻了眼,司徒皇後更是愕然:委以重任?本宮這般說過嗎?她不過是故意讓甯婕妤難堪,挫一挫這個所謂“将門之女……”的威風、知道自己的分量而已,哪裏牽扯到這許多了?
“是,妾身身爲六宮之主,教會各位姐妹該守的禮儀,是妾身的責任,妾身、妾身一向--”
眼見司徒皇後有些下不下台,場中氣氛也有些尴尬,蘇昭儀适時接過話來,解了司徒皇後的圍,“太後恕妾身多嘴,皇後娘娘一向律人律己都甚嚴,對馨兒的心也是好的,倒叫妾身們妒忌了呢,能得皇後娘娘指點,妾身等想必也是受益匪淺。”
被她這一恭維,司徒皇後頓時無比受用,也找到了台階下,“蘇昭儀謙虛了,太後恕罪,妾身原也是一番好意。甯婕妤,你可是心有不服嗎?”
“妾身不敢,”甯婕妤面色淡然,眼神平靜,不管她心中作何念想,至少從表面上,旁人看不出她有一絲一毫的怨恨來,“妾身蒙聖上天恩,得以陪侍君側,舉手投足皆該打醒十二分精神,皇後娘娘肯不吝指教,妾身感激不盡,何來不服之說。”
司徒皇後大爲滿意,點了點頭,“你明白最好,太後的意思是……”
太後表情淡然,“皇後管教嫔妃,哀家不會多言,一切就依皇後的意思。”
司徒皇後暗暗松口氣,“甯婕妤,起來說話吧。”
“謝皇後娘娘,謝太後。”甯婕妤起身,膝蓋有些刺痛,但忍下沒有出聲,面色如常,站到了一邊。
司徒皇後客氣地道,“不知太後駕臨,有何吩咐?”
太後道,“哀家聽皇上說,皇後要大辦哀家的六十大壽,此舉就免了。”
司徒皇後笑道,“這怎可免得!太後六十大壽,應該舉國同慶才對。”她還想利用次機會,給玉琅多挑幾個背景深厚強硬的女子做側妃呢,不大辦怎麽行。
太後表情嚴肅地搖頭,“皇上向來節儉,哀家也不在意那些虛榮場面,何況弄影殿大火,那麽多條人命所去不遠,實不宜如此張揚。”
說到這事,聶昭儀就悲憤難言,抽抽搭搭哭起來,“多謝太後惦記,妾身……”
蘇昭儀暗暗冷笑,太後哪裏是惦記你,這是在心疼弄影殿上燒毀的财物呢。
太後看了聶昭儀一眼,并未多言,“皇後不必多說,此事哀家已跟皇上說過,簡約些就好,哀家不想死後留什麽罵名。”
“太後言重了,”司徒皇後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言,“太後吩咐,妾身敢不從命。”
太後亦不再多說,起身離去。
司徒皇後大概覺得甯婕妤的态度不錯,臉色也緩和了些,“甯妹妹,蘇妹妹,你們幾個初進宮中,與她們互不相識,本宮爲你引見衆姐妹。”
“是,皇後娘娘。”
當下司徒皇後便爲她們互相介紹,不管衆人心裏如何想的,表面上的事兒,還是得過得去。
一番介紹之後,蘇昭儀一臉謙遜地道,“靈璧得皇上錯愛,受封後宮,若有什麽地方不合規矩,望各位姐妹莫要同靈璧一般見識,多多指教靈璧,靈璧感激不盡。”
“姐姐很會說話呢,”嚴美人咯咯地笑,像小孩子撒嬌一般,笑容明朗,應該并無惡意,“姐姐就不用客氣啦,既然都是皇上妃子,便應好好相處,侍奉好皇上,是不是,皇後娘娘?”
司徒皇後微一颔首,對蘇昭儀的懂事還是很滿意的,“妹妹放心,既然入了宮,便是自家姐妹,若是有什麽事,隻管說一聲,做姐姐的能幫就幫,斷不會隻是看着。”
本來她還以爲,蘇昭儀仗着蘇默然的受寵,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呢,卻沒想到蘇昭儀把身段放的這麽低,她縱使有心爲難,也找不着由頭。
“多謝皇後娘娘。”蘇昭儀回她們一笑,目光坦誠,越發讓人看不透她心中所想。
聶昭儀冷哼一聲,心中自是憤怒,但懾于司徒皇後威嚴,她亦不好當面發作,因而臉上雖有笑容,目中卻無笑意,不冷不熱地開口,“蘇昭儀客氣了,一夜之間飛上枝頭做鳳凰,若是沒有特别的本事得皇上另眼相看,也幫不到這一點,我可是自愧不如呢。”
也不怪她這樣說,她從入宮到現在得封昭儀,可是苦熬了六年之久,可蘇昭儀才一入宮就能跟她平起平坐,她心裏能不膈應嗎?
蘇昭儀卻并不惱,仍舊謙遜地道,“聶姐姐客氣了,姐姐先于妹妹入宮,自然是樹大根深,左右逢源,妹妹就算得皇上恩寵,也是皇上圖一時新鮮,哪比得過姐姐深知其中利害,妹妹年幼不懂事,還得請姐姐多多照顧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