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越是這樣的人,越要小心應對,俗語說“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以後在宮裏,還要應對好她才行。
當下衆人各自散去,這情形就如同發了榜一樣,有人歡喜有人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木紅竹姐妹回到家就開始大肆準備,把動靜鬧的很大,惟恐旁人不知道,她們被選進宮了一樣。
段姨娘尤其高興,女兒終于要出人頭地了,将來成了王妃,再生下個皇子,下半身就富貴無憂,而她也再也不用看人臉色了。
爲了女兒的前程,她狠狠心變賣了所有的首飾--雖然也不是太多,但總有個千八百兩,給女兒帶在身邊,以讓她在宮中打理關系用。
至于木紅竹,除了金氏過來問了她幾句,囑咐了幾聲,旁人是不敢往她跟前湊的。
木鲲鵬知道她們兩個都中了選,多少有些意外,不過他也很清楚,進了宮不表示一定能受寵爲妃,說不定連皇上的面都見不着,所以還要再看看才行。
第二日一早,宮裏即來人接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木紅竹姐妹袅袅婷婷地上了馬車,趾高氣昂地進宮。
“兩位小姐走了,府上總算是清靜了!”水婷各種心花怒放,如今府上隻剩一個段姨娘還是個人物,卻也被小姐給收拾的很老實,其他的妾室通房根本就不敢打什麽歪主意,老爺又坐了輪椅,反倒是夫人已經可以拄着拐杖自己行走,處理府中事宜,再沒有人能欺負得了夫人,真是太好了!
金氏瞄她一眼,“這話要讓人聽到,還以我容不下紅筆和青槐,莫要亂說,仔細我掌你的嘴。”
水婷也知道夫人就是說說,還從來沒動過她一根手指頭,她也不害怕,扮了個鬼臉,“是兩位小姐不知感恩才對!”
金氏含笑白了她一眼,雖然多少有些擔心,依練筆和青槐的性子,進宮如果不知道收斂,怕是會吃虧,不過事已至此,她們也隻能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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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殿上很安靜,門口有兩名侍衛守衛,殿上各角站了四名着緊腰窄袖衣衫的宮女,宣德帝陰沉着臉,随時準備發脾氣的樣子。
趙公公小心地上前,“她們到了。”今兒個早上皇上還興緻勃勃,去選秀女,怎麽就怒氣沖沖的回來了,難不成就一個也沒看中?
宣德帝冷冷道,“讓她們進來,宣旨。”
“遵旨。”趙公公不敢怠慢,趕緊把一幹中選的秀女帶進來,随後宣了旨,将她們各自安頓好。
不出意外的,蘇靈璧借助她老爹之勢,一進宮就封了個昭儀,僅次于皇後和四妃之下。如果不是怕宮裏宮外說三道四,讓她補了貴妃的位,也不是沒有可能。
甯馨兒封了婕妤,地位比昭儀又低了一等,不過也相當高了,其他的諸如辛映藍等人,都封了美人、才人、夫人等地位更低者,也都各有去處。
而最最諷刺的是,在選秀之時最受“恩寵……”的木紅竹姐妹,卻什麽都沒封着,旁人幸災樂禍的目光簡直如同在打她們的耳光,她們羞的無地自容,更是惶恐不安:皇上該不會讓她們兩個當普通的宮女吧,那還有什麽盼頭。
“都下去吧。”宣德帝揮揮手,不勝其煩。
衆女不敢多留,施禮過後,轉身往外走。
“木紅竹,今晚侍寝。”宣德帝忽然冒出一句,卻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啊?
木紅竹愣了愣,霍然回身,“我?”
“大膽!”趙公公捏着蘭花指,尖聲細氣地叱啧,“皇上面前,豈可如此失禮?”
“民女該死!”木紅竹驚喜莫名,撲通跪倒,“民女失态,皇上恕罪!”
宣德帝忽的露出詭異的笑容,“朕要不要恕你的罪,看你今晚的表現如此,下去吧。”
“是,民女告退。”木紅竹羞紅了臉,卻是高興的暈過去:沒冊封又怎樣,皇上先點了她侍寝,這就是她的榮寵!
隻要她肚子争氣,盡快懷上龍胎,封妃還不是早晚的事?
衆人退出大殿,木青槐親熱地挽住大姐的胳膊,“大姐真是好福氣,第一天就能侍寝,一會可要好好服侍皇上,别丢了木家的臉。”
木紅竹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得意地揚高了下巴,“二妹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麽做。”
木青槐暗暗咬牙:你就自己風光吧,看來是不想幫我說句話了?
“不過侍寝而已,有什麽好得意的,連個位份都沒有。”辛映藍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妒忌之情溢于言表。
木紅竹臉上有點挂不住,但不落這下風,“沒有位份又如何,在宮裏最重要的是皇上的寵愛,我才不稀罕什麽位份。”
“哈哈,寵愛?哈哈!”辛映藍笑的直不起腰,“木紅竹,你未免太自以爲是了吧?我怎麽看着皇上這是退而求其次呢?”
木紅竹臉色一變,“你說什麽?”
甯馨兒皺了皺眉,“辛美人,這話不可随便亂說,皇上還在殿裏呢。”
辛映藍哼了一聲,“不用你提醒,甯婕妤!”努力了這麽久,她的位份卻比這些人都要低,她怎麽咽得下這口氣。
甯婕妤氣白了臉,不過她一向涵養極好,并沒有發作。
蘇昭儀笑笑,“馨兒也是爲了你好,辛美人,你不領情也就算了,何必惡言相向。”
辛映藍多少忌憚蘇默然,哼了一聲,沒言語。
“既然大家一同進宮,以後就是好姐妹,應該互相幫助,互相關心,怎能先吵了起來,豈不是讓旁人看笑話,大家說是嗎?”蘇昭儀慣會送好籠絡人心,偏偏又都說在衆人心坎上,衆人都連聲稱是,把方才的不愉快壓了下去。
“好了,咱們都回去吧,别在這裏吵了。”蘇昭儀雖說位份比這裏所有人都高,姿态卻放的很低,一一向她們點頭行禮,這才離去。
旁人也覺得無趣,各自散去。
木紅竹被内侍帶到房中,十數名宮女拿衣服的拿衣服,灑花瓣的灑花瓣,不過她們雖忙碌,卻一臉不屑,意思很明顯。
“水太涼了,再加些熱水。”木紅竹松松披着件棉袍,伸手試了試水溫,頤指氣使地吩咐。
一名宮女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不情不願地去提熱水。
“你好大的膽子,我的話居然敢不回?”木紅竹大怒,揚手就要打。
“姑娘省些力氣,一會兒服侍皇上吧,盡是在我們身上逞什麽痛快。”宮女一偏頭讓了過去,越發瞧不上木紅竹了。
“你--”木紅竹氣的直咬牙,“你敢這麽跟我說話?”
“姑娘這還沒讓皇上怎麽着呢,這皇宮就盛不下你了?等什麽時候發達了再說。”宮女也是見多了各種侍寝于皇上一次,之後就如同被打入冷宮的女子,所以根本不怕。
木紅竹冷笑一聲,“我知道你是妒忌,因爲你不能侍寝于皇上,是不是?”
“哼哼,”宮女不冷不熱地笑笑,“我是沒姑娘你這等姿色,否則若真能隧了皇上的願,倒好了。”真不知道皇上是怎麽了,這女人姿色也還算美,但比起以前她服侍過的美人,還是差的遠,皇上怎麽會看上她。
木紅竹重又得意起來,“你知道就好。”
宮女氣結,還有這麽不知羞恥、自以爲是的女人?
雖然當中出了諸多波折,木紅竹總是嫌這嫌那,挑三揀四,不過一個時辰後,這沐浴總算是結束,大家夥兒都松了一口氣,将木紅竹扶起來,拿柔軟的毛巾爲她擦幹身子和頭發,再給她套上一件白袍,一切準備妥當,一名侍女出去傳了個話,回來道,“趙公公已等候多時,姑娘,請吧。”
木紅竹臉兒紅紅,懷着無比的羞澀和期待,得意洋洋地出去。
承乾殿除主殿外,兩旁是東殿和西殿,成“一字……”型排列,東殿是宣德帝安歇之處,正廂房裏,正中一張寬大無比的床,四周垂下缥缈若夢的紗帳,恍若仙境;桌上銅爐中燃着能令人安神的熏香,輕煙枭枭升起,慢慢消散于空中。
木紅竹帶進來,宮女脫掉她的外袍,檢查一遍她身上并無利器之類,這才讓她躺到床上去等着,所有人等就都退了下去。
不知道皇上會說什麽?他會很溫柔嗎?人家都說女人第一次會很痛,到底會有多痛?
皇上今晚寵幸了她,會不會給她個名份呢?總之她絕對不能輸給其他人,否則不但讓别人看笑話,更會讓木紫槿瞧不起!
木紅竹腦子裏轉着無數念頭,越想越緊張,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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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果然召木家的賤人侍寝!”司徒皇後打碎一個茶碗,氣的直咬牙。
雨靈知道主子對木家女人的恨,在旁大氣不敢出。
元玉琅不屑地笑道,“母後就知道摔這些東西出氣,有什麽用嗎,吃虧的還不是自己。”
“你又好到哪裏去?上次的事沒能扳倒淮王,還不是被皇上禁足一個月,連宮門都出不了了?”司徒皇後白他一眼,五十笑百步,他們娘倆誰也别說誰。
元玉琅眼裏殺機一閃,“上次是兒臣大意了。不過現在要對付四皇叔和木紫槿,就必須更加小心謹慎,他們既然生了防範之心,我們沒有必勝的把握,萬不可再出手。”
“怎樣才有必勝的把握?皇上連金牌都給了淮王,以後想進他的王府都難!”司徒皇後甩甩袖子,盡量保持風儀。
元玉琅不答反問,“木家的兩個女兒還沒有位份?”
“那兩個騷貨,一個比一個不入眼,還想有位份?”司徒皇後對木紅竹姐妹是一萬個看不上眼,出語相當不客氣。
“可木紅竹今晚侍寝,卻是不争的事實,”元玉琅可不像母後那樣自欺欺人,“隻要侍過寝的女人,就大小都有個位份,萬一木紅竹運氣好,懷了龍胎,那……”
“賤人!”司徒皇後終于不淡定了,“她憑什麽媚惑得了皇上!”
“憑什麽?當然是沾了木紫槿的光,母後,你不會以爲父皇真看上木紅竹和木青槐了吧?”元玉琅嗤之以鼻,母後還統領後宮這麽久,連這都看不出來?
司徒皇後一驚,“你的意思是,皇上對木紫槿還沒死心?”接着又罵道,“果然是個騷狐狸,都嫁人了,還想着跟本宮争寵,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