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争寵,還要争取一切上位的機會,”木紫槿睿智一笑,“馨兒,不要以爲這有多見不得人,後宮中的女人哪一個不是使盡渾身解數?你隻管大膽做你的,甚至要成爲皇後,才可保你和甯家一門安然。”
“皇後?”甯馨兒吃了一驚,“王妃,不可妄言!”
“這是事實,”木紫槿握住她的手,“馨兒,我的話是對是錯,待你進了宮,就全然明白了,到時候你再決定如何做也不遲,我雖沒多少本事,卻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甯馨兒感激莫名,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臣女先謝過王妃!”不管她要不要争,有木紫槿這句話,她很安心。
“不必客氣。”
兩人即不再說這件事,随意聊了一會,用過午飯,甯馨兒即告辭離去。
“小姐,奴婢覺得王妃說的對,你不争,旁人也是争,你不害人,旁人也是來害你,小姐還是聽王妃的話吧。”淺月迫不及待相勸。
甯馨兒搖了搖頭,“我也知道後宮非善地,可……看看再說吧。”
淺月再急,可主子就這心性,她也沒辦法,隻好應了,想着再找機會讓王妃好好勸勸小姐才行。
木紫槿拿了六枚銅錢,算來算去,看起來很煩躁。
安玮原本不敢打擾她,見她快要把銅錢給毀了,忍不住出聲,“王妃剛剛的話,是讓甯姑娘安心的嗎?”
“馨兒命裏真的有一大劫,闖過去富貴無雙,若是闖不過……”
木紫槿眼眸森寒,上一次說馨兒有劫難,不過是借了重生之便,知道元玉琅要對她下手而已。
可是在上一世,她早早就被旁人聯手害死,所以根本不知道甯馨兒将來命運如何,現在的結果,也隻是她測算出來的而已,她怎能不急。
安玮想了想,道,“不如讓甯姑娘效仿王妃?”隻要不入宮,就能逃過一劫吧?
木紫槿瞅她一眼,“朝中形勢你比我清楚,馨兒入宮是不可改變的,你會看不出?”
安玮無言,的确如此,司徒皇後妒忌心強,見不得其他妃子爲宣德帝生皇子,所以皇室人脈不甚旺盛,而司徒家漸漸坐大,野心也更是不心,如果元玉琅被立爲太了,就更壓制不住了--如果不是對“立子殺母……”之制心有戚戚,元玉琅早已是國之儲君。
而宣德帝獨寵蘇默然,他的女兒蘇靈璧是絕對要入宮的,而且位份也斷然不會低,與司徒皇後可抗衡一二。不過蘇家同樣居心叵測,與司徒家無論是誰掌控了皇宮朝廷,都不是社稷之福。
太後對此心知肚明,而又看中了甯将軍的忠心報國與甯馨兒的溫婉可人、正直坦蕩,所以才有意培植她,入宮後與蘇家、司徒家的女兒一争短長。
當然太後并沒有明确地表示出要甯馨兒爲妃的意思,隻是時不時召她進宮說說話,這在有心人眼裏,已經是某種很明确的信号了。
“那王妃算的結果如何,甯姑娘能躲過這一劫嗎?”
木紫槿搖頭,“算不清,渤倒是有一人與她糾纏不清,不是她的救星,就是她的災星。”
安玮意外,“就是說善惡全在此人一念間?”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罷,”木紫槿撓撓眉心,都不敢再算下去,“還不如不會算的好,真讓人擔心。”
安玮深以爲然,對這位災星和救星倒很期待,“那與甯姑娘糾纏的人是……”
木紫槿眨眨大眼睛,無辜地指向自己,“我。”
安玮一愣,随即展顔,“那豈不是好。”
想起那會兒與甯馨兒兩手相握之時,自己那通體冰寒的感覺,木紫槿就沒安玮那麽樂觀,“但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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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甯馨兒,回到将軍府,就見父親甯明遠便坐在前廳椅子上,臉色不善。
“父親怎的一回來就生氣,朝中事還是不順嗎?”甯馨兒關切詢問,也知道父親跟蘇丞相一夥政見一向不合,會生氣也是常有的事。
甯明遠擡頭看她一眼,目光也柔和起來,“便是那樣,一時之間很難改變,女兒,坐下說話。”
他夫人早逝,隻留下這一點骨血,平日裏都是捧在手心裏疼着。若女兒能入宮伴君,自是于他、于朝政都有利,可女兒隻得這一個,後宮争鬥又一向殘酷,若女兒有什麽事,他這做父親的于心何忍?
甯馨兒依言坐下,看父親愁眉緊鎖,目有憂色,不禁也跟着皺眉,“父親既知朝中事早已如此,又何必這般憂心,女兒看了可心疼。”
“還是女兒疼爲父,”甯明遠大爲得意,也大爲感動,又搖頭道,“馨兒,你也知道蘇丞相專權,将來他女兒入宮,必然是要爲妃的,在後宮就是一人之下,司徒家與蘇家向來不容彼此,蘇老兒對爲父也是諸多算計,爲父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甯馨兒點頭,“父親思慮的是,女兒也看出來了,蘇靈璧一向懂得做人,分明心有所圖,卻是一派淡然,蘇家父女都不是良善之輩,不過……父親放心,女兒縱然人微言輕,将來入了宮,也會盡自己所能,抑制他們一二的。”
如此看來,王妃所言甚是,她隻有力争上位,榮耀加身,才能抑制惡人,保全自己,也人保全父親。
甯明遠大爲滿意,哈哈笑道,“果然不愧是我甯明遠的女兒,有遠見,有膽氣,好,好!”
甯馨兒臉上微紅,“父親就别誇我啦,也不怕人聽了笑話,雖說皇宮之中是非多,可父親已在朝爲官,若父親官位、甚至性命不保,女兒也落不得好處去,能有幾分力,便出幾分力,女兒雖不是須眉,也能替父親分憂的。”
甯明遠真是覺得之前小瞧了自家女兒了,如今一看,這樣有膽識的女兒,給一百個熊兒子,他都不換!“沒錯,馨兒,你有思慮、有遠見,連父親都給你比下去啦!你且放心,後宮有太後照應着,總不會讓你吃了虧,到時你見機行事就好。”
“是,父親。”
父女兩個當下仔細商議了一番,等着良機的到來。
第二天晨起,木紅竹姐妹就精心打扮一番,恨不得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穿戴起來,好給自己增光添彩。
木紅竹沒了娘親,自然沒人關心,木鲲鵬還坐在輪椅上,何況他現在被女兒視爲殺母仇人,也不會理她,徑自出門坐上馬車,把他給氣的,想罵都找不着人。
段姨娘則扯着木青槐細細囑咐了好多遍,比女兒還要緊張,成敗在此一舉了,但願女兒能入得了皇上的眼,一切就好辦了。
話不多叙,所有待選秀女都到了訓秀苑中的琴苑等候,個個绫羅綢緞加身,珠光寶氣,光華璀璨,木紫槿乍一到來,還以爲自己到了珠寶發布會的現場。
秀女們爲了博得宣德帝另眼相看,都是煞費苦心,有心甚至不懼天寒地凍,隻穿着半透明的輕紗軟緞,盡管凍的直發抖,可還是盡力擺出很唯美的樣子來,可笑又可悲。
“紫槿,過來坐。”元蒼擎半木紫槿帶到廳上,遞給她一個手爐暖和着。
皇兄一早将訓秀苑的事交給他打理,今日選秀,他當然要過來,木紫槿不放心甯馨兒,就一塊過來了。其實天這麽冷,他倒希望她留在府上暖和。
木紫槿笑笑,依言過去坐下,感受到所有人各異的目光,她處之泰然。
“快看哪,淮王妃怎麽變的那麽美了?不是毀容了嗎?”
“是啊是啊,看着倒是比以前還要美,也能配得起淮王了,真讓人羨慕!”
“哼,有什麽好羨慕的?再美也是個惡女,還跟溫公子不清不楚,看了就讓人讨厭!”
“你小點聲,讓淮王聽到,有你好受的!你沒聽說嗎,淮王對王妃可好了,爲了她,都把府上的側妃姨娘殺的殺,趕的趕,隻寵她一個!”
“呸,走了狗屎運!”
衆秀女以爲木紫槿聽不到,就在一旁小聲議論。
當然她們越不平,木紫槿就越得意,讓你們以爲我落不到好,現在我不知道有多好--除了連續兩個晚上被身邊這貨折騰以外。
嘤,他怎麽就是要不夠!不行,今晚必須跟他約法三章,要不然她肯定會英年早逝,而且“逝……”的非常不光彩!
“很冷嗎,要不要給你加個手爐?”元蒼擎體貼地爲她扯拉披風,笑的很狐狸。
越是對愛妃好,愛妃就越不好意思拒絕晚上在房裏的事,美哉。
木紫槿狠瞪他一眼,不上他的賊當,“今晚不準碰我。”
“爲什麽?”元蒼擎皺眉,“我們還是新婚燕爾……你覺得不舒服?”
木紫槿驚歎于此人的臉皮厚度,她自認爲已經是這個時代最灑脫的女人了,卻還是比不上他啊,“這種事不要在這裏說!”
“那回家關上門說?”
“……和萱公主跟溫公子好像吵起來了。”木紫槿指向那邊,有點擔心。一個溫文爾雅,一個是潑婦級别,這要吵起來,溫公子可落不到好。
元蒼擎瞄了一眼,淡然道,“他們不見便罷,隻要見到,是一定要吵的,沒什麽稀奇。”
木紫槿失笑,“你倒是淡定。和萱公主是不是認定溫公子了?”
“你說呢?”元蒼擎用力捏她的手一下,“還不是你,越發刺激的和萱逮着溫陌玉不放了。”
木紫槿大叫冤枉,“這怎麽能怪我?溫公子對和萱公主本來就無意好吧?”
元蒼擎雙眉一擰,“不過這次恐怕由不得他。”
“怎麽說?”木紫槿心一沉,難不成和萱公主仗着她皇帝老爹的勢頭,來招“逼婚……”不成?
“和萱已經讓父皇下旨,賜婚她和溫公子。”
木紫槿啞然:和萱公主這是受了她和王爺的刺激嗎,也要用“賜婚……”這一招?“溫公子拒絕?”
“自然是,”元蒼擎挑了挑眉,“父皇一向待溫陌玉不薄,太後亦然,所以和萱很難如願,與溫陌玉争吵,能有多新鮮。”
“說的也是。”木紫槿點頭,就盼着溫陌玉不要松口,畢竟這樣天人一般的公子,要真配給和萱公主,一句話:白瞎他這個人。
“皇兄和皇後娘娘來了。”
木紫槿擡眼,意氣風發的宣德帝和勉強裝出笑臉的司徒皇後形成鮮明對比。“太後不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