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王妃,屬下求見。”
木紫槿趕緊推開他坐好,整理一下衣服,确定沒什麽不妥,才開口,“進來。”
安玮進來施禮,“王妃,楚嬷嬷将銀票拿給伍夫人後,她念了些經文,然後燒了。”
木紫槿大爲意外,“燒了?”燒銀票?這算什麽,有錢,任性?
元蒼擎眉頭一皺,“怎麽回事?”
木紫槿定定神,“我是覺得伍夫人用不了那麽多月例,卻要銀子要的這麽急,還隻要銀票,不要現銀,不太對勁,所以讓安玮去暗中查看了一下。”
沒想到結果居然是這樣,太不可思議了。
“屬下聽到伍夫人提及她兩個兒子的名字。”
“啊,我明白了!”木紫槿恍然大悟,“伍夫人這是把銀票燒給他兩個兒子了!”擦,伍夫人當銀票是冥币嗎,燒着倒是痛快!
五十兩銀子,那得買多少冥币!
元蒼擎皺了皺眉,“夫人一直如此?”
安玮道,“看樣子應該是,夫人燒起銀票來很得心應手。”
木紫槿瞄了元蒼擎一眼,“王爺,我知道伍夫人對你有恩,可也不能這樣糟蹋銀兩吧?對了,銀票燒了,那錢莊裏的銀兩還能拿出來嗎?”
元蒼擎失笑,“怎麽可能?錢莊領銀兩都是以銀票爲憑證,沒有銀票,錢莊憑什麽給你銀兩。”
“就是說那些銀兩要永遠留在錢莊裏了?”木紫槿不以爲然,這要是在現代,存折或者卡丢了,拿身份證辦個挂失,還能再補回來呢。
“不會,錢莊每到年底就會清查一次賬目,多出來的銀兩會公示三天,三天之後若仍無人來領,就會上交官府,再由官府上交國庫。”
原來是這樣。木紫槿點頭,“那還好。不過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要不跟伍夫人說說,讓她燒冥币?”
元蒼擎應一聲,“我會跟夫人說,你不必擔心。”他也是一直不知道伍夫人如此做,否則早已阻止。
“一起去。”
兩人一起來到佛堂,楚嬷嬷對他們的到來十分意外,趕緊進去回禀了一聲。
不大會兒伍夫人就拄着拐杖出來,眯着眼睛看元蒼擎,“擎兒怎麽想起來看我了?”
“夫人可領到這個月的月例了?”元蒼擎看到她,眼神也不自覺地變的溫和。
“已經讓楚嬷嬷拿來了,紫槿是個好孩子,沒短了我的那份。”伍夫人對木紫槿貌似很滿意。
“夫人可夠用嗎,要不要再添些?”
“夠了夠了,清兒明兒都是好孩子,花不了那麽多,足夠了。”伍夫人笑的很滿足,連連搖手。
木紫槿相當無語:這清兒明兒顯然就是伍夫人的兩個兒子,不過她倒是沒想到,伍夫人會直接把這話說出來,還以爲她會百般隐瞞呢。
倒是一旁的楚嬷嬷,臉色變的慘白,小聲提醒,“夫人,别說這話。”
“怎麽不能說了?”伍夫人回頭看她,一臉疑惑,“清兒明兒生的坦蕩,走的磊落,花銀兩也是爲了在地府有個好日子過,擎兒又不會反對,說了怎麽了?”
楚嬷嬷額頭上已經有冷汗,“是,夫人。”
木紫槿冷眼旁觀,已經看出不對勁,卻仍舊不動聲色,“夫人說的是,夫人的兒子在地府一定能一路打點好的。不過這事兒總要辦的圓滿,五十兩怕是不夠,稍候讓楚嬷嬷再到我那裏領一百兩,多多打點一下。”
伍夫人高興的直晃,“紫槿就是心善,好的,好的。”
木紫槿笑笑,“夫人客氣了。王爺,我們回去吧。”
元蒼擎點頭,兩人即一起離去。
楚嬷嬷明顯松了口氣,眼裏卻露出貪婪的光來:又有一百兩,真是太好了!
還以爲王爺王妃會查問清楚呢,看來他們都以爲夫人腦子越來越糊塗,說的話不足爲信,所以順着夫人的意思說話而已。
不過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再多拿幾個月,就找個借口回鄉去,好好過日子才是。
“紫槿,楚嬷嬷有問題?”元蒼擎用的雖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
木紫槿挑眉,“你說呢?她天天跟伍夫人在一起,想動什麽手腳,簡直太容易了。再說伍夫人燒銀票這種事如此不合情理,楚嬷嬷卻泰然處之,不是太奇怪了嗎?”
元蒼擎眼神凜冽,“淮王府的蛀蟲,倒是不少。”
“蛀蟲就該一條一條找出來,斬盡殺絕!”木紫槿手掌向下一劈,十足的女王範。
很快的,楚嬷嬷就過來拿銀兩了,木紫槿簡單囑咐了幾句,就讓安玮把一張一百兩的銀票給了她,她謝了恩,歡天喜地地去了。
她但凡稍稍聰明一些,就該看出來事情的不對勁,可此時的她被金錢蒙蔽了雙眼,除了銀票,她什麽都看不到。
安玮暗中跟了上去,她還一無所覺,沒有先回佛堂,而是去了自己屋。
安玮暗道自己上次的粗心,隻想着監視伍夫人的一舉一動,竟是把楚嬷嬷給忽略了。
楚嬷嬷進了屋,看看左右無人,趕緊關門,把剛剛拿到的銀票鎖進衣櫥裏的一個小櫃子裏,再從另一個小櫃子裏拿出一張銀票,鎖好衣櫥好,拿着出了門。
“啊!”眼前驟然出現的安玮讓她大吃一驚,“你、你怎麽在這裏?”
安玮無聲冷笑,沒有廢話,拽了她就走。
“啊!放手,放手!你敢動我?我、我是夫人身邊的人,你、你敢動我……”
一路上所有家丁丫鬟都驚訝觀望,敢動楚嬷嬷,難道伍夫人也落在王妃手上了?
碰,楚嬷嬷被甩在元蒼擎和木紫槿面前,痛的叫都叫不出。
“楚嬷嬷,摔疼了吧,起來說話。”木紫槿笑意吟吟。
楚嬷嬷一骨碌爬起來,也顧不上疼了,梗着脖子反問,“王妃這是何意?奴婢做錯了什麽?”
元蒼擎眼神森森,“楚嬷嬷,本王給你個機會,自己說。”
楚嬷嬷脖子縮了縮,卻仍是咬牙不認,“奴婢、奴婢沒什麽可說的,突然就被抓了過來,一會兒夫人找不到奴婢,是要生氣的。”
木紫槿好笑搖頭,“楚嬷嬷,你平時在府上作威作福,拿夫人壓人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壓到我跟王爺頭上來了,你以爲自己是誰?”
楚嬷嬷又羞又驚,原來她平日裏的作爲,王妃都已經知道了?那王妃的意思,是根本不懼夫人之威了?“奴婢不明白王妃的意思?”
“不明白?你跟楊思琪她們骨子裏還不是一樣嗎,都是狗仗人勢的主。你爲我不知道,平常你拿了丫鬟們多少血汗錢,卻欺她們不敢跟你做對,她們個個都敢怒不敢言?”
木紫槿嘲諷冷笑,原本看在伍夫人面子上,她沒打算這麽不給楚嬷嬷臉,可現在新賬老賬一起算,也由不得她躲了。
門外的丫鬟們無不暗暗叫好,活該這老婆子被王妃收拾,看她以後還能不能盤剝她們了。
“王妃這樣冤枉奴婢,是什麽意思?”楚嬷嬷吃定她不敢将伍夫人怎樣,還真硬氣呢,“奴婢拿誰的血汗錢了,叫她出來,奴婢跟她對質。”
說着話她目光在門外一掃,所有丫鬟都吓的躲避着她的視線,要是王妃能收拾得了她還罷,若是不能,她們又說了實話,還不讓她給報複到死?
木紫槿托起了腮,慵懶地對元蒼擎眨眨眼,“王爺,怎麽一個小小的嬷嬷,也敢這樣跟我說話,這府上的規矩果然是荒廢太久了嗎?”
元蒼擎道,“所以才要你重新立規矩,你想怎麽樣,都随你。”
楚嬷嬷要氣炸了肺,王爺一慣是個視女人如無物的,看看楊側妃她們就知道。而木紫槿又是個人人唾棄的,她原以爲隻要略施手段,這新王妃也必然要雌伏在她之下。
可誰想到木紫槿一進府就鬧騰出如此大的動靜,連皇上皇後派來的人都敢殺、敢罰,還有什麽是她不敢做的?
最最可惡的是,王爺怎麽就那麽看得上木紫槿,一個惡女,值得王爺如此動心嗎?
“那好,”木紫槿回眸,冷聲道,“誰受了楚嬷嬷的欺負,現在都可以說,有我和王爺做主,你們怕什麽?”
丫鬟們都眼睛放光,膽子也大了起來。
“你們敢說試試!”楚嬷嬷這才着了慌,狠狠警告,“我什麽時候拿你們的錢了,想清楚再說!”
其中一個丫鬟大着膽子道,“楚嬷嬷,你說這話怎麽就不怕昧良心呢?前幾天發了工錢,你挨個兒來要了去,還說沒有?”
“你--”
這丫鬟一開口,所有人就都按捺不住,紛紛指責,“可不是嗎?我的工錢大半都讓她拿走了,還說我若是不給,她就讓夫人把我賣到青樓去。”
“我的全都被要走了呢,楚嬷嬷還說、還說讓我給他兒子做媳婦,我才不要!”
木紫槿嘴角抽了抽,她已經知道楚嬷嬷有個瞎眼獨腿的兒子,年紀也不小了,這是實在讨不到媳婦的節奏嗎?
元蒼擎臉色越來越陰沉,楚嬷嬷竟是如此仗勢欺人,虧得她還是伍夫人身邊的人。
楚嬷嬷慌了,怒道,“你們--”
“楚嬷嬷,你還有何話說?”木紫槿似笑非笑,“當然這都是小意思,你要給你兒子攢錢娶媳婦嘛,就他那樣,一星半點的,别人也看不上眼,所以得有冤大頭才行,而伍夫人,就是你兒子的‘再生父母’,是吧?”
楚嬷嬷眼珠亂轉,“奴婢、奴婢不知道王妃在說什麽。”
“你很快就知道了。安玮,把東西拿過來。”
“是,王妃。”安玮上前,把從楚嬷嬷房間裏帶過來的兩個盒子打開,放在桌上。
楚嬷嬷登時急了,就要撲過去,“别動我的錢--啊!”膝彎劇烈一痛,才爬起來,又重重摔了回去。
元蒼擎拿起盒子裏的銀票看了看,厚厚一疊,少說也得有二、三十張,按每張銀票五十兩算,兩千多兩,對于一個侍候人的嬷嬷來說,已經是一筆“巨款……”了。
而另一個盒子裏是更厚的一疊銀票,面額都是五十兩的,不同的是,這些銀票字迹模糊,紙張也薄,一看就是假的。
“楚嬷嬷,說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楚嬷嬷臉色慘青,事情敗露,她還有什麽好說的?“奴婢……”
“現在編個理由,還來得及。”木紫槿故意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