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愛妃。”
姜霆嘴角抽了抽,其實看多了王爺王妃人前親熱,也不是太難以忍受。
羽林軍一入王府,即将中庭團團圍住,個個表情肅穆,刀劍出鞘,卻寂靜無聲,相當的訓練有素。
“看好所有相關人等,如有不安份者,殺!”元玉琅大步進來,威風凜凜。
“是!”
元玉琅冷笑一聲,幾步上前,一把推開了門。
“放肆,”元蒼擎眼神肅殺,“元玉琅,是誰給你的膽,你敢直接闖入本王房中?”
元玉琅倒沒顯得多麽得意,反而恭敬地行了一禮,“四皇叔恕罪,我是奉父皇之命,前來搜查王府,若是事先招呼,洩漏消息,證物就會被轉移或者銷毀,所以才對四皇叔有所冒犯,請四皇叔海涵。”
“奉皇兄之命?”元蒼擎慢慢喝茶,“本王看你是假傳聖旨吧?”
元玉琅臉上笑容僵了僵,“四皇叔說笑了,我怎敢。”
事實上他帶領羽林軍來搜查淮王府,的确不是奉了父皇之命,隻不過這次是勝券在握,隻要能搜到四皇叔謀反的罪證,父皇必定大怒,縱使他假傳了聖旨,也是有功無過,父皇不會怪他的。
其餘各院的主子們聽到動靜,都紛紛過來看個究竟,喬虹影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與楊思琪輕聲說着什麽,兩人努力做出關切的樣子,眼裏的興奮之色卻怎麽都掩蓋不住。
木紫槿嬌笑兩聲,“大殿下向來殺伐果決,人命根本不從你眼裏過,你還有什麽不敢做的?”
元玉琅笑意淡然,“四皇嬸取笑了。”木紫槿,本宮看你還能得意到什麽時候!
“不過話說回來,”木紫槿撓一下眉心,一副百思不解樣,“你憑什麽以爲可以在淮王府搜出什麽來,在王爺面前居然如此嚣張,你就不怕什麽都搜不到,無法收場嗎?”
元玉琅有刹那的猶豫,有意無意掃向門外,與喬虹影交換個眼神,接着又氣定神閑了起來,“能不能搜到,總要搜過才知道。四皇嬸也知道,父皇最痛恨有人心存不軌--”
“元玉琅!”元蒼擎眉峰如刀,“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元玉琅心裏打個突,四皇叔這話雖然沒有明顯的威脅意味,卻讓他不自禁的後背出汗:到底是父皇的弟弟,就算平時再表現的與世無争,骨子裏那種嗜殺的血性,卻是如出一轍。“我隻是說出事實,四皇叔何必惱羞成怒。”
“好一個惱羞成怒!”元蒼擎怒極反笑,“元玉琅,你給本王聽好了,本王的王府不是你說搜就能搜的,本王給你兩個選擇,第一,請皇兄的聖旨來,本王無話可說,由得你搜,第二,你給本王立下軍令狀,若能搜出什麽倒也罷了,若是搜不出,就聽憑本王發落。”
元玉琅一驚,猶豫起來,現在進宮請旨,一來一去至少一個時辰,父皇還不知道會不會準,說不定四皇叔會趁機毀滅證據,那就算請來了聖旨,又有什麽用?
可如果立下軍令狀,到時候真的什麽都搜不出來,四皇叔要殺他怎麽辦?即使看在父皇面子上不殺他,将他幽禁或者其他,讓他永遠失去奪位的可能,豈不更糟。
木紫槿故意擺出酸死人的姿勢,手指秀氣地掩着嘴唇,“大殿下猶豫了呢,這兩個選擇都不好做吧?大殿下,你不覺得今天來的過于草率了嗎?不管你是得了誰的消息,至少在證實消息的真假之前,你應該低調行事,或者假他人之手,就這麽明晃晃地跟王爺對上,是明智之舉嗎?你就那麽有把握,這次能置王爺于死地?”
元玉琅眼睛亮了亮,不得不承認,木紫槿說的大有道理,可他如果表示贊同,豈非越發顯示出他卑鄙的心性,不由他不尴尬而惱怒,“四皇嬸太言過其實了吧,我豈是這種人?”
木紫槿驚訝地道,“你不是嗎?”
元玉琅現在想做的不是置四皇叔于死地,而是把這個女人給千刀萬剮!
元蒼擎冷冷道,“元玉琅,你今日擅闖本王府上,對本王已是不敬,你還不随本王到皇兄面前說個清楚?”
喬虹影急了,忽地大聲道,“大殿下怎能無端懷疑王爺?王爺向來對皇上忠心耿耿,怎可能做出謀逆之事,大殿下明察!”
木紫槿忽地笑道,“王爺,你瞧喬側妃對你多麽情深意重,搶着給你喊冤了。”
喬虹影一臉嬌羞加義正辭嚴,“王妃謬贊了,妾身相信王爺的爲人,斷然不會私藏什麽的。”
木紫槿差點仰天大笑,原本以爲喬虹影是個聰明的,原來也不過如此。
元玉琅已經隐約看出不對,如果淮王府當真私藏了什麽,他突然帶兵到來,四皇叔多少總該有些意外或者警惕才對,可現在看來,四皇叔和木紫槿分明一點都不急,就好像……早就知道他要來一樣?
壞了。一念及此,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怎麽忘了木紫槿有多難纏,說不定她早已識破喬虹影的身份,所以提前做了防備,他十之八九根本搜不出什麽,反而要把自己搭進去!
“如此,那就是有人誣告四皇叔了,”元玉琅仿佛經過深思熟慮般,毅然道,“我相信四皇叔的爲人,這王府不必搜了,撤!”
“慢着!”元蒼擎一拍桌子,冷聲道,“淮王府是你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嗎?”
元玉琅鼻尖上已經見汗,笑容也變的僵硬,“那依四皇叔的意思,又當如何?”
今日到底是失算了,怪隻怪他要除去四皇叔,得到木紫槿的願望太過強烈,沒有仔細斟酌,僅憑喬虹影的安排就帶了羽林軍來,四皇叔豈是善類,這可怎麽辦。
木紫槿攀着元蒼擎的肩膀,意甚輕松,“當然是要到皇上面前論個短長了!像王爺這種忠心之人,居然還要受到小輩的猜忌,不經皇上下旨就擅自前來搜查王府,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寒了忠臣的心哪!”
元蒼擎嘴角抽了抽:愛妃越來越能掰了,唱念俱佳,好。
元玉琅幹笑道,“四皇嬸說笑了,我并未懷疑四皇叔,隻是接到密報--”
“誰的密報?”木紫槿故意往門外掃了一眼,“大殿下的意思,這王府裏還有你的眼線不成?”
元玉琅一驚,本能否認,“自然沒有,四皇嬸多慮了。”
“那這密報又是從何而來?”木紫槿咄咄逼人,笑容也變的陰森。
“……”元玉琅暗裏恨的咬牙,木紫槿果然是個軟硬不吃的,早知道當日在天牢裏,就該直接結果了她,免得留下這一禍患。
“大殿下這表情好吓人,是在想着怎麽把我碎屍萬段吧?”木紫槿長了雙毒眼,什麽都瞞不過他,“早知道當初在天牢,就幹脆要了我的命,一了百了,是不是?”
舊事重提,元蒼擎眸光森森,這份仇,早晚要替紫槿讨回來!
元玉琅直接說不出話來了,從出生到現在,還從來沒有一個人敢用這樣的态度跟他說話,偏偏他還發作不得,簡直可惡!
喬虹影傻了眼,大殿下明明來勢洶洶,現在卻被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要是再不趕緊把“罪證……”搜出來,那她也沒活路了--剛剛王妃看她的眼神,分明另有意圖!
不行,看來她少不得要使一把力了。想到此,她忽然大叫一聲,“什麽人?”
元玉琅趁機轉身出來,“什麽事?”
“妾身看到有人往那邊去了,那是王爺的書房,豈容人亂闖!”喬虹影提起裙擺,就急急往那邊奔去。
元玉琅正好有了借口,手一揮,“随本宮去看看!”
“是!”一隊羽林軍即跟着元玉琅往書房而去。
木紫槿嘲諷冷笑,“王爺,喬側妃是非置你于死地不可了?”
元蒼擎悠然喝茶,“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
趙雪翎一臉擔憂,進門行禮,“王爺,王妃,這……”
木紫槿手一擺,“一群梁小醜罷了,趙側妃不必擔心,走,一起去看熱鬧。”
趙雪翎雖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過既然她這般鎮定,那必定是無事的,也就放下心來,“是,王爺、王妃請。”
書房裏,喬虹影站在一片狼籍之中,一副戒備的樣子。
元玉琅随後進來,快速掃視一圈,“發現什麽人了?”
“妾身過來時,已經這樣了,”喬虹影趕緊退到他身後,低聲而快速地說了一句,“書櫥最下面。”
元玉琅一瞄那處,打開的櫥門裏隐約可露出一個木盒的一角,裏面必定就放着那“罪證……”了。他卻并不直接過去,而是吩咐道,“四處看看,有沒有可疑之人。”
“是,大殿下。”
羽林軍即屋裏屋外地搜尋開來,動靜弄的很大。
楊思琪雖然還不知道喬虹影做了什麽,卻也希望今晚這事兒鬧的越大越好。反正王爺眼裏從來沒有她,隻看得見木紫槿那賤人,如果真能搜出什麽“罪證……”,王爺就難逃一死,毀了就毀了,她得不到的人,怎麽能便宜别人。
木紫槿挽着元蒼擎的胳膊過來,煞有介事地道,“好好搜啊,抓到可疑之人不用客氣,嚴刑拷打,好生審問,看他究竟想做什麽!”
元玉琅皮笑肉不笑地道,“四皇叔來的正好,快來看看被盜了什麽東西沒有,我也好向父皇禀報。”
楊思琪搶着道,“妾身來查點吧,王爺,這書房裏向來都是妾身收拾着的。”
喬虹影也道,“是啊,王爺,妾身偶爾會幫楊姐姐的忙,也可以從旁協助。”
木紫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們,“那你們可要仔細查對,别查出不該有的東西來。”這兩個沒天良的,敗盡了王爺的俸祿也就罷了,還這麽迫不及待想要王爺死,用不用這麽狠啊?
兩人心裏都“咯噔……”一下,覺得不太對勁,但事已至此,也隻能硬着頭皮應一聲,上前查點。
喬虹影假裝一處一處看過去,來到書櫥邊,她一格一格看後,蹲下身查看最底下一層,忽地發出很假的一聲“咦……”,“這是什麽?”
元玉琅暗暗高興:看來事情成了!“是什麽?”說罷大步過去。
喬虹影屈指敲了敲裏面,發出空響聲,“這裏還有個暗格嗎?妾身竟是一直不知道!”罪證一暴露出來,看王爺還有何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