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绫被打地後退一步,眼裏淚光閃閃,也是沒有辦法,就算不敢也不願意惹到王妃,卻更不願意自己挨打受痛,隻好極不情願地期期艾艾上前去。
“藍绫,你走快點會死啊!”楊思琪不耐煩地狠狠推了藍绫一把,猝不及防之下,藍绫通通通往前搶了好幾步,差一點摔趴在地,“給我狠狠掌嘴,看她下次還敢不敢跟我頂嘴!”
“側妃娘娘息怒,奴婢并沒有跟側妃娘娘頂嘴,隻是說實話。”水茹又氣又委屈,楊側妃真是好沒道理,自己隻不過是爲齊嬷嬷說了一句話,她就這麽這般不依不饒,還真是蠻橫不講理到極點。可她到底也是主子,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你還敢說?藍绫,還不動手!”楊思琪簡直就是在跳着腳罵了,那樣子跟個街頭潑婦沒有什麽兩樣,其餘幾個婢女雖都爲水茹嗚不平,卻誰都不願意上前去再多說一句話,不然就會把自己也給搭進去,那多不值。
齊嬷嬷看不下去,求情道,“側妃娘娘,這恐怕不妥--”
說實話水茹确實沒有對楊思琪怎麽樣,如果楊思琪硬要打了水茹,隻怕到時候場面真的沒有辦法收拾,到時候鬧到王爺面前,吃虧的是誰,一目了然。
可楊思琪偏偏就是不會看眉眼高低,狠狠一揮衣袖,“不行!若是人人都像她這般沒上沒下,主子們的威信還要不要了?藍绫,打!”
藍绫無奈,低聲對水茹說了句“對不住了……”,接着揚高了手,“啪……”一聲響,一記又脆又響又重的耳光就落到了水茹臉上。
水茹隻能咬着牙忍着,眼圈兒早紅了,卻倔強地不肯哭,不能給王妃丢臉!
“喲,還挺硬氣的嘛,”楊思琪不屑地冷笑,“好啊,那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什麽時候!藍绫,繼續,打到這賤婢知道認錯爲止!”
“是,小主。”藍绫暗暗叫苦,甩了下發麻的手,跟着又是一記耳光打下來。
水茹的臉被打得偏了偏,又轉過臉來,瞪着楊思琪。
“你瞪什麽瞪!我難道還教訓你不得?”楊思琪勃然大怒,差點親自上去動手了。
事情到此份上,齊嬷嬷隻能說軟話,恭敬地對着楊思琪施了一禮,“側妃娘娘大人大量,何必跟一個小丫頭太過計較?這丫頭不懂事,娘娘教訓她一下也就是了,何必爲她氣壞了自己身子?奴婢一定跟布莊的人交代,先給娘娘做冬衣,娘娘請息怒。”
楊思琪目光閃動,心裏清楚如果再不借勢下台,今日怕是要被挂在高處,下不來了,聞言便裝做很大度的樣子,揚高了手:“好,我就賣齊嬷嬷一個面子,賤婢,今日饒你一次,下次若再敢對我不敬,絕不輕饒,聽到沒有!”
水茹捂着臉,瞪着她沒有言語。
“好個賤婢,你還不服是不是?”楊思琪才要熄下去的火又上來了,搓手挽袖就要親自上陣,“真是好有骨氣啊!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氣到什麽時候!”
“楊側妃,手下留情。”趙雪翎與身邊丫鬟黃絹一道過來,見此情景,滿臉不平。
她隻是無意間路過針工局,聽到楊思琪大喊大叫,還提到王妃,才想進來提醒她,不可太過造次。結果這一看,楊思琪分明已經把王妃的人給打了,這成何體統!
“喲,趙側妃,你這是護犢子呢?”楊思琪皮笑肉不笑,“王妃不過給了你顆甜棗,你就以爲她把你當成了心腹?呸,什麽東西!”
趙雪翎登時氣白了臉,“楊側妃,請說話放尊重些!我隻是好意提醒你,王妃就是王妃,不是你能夠随意輕辱的,她身邊的人也不是誰都可以動,你若不領我的情也罷,沒教訓夠,你就繼續,隻要你能擔得起後果。”
楊思琪憤怒而尴尬,“你、你吓唬我是吧?你叫我繼續我就繼續,你算老幾,也敢管我的事,我還偏不繼續,你管得着嗎?藍绫,走!”說罷帶着藍绫揚長而去,絕對不承認,她是擔心事情鬧大,真的收不了場。
趙雪翎扶起水茹,“怎麽樣?是不是疼的厲害?”
“奴婢沒事,多謝側妃娘娘替奴婢解圍,奴婢感激不盡。”水茹低着頭,聲音已哽咽,原來府上的說的沒錯,就隻有趙側妃是好人。
“我原也沒幫上什麽忙,你還是快回去敷些藥吧,免得明日腫的更厲害。”趙雪翎歎息一聲,已經可以想像,王妃要如何生氣了。
“是,奴婢告退。”
水茹沒敢多停留,一溜煙兒跑回紫華閣,将耳貼在門上聽了一會,沒有什麽動靜,估摸着主子還不曾起身,這才松一口氣,輕輕推開門,将爲主子準備好的幹淨衣服拿進來。
結果沒想到木紫槿已經起身,正在桌邊坐着看賬本,這一下兩個人面對面,她是想躲也來不及了,隻能側過臉去,“王妃怎麽不多睡一會?”
木紫槿從賬本裏擡起頭,“睡醒了就起來了,一大早也沒見着你,你去哪裏悠閑--”一句話沒教訓完,看到水茹紅腫的臉頰,她先是一驚,繼而臉色一冷,“是誰?”
水茹趕緊搖頭,“沒有誰,是奴婢不小心摔倒了!”
“水茹!”木紫槿低喝,“别拿我當傻瓜,說,是誰!”
水茹由會不知欺騙不了她,隻好道,“王妃息怒,是、是奴婢逞一時之氣,沖撞了别院小主,受些教訓也是應該的。”
“說謊,”木紫槿不客氣地戳穿她想要息事甯人的企圖,眼神已冰冷到肅殺,“你的心性我還不知道,說,是誰?再不說我把全府的人都叫來,一一問過!”
水茹無奈,隻好道,“奴婢去針線房,原本是想爲王妃定制兩套冬衣,就、就碰到了楊側妃。”
“楊思琪,你好的很!”木紫槿冷笑,“動不了我就動我身邊的人,你真血性!”
雖說沒親見,但她完全可以想像當時情景,水茹絕對不是不分輕重之人,楊思琪這兩巴掌,分明就是沖着她而來。
水茹很是不安,“王妃,奴婢不怎麽疼,王妃息怒。”
木紫槿一扶桌子起來,活動一下手腳,雲淡風輕地道,“她既敢動你,就該知道是什麽後果,我若忍氣吞聲,還談什麽主持中饋,走吧,陪我去玩玩。”
“王妃,還是不要了!”水茹驚恐搖頭,“王妃不是說不要主動惹是非嗎,楊側妃打了奴婢,也就出了氣,王妃就别再去找氣受啦!”
“惹是非的不是我們,今兒我就要讓楊側妃知道知道,什麽人打得,什麽人打不得,走!”木紫槿一挑珠簾,快眩光出去。
情知再說也是無用,水茹隻好寸步不離地跟着,若是到時候有什麽危險,她沖在前頭也就是了。
“什麽,你打了王妃的婢女?”喬虹影乍一聽之下,大吃一驚,都坐不住了。
“打了,”盡管心裏害怕,楊思琪嘴上卻不服軟,一副氣鼓鼓的樣子,“都是那賤婢自找的,當着那麽多人的面令我顔面盡失,我怎能輕饒她?”
喬虹影一時無語,楊笨蛋,你還看不出來王妃不是軟柿子嗎,何況王妃正在查賬,你就不能先消停消停?
“更可氣的是趙雪翎,居然替那賤婢撐腰,也不知道受了木紫槿什麽好處,也是個吃裏扒外的!”楊思琪越罵越恨,也不知道是在罵誰。
“楊姐姐,不是我說你,這事兒恐怕不大妙,”喬虹影斟酌着提醒她,“王妃一看就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主,趙側妃得王妃另眼相看,若是她在王妃面前添油加醋這麽一說,你能有好?”
“那又怎樣?”楊思琪心裏跳了跳,爲掩飾心虛與恐懼,她喊得很大聲,“是那賤婢冒犯于我,我還不能怎麽着她了?我身爲側妃,難道任由一個賤婢侮辱不成?”
哪有人侮辱你,分明是你在借題發揮。喬虹影無奈地搖頭,從頭到尾聽下來,她就沒到旁人有污辱楊思琪的地方,這樣明目張膽地與王妃爲敵,絕非明智之舉。
“楊姐姐,你太沉不住氣了,王爺寵愛王妃,你不是不知道,王妃已經接管中饋,你怎能在這個時候與她起沖突,雖說你隻是打了她的婢女,可王妃要較起真來,你打算怎麽辦?”
“我打便打了,她能怎麽樣?”楊思琪越聽心裏越不是滋味,枉她還以爲自己這一手做得漂亮,能起到殺雞吓猴的效用,沒想到喬虹影卻一個勁兒潑她的冷水,她怎能不着惱?“我打的就是那個賤婢,說實話木紫槿當時也就不在,如果她在,我就--”
“怎樣?”
楊思琪才要摞下狠話,一轉眼間卻赫然發現木紫槿竟然悄沒聲息地走了進來,眼中殺機翻湧,嘴角一抹若有若無的憤怒到極緻以後的冰冷笑意,她面色劇變,後面的話生生咽了回去,差點沒跳起來。
“如果當時我也在,你就會怎麽樣?”木紫槿緩緩移步,每邁一步就離楊思琪近一點,她的臉色就會難看一分,更是驚慌莫名,甚至都要奪路而逃。
喬虹影暗暗翻個白眼,真是老天都不幫着楊思琪,沒辦法了。“妾身參見王妃。”
“說話啊,怎麽不說了?楊思琪,剛剛你不是說得很痛快嗎,繼續說下去啊!”木紫槿卻是半步不讓,眉梢眼角煞氣逼人,更是把雙手十指扮的喀嚓響,吓死人了。
楊思琪顯然被她這強硬的氣勢給吓到,目光躲閃着木紫槿冰冷的視線,本能地想要後退,又醒悟過來若是就此示弱,豈非讓喬虹影恥笑,以後更無法在她面前擡起頭來,接着就她撐起身子,“我、我愛說便說,由得着你管?”
喬虹影無奈撫額,楊思琪,你打水茹的時候張牙舞爪、伶牙俐齒,大有一種天下舍我其誰的霸氣,如今王妃找上門,你不是一樣沒轍?
“你說啊,如果我也在,你會怎樣?我借你一個膽,你說出來!”木紫槿還是這句話,好像不得到楊思琪的答案,她就不會善罷甘休一樣。
楊思琪終于感到害怕,驚恐地看着她,下意識地往喬虹影身後藏。
“你不說,是不是?”木紫槿突然冷笑,似乎是看出楊思琪的懦弱,她的笑容是充滿譏諷和不屑的,“好,那就算了,我本來還想如果你敢說,我就如了你的意。既然如此,是不是該讓你把欠了水茹的,都還回去了?”